公元歷2004年2月4日
立春。
帝京小雨。
一個身著黑色風衣的男人打著一把黑傘,掐著綠燈快要結束的時候慢悠悠的走過十字路口。
然而很不巧,他的這種神經(jīng)質的行為為一位路過的司機造成了困擾。
汽車為了避讓黑風衣男子而剎車,但雨天路滑,車子做起了鐘擺運動。
等到那輛倒霉的汽車終于穩(wěn)住后,司機拉開車窗吐露出頗為曼妙的聲音。
“哪個***,他***的,掐著紅綠燈走道他***的,上輩子欠懟?”
“……”
黑風衣男人聽著身后的罵街聲,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陰森的微笑。
他的鼻子嗅了嗅,然后快步離開。
但有些人是不想讓他離開的。
不知從那里蹲守的錦衣衛(wèi)徑直向他走來,腰間明晃晃的繡春刀似乎昭示了男人的命運。
“大明帝國錦衣衛(wèi),請您配合調(diào)查?!?p> 那人把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手上的工作證面向男人,然而這個動作卻讓男人面皮一緊。
“……”
沉默了一會后,但他還是妥協(xié)道,“好的?!?p> 那個錦衣衛(wèi)看他這般快就答應的樣子,眼底一抹驚異一閃而過。
“跟我走吧?!?p> 錦衣衛(wèi)徑直轉身道,身后的男人也快步跟上。
隨后。
“叮!”
“鐺!”
黑傘旋轉,利爪與繡春刀碰撞,擦出火星。
一剎那,錦衣衛(wèi)振刀揮出,朦朧的細雨中被蕩開一圈空白地帶。
錦衣衛(wèi)收刀入鞘,身后,一具被完全分割的巨大狼人尸體散落一地。
雨水快速補充了剛剛的空缺,沖刷著血液。
十分鐘后,觀異衛(wèi)到達現(xiàn)場,清理尸體。
“隊長,顧琳瑯的劍法恐怕與劍神有的一比了吧?!?p> 一個錦衣衛(wèi)隊員如此說道,然而他所說的,他的隊長并不贊同。
“劍很快,沒錯,但劍神的劍,可不只是快?!?p>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道,“劍,先快,再巧;后執(zhí)心,身俱進,蘊意?!?p> 一旁的錦衣衛(wèi)就著隊長的話思索了半天,“那隊長,你說我如果練劍,多久能到顧琳瑯的境界?!?p> 男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后漫不經(jīng)心的看向給狼人收尸的觀異衛(wèi)人員。
“用心的話,一年?!?p> “!”隊員猛地回神,“真的么,隊長?”
男人又轉過頭來看他,“真的?!?p> “哦耶~!”
隊員差點就蹦起來,但一把繡春刀卻在此時抵在了他的后腰上,他頓時僵住了動作。
“用心的話,一年?!?p> 稚嫩的仿佛是陽光下嬉戲的孩童聲音響起,“隊長說的是,用心。”
隊員求證的目光看向男人,男人輕笑道:“用心,是指你無時不刻都保持著全神貫注的狀態(tài)去練劍,不是東一劍西一刀的練?!?p> 隊員剛激起的求勝之心瞬間瓦解。
然而他的隊長卻鼓勵道,“其實你可以去練槍,長槍,不是讓你去轉觀異衛(wèi)。”
隊員一個激靈,“如果我練槍的話,大概多久可以跟琳瑯兄打個來回?!?p> 男人沉思良久,“走心去練,大概一個月就可以跟他打上五個回合?!?p> “臥槽!”隊員震驚于自己的天賦,然而男人卻在此時惡趣味的補刀。
“以琳瑯的劍法,挑開你的槍大概要兩招,兩招之后,你會后退三步,這大概也是琳瑯的第三四招?!?p> 頓了頓,男人咳嗽了兩聲,隊員身后的人就快速遞上了一瓶溫熱的茶水。
“你不該來的。”
那個人道。
然而男人卻并未回答他,只是熟練的道了聲謝,然后繼續(xù)道:“第五招,無論平刺,你都會落敗。”
說著,他伸出手,虛握直刺,后手腕一轉,一記平掃。
他的手被給他溫熱茶水的人接下,隨后稚嫩的男孩聲音傳出。
“你們收拾現(xiàn)場,我先帶隊長離開。”
隨后兩人轉身離開,徒留下隊員在原地。
朦朧的雨中,兩人的身影逐漸消模糊,隊員看著此情此景,正想發(fā)出一聲感慨,然而有人卻不識風趣的打攪了他。
“李白!別擱那看隊長了,趕緊過來收拾東西?!?p> 觀異衛(wèi)的小隊長沖著他喊道,“收拾完這個案子,今天提前下班!”
“哎哎哎。”李白猛地回過神來,隨后快步跑向觀異衛(wèi)小隊長那里。
“來啦來啦?!?p> ……
公元歷2004年7月3日,周六。
窗外的夕陽漸漸落下,繁星與月亮重新出現(xiàn)在天際,似乎只等太陽遠去,他們就能歡快的開上一場夜晚的宴會。
天上的六個漩渦還在不停的吸進云氣,吐出靈氣,并以此往返不休。
窗邊的少女拿著一條毛巾擦著自己因為出汗而變得一縷一縷的頭發(fā),在她身后,少年盤坐在蒲團上看書。
新來的仆人此時正收拾著一片狼藉的地面。
斷裂的木劍木刀木槍堆成了一個小堆,四周還有不少的碎片鋪就。
“晴空?!?p> 少女擦完頭發(fā),把手里的毛巾遞給仆人,小聲說了句謝謝。
仆人對此只是簡單點頭,隨后將毛巾搭在小臂上。
“在?!?p> 蒲團上的少年抬起頭,看向少女。
“明天就要開學了,你的作業(yè)都寫了么?”
少女把額前的發(fā)絲撩到耳后,對面的少年卻只是輕笑回道:“你有見過我交作業(yè)嗎?”
“啊……這樣啊?!?p> 少女神秘一笑,“那你說,如果我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師……”
“隨你去告?!鄙倌陻偸郑皠偼黄频綏壣砭尘瓦@么飄,要不要我教教你怎么適應你新得的權柄?”
清冷淡漠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練武室,少女打了個冷顫。
“還是不了,你出手沒輕沒重的?!?p> “哦?”晴空又低下頭去看書,“不繼續(xù)試試了?”
聞言,少女吐了吐舌頭,“傻子才試?!?p> “那好?!鄙倌攴_下一頁,似乎看到了一些有趣的內(nèi)容,眼睛微微瞇起。
“明天我會讓夢生請假,我們?nèi)ケ卑埠??!?p> “為什么?”
少女并不知道陳澤的事,疑惑道,“喂,你該不會是想在北安湖……”
話沒說完,她的頭就被一陣風卷起的一根木劍敲在了腦袋上。
“凈瞎想?!鄙倌甑恼Z氣有些軟糯,“帶你去看宗師?!?p> 話音落下,少女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著少年。
自從她晉入棄身境之后,面前的少年開始變得越來越有生氣了。
“怎么了?”少年見她遲遲不說話,有些疑惑的問道。
“沒什么……”少女還是盯著少年看著,目不轉睛。
又過了好一會,窗外的夕陽已經(jīng)落下,練武室內(nèi)也開始變得昏暗起來。
似乎是被少女盯的有些發(fā)毛,少年把眼睛從書上移開,看向好奇的少女,“到底怎么了?”
少女猛地被打醒,臉頰一紅,“沒什么沒什么,真的沒什么?!?p> “……”
少年瞪了她一眼,“先去洗個澡,一會就要吃晚飯了?!?p> 少女點點頭,快步走出練武室,跑到樓上。
“……”
聽著少女遠去的腳步聲,少年合上了手里的書,沉默良久,直到身邊再無一絲光亮。
“嘖……早該知道的……”
而另一邊,樓上的少女打開洗浴間放水的開關,脫好衣服先用一邊的淋浴洗了下頭。
少女漫不經(jīng)心的等著浴池里的水灌滿,腦海里卻想起了晴空剛剛說過的話。
“嗚……”
她發(fā)出了可愛的叫聲,換做以往,她的聲音還沒有現(xiàn)在這般好聽。
大概是每次晉升境界后都會被動的被洗髓伐經(jīng),現(xiàn)在若是有人拿著以前的照片來認她,概是認不出的。
少女無聲的笑笑,伸手摸了摸浴池的水溫,心下卻是想起了幾天前自己突破棄身境時的場景。
鏡妖想要吞了她的神魂,代替她成為晴空的神官。
心底那些善良的老前輩們大概也是裝的吧,畢竟從沒聽說的晴空談論過他們。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大概就是晴空忘了。
少女癟了癟嘴,伸手凝結水霧做了面鏡子。
雖然鏡妖差點就奪舍她,但也是她靈機應變,反吞了鏡妖一躍晉升棄身。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掌握了不染,強生,靈風,空鏡,映心五個權柄,依照晴空所說,概是能與宗師一較高下的。
且這些天因為錦衣衛(wèi)清除妖邪一事,學校放了十多天的假期。
而這十多天假期,本以為要放松一陣子的她被晴空拉進了練武室,從馬步練到挑槍,刀槍棍棒十八般兵器樣樣都被晴空教了個遍。
少女手上剛消失的繭子又被迫長了出來,還多了不少。
雖然晴空說過很快就會消下去,但少女表示:信你個鬼咧~!
浴池的水位逐漸平穩(wěn),少女伸手關掉了閥門。
再次伸手試探了一下水溫,確認是真的溫溫的才敢下腳。
“呼~”
“嘩啦……”
進入浴池,感覺到身體被溫水包裹的少女長舒了一口氣。
渾身的疲憊迅速褪去,這大概就是人喜歡泡澡的初衷吧……
少女感慨一聲,隨后把剛剛凝結的水鏡召來,仔細看著自己的臉。
粉嫩嫩的臉頰,琥珀色的眸子如實反射著所看到的一切,時不時還有一絲清光流轉。
上下兩排眼睫毛也變得極長,眉毛似是變了,又好像沒變,繼續(xù)向下看去,她的鼻梁更直了,鼻尖也精致了不少,原本不大的嘴巴也變小了。
祁鎮(zhèn)有種感覺,以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去做個大明星綽綽有余。
一念落下,少女一邊又想起自己晚上的夢境了。
自從突破入棄身境以來,自己每天的夢境就變得越發(fā)朦朧,夢境里的故事也時常看不清晰,就連顧南先生那箱子書都做不到轉接文字了。
以往感覺非常有趣的夢境開始變得頗有些無趣了……
想到這里,少女的身子向水下一縮,水面上只留了一個小頭。
要不跟晴空說說,讓他出手……
嗯……
大概會被譏笑的吧……
祁鎮(zhèn)想著,腦海里浮現(xiàn)出晴空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的場景。
然后再加上看垃圾的眼神。
咦,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