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夢境,祁鎮(zhèn)頓時感覺有大量的知識涌入腦海。
大概也是托了棄身境的福,她的意識沒有被這些知識沖垮。
雖說那些知識大多都是云里霧里的,但晴空的實時翻譯還是讓祁鎮(zhèn)很快就明白了怎么操作。
差不多就跟打游戲一樣啊……
祁鎮(zhèn)撓了撓頭,依照那些知識操作起來。
勾識連夢,身神入之。
用意識勾連那段夢境,隨后以精神進入。
瞬間,祁鎮(zhèn)感覺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一變,隨后又陷入到了一片黑暗中。
只不過這一次,沒有白光了。
黑暗,死寂。
她隱約能看到黑暗中有一個少年的身影。
“噠。”
“噠。”
他手里拿著一把長柄鐮刀,鐮刀上帶著血,似乎還在滴落。
她感覺自己身邊有一些東西流過,但很快消失。
一片黑暗中,恐懼越來越深入人心。
少年微弱的腳步聲一直在黑暗中回響著,從未停歇。
令人奇怪的是,少年的腳步一直都在一處地方傳來,哪怕她可以看出他在走動,甚至每一步她都可以看的仔細。
少女又感覺自己身側(cè)有什么東西飄過,不同于上一次,這一次,她感覺到了那個東西的形體。
滑膩膩軟爛爛,好像深海里的那些令人厭惡的軟體動物。
“a wei rou da ni en.”
“mo si ni eiw.”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突然傳出詭異的聲音,刺耳又令人頭皮發(fā)麻。
少女不禁閉上雙眼,雙手捂住耳朵,卻人忍不住的在心底形容這個聲音的詭異。
像是用電鋸劈砍樹木中的嗡嗡聲形成了幾個簡單但又冗長的單詞……
“wei mo mr!”
詭異的聲音陡然激揚,瞬間,黑暗中竄出一只通體融于黑色的詭異觸手,沖向少年。
“危險!”
少女猛地出聲,但少年似乎早有預料,只是隨意側(cè)身,就躲過了這次攻擊。
“……”
躲過攻擊后,少年不知為何舉起巨鐮,向著祁鎮(zhèn)所在的地方橫揮。
“轟!”
黑暗寂靜的空間里,這幾乎要震耳欲聾的風聲竟然如此悅耳。
“shen de!”
黑暗中的怪物尖嘯,但仍未打破那風聲。
肉眼可見的,一道被少年橫斬出的細線透露出光亮。
光亮擴散,祁鎮(zhèn)只覺眼前一片白茫茫的。
一點青色浮現(xiàn),擴散,隨后呈現(xiàn)蛛網(wǎng)狀分裂白色。
“砰?!?p> 很清脆,但又莫名令人喜悅的響聲。
隨后,籠罩視野的白色破碎,而在白色碎片一點點消失之后,蔚藍色的新世界呈現(xiàn)眼前。
數(shù)以億萬計的泡泡從少女腳下升起,隨后浮到上方。
泡泡的顏色繽紛多彩,蔚藍色的世界好似海水一般,輕柔著托著這一位新的來客。
美輪美奐似乎不足以形容這里的美好,只是才來到這里片刻,少女就感覺自己的身心都放松下來了。
少女疑惑的動了動自己的身體,隨后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這里的好像真的是本來的身體一樣,只是身上的衣服變成了簡單的白色連衣裙。
有觸感,有知覺,她能夠以人的方式感知世界的感覺她好像都有。
“所以……我這是帶著肉身來到了夢境?”
少女驚異的想要伸手召喚出一面鏡子,但她這才發(fā)現(xiàn),以往在現(xiàn)實中的能力和權(quán)柄似乎在這里根本行不通。
于是少女只好漫無目的的四處溜達。
輕柔的避開每一枚浮起的泡泡,感覺新奇的少女在一閃而過的泡泡中看到了一個故事。
一個很俗套的故事。
瘦弱的男孩被一戶看起來很是富裕的人家收養(yǎng),隨后十幾年一晃而過,男孩成了男人。
他考上了一所看起來就很不錯的大學,交上了個讓少女看起來有些熟悉的女朋友。
大概是青春的余暉吧,兩人不顧父母朋友的反對,毅然決然的結(jié)婚了。
可惜的是,如此恩愛的兩人沒有舉辦婚禮,只是隨意的在大街上找了一處飯館,吃了頓拉面,加了兩個鹵蛋。
在飯館老板的見證下,兩人發(fā)過婚誓,交換了彼此的戒指。
可就在兩人走出飯館的那一刻時,泡泡破裂了。
……
少女誤以為是自己的觀察才使泡泡破裂,心底暗暗自責。
然而恰在此時,她的肩膀被人輕輕的拍了兩下。
“誰?!”
被嚇了一跳的少女向前竄出老遠才敢回頭,不知為何,在這蔚藍色渲染的世界中,她能看的遠比現(xiàn)實更遠。
拍她的是一個女人,一個讓少女很熟悉的女人。
身著灰衣,頭戴斗笠,腰間挎著一個小錦囊和一把看起來怪模怪樣的木棍,背后背著巨大的書箱。
顧南。
“你你你你你是顧南??!?。?!”
驚訝的聲音發(fā)出,頓時,少女感覺自己的聲音好大好大,竟然被自己的聲音震得耳朵難受。
而少女的聲音還未徹底平息,周圍的氣泡都被震散了,甚至還有幾個破掉了。
“如假包換?!?p> 遠處的女人笑著回道。
“誒誒誒?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
終于見到真人的少女一下飄了過去。
“自然是真的。”
女人清冷的能與晴空一拼的聲音無遺昭示了自己的身份。
“你為什么在這里?。俊?p> 少女新奇的圍著女人轉(zhuǎn)圈圈,似乎很開心。
“睡著了,自然就在這里了。”
女人攤手,“不過令我好奇的是,你為什了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你又是誰?”
少女仔細思索了片刻,“我是祁鎮(zhèn),是晴空的新神官?!?p> “晴空?”
女人似乎對這個名字很熟悉,但又有點想不起來。
“你們不是在三國的時候見過的嗎?”
少女稍稍提起了心防,下意識的試探道,“你不記得了嗎?”
“三國……我想想……”
女人眼中浮現(xiàn)一抹回憶之色,但片刻之后,她卻道,“似乎是見過的……名字很熟悉,但……我就是想不起來了?!?p> 少女見此情形,不著痕跡的往后飄了一段距離,但很不幸,她的這一小動作被女人發(fā)現(xiàn)了。
“這里是夢境之海,小姑娘,你的動作是逃不過我的意識籠罩的?!?p> 女人略帶贊賞的輕笑道,“再說了,我不可能對一個只是棄身境的神官丫頭扯謊?!?p> “夢境之海?”
少女疑惑。
“夢境之海是承載夢境的地方,這里的夢境均誕生于有靈性的生物,如人,貓,狗……等很多很多?!?p> 似乎是很喜歡見到別人的疑惑被解答,女人回答道,“這里是什么時候誕生的已經(jīng)不可考證了,但據(jù)目前我所知道的,夢境之海分為天與海兩部分,其中的海會生出夢,天會蘊出念?!?p> “海里會生出夢,天上會蘊出念?”
少女下意識的重復了一遍重點,確認自己牢牢記下后,又問道,“夢我知道是什么,但念是什么呢?”
“念,是一個人擁有自我的根本?!?p> 女人抱肩,胸口隆起的幅度令少女頗有些嫉妒,“人本質(zhì)上來說就是奇形怪狀或光滑或粗糙的白紙,而正是因此,每個人的性格天生不同,遇到同一件事情后,思考的重點不同,處理的方式不同,甚至,經(jīng)過這件事后回想起的重點經(jīng)歷也有所不同?!?p> “而人們這些不同的思維模式,處理方法,行動技巧都來源于心中生出的念頭?!?p> “人是白紙,念頭是色彩,兩者組合,就是一幅畫,明白了嗎?”
“……”
少女咬牙記下,雙眼卻死死的盯著女人的胸口不放,“敢問顧前輩,您那里……是怎么變得這么……好看的?!?p> 女人沉默,順著少女目光轉(zhuǎn)向自己胸口的兩座山峰,沉默片刻后還是給出了答復。
“實不相瞞……這里從一開始就是這么大……我也沒有什么方法讓她變大?!?p> “好吧……”
少女略顯遺憾的點點頭,隨后又問道,“那您知道楠鏡是怎么來的嗎?”
“楠鏡?”
顧南重復了一遍,似乎又回想了一遍記憶后才有些遲疑的回道,“大概是有人為了紀念我造的吧……”
清冷的聲音說著說著便低了下去,女人的臉上不知為何生出了些許紅暈。
而僅僅是這一幕卻令少女感覺今天的收獲頗豐。
“……”
顧南長時間的沉默似乎也讓祁鎮(zhèn)感覺自己剛剛的問題有些矛盾,但好在不過片刻,她就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你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清冷的語氣差點讓祁鎮(zhèn)差點就以為自己身前還是那個少年一樣。
“嗯……”她思索了一下,突然靈光一閃。
“你知道晴空的夢在哪里嗎?”
“我想去看看?!?p> “……”似乎是頭一次聽到這個問題,顧南頓時感覺自己喉嚨處涌上一個詞語但又說不出來。
在少女水汪汪的目光下,她不得不開口道:“你……也罷?!?p> 她又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身軀移動間,又碰破了不少泡泡。
“長生者的夢境,神官是無法觀察的?!?p> “況且夢境之海無邊無際,我就算是見到過也沒辦法帶你進去。”
“所以……”
顧南的眼睛瞇了瞇,祁鎮(zhèn)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長生者的夢境,對于所有神官來說,都是其禁忌的存在。
少女不禁向后飄了飄。
見此情形,顧南的臉上卻有些笑意。
“大可不必這樣,作為一位長生者的神官,在這里除了所屬的長生者之外,幾乎不會遇到任何危險?!?p> “呼?!?p> 聽到顧南如此肯定的話語,祁鎮(zhèn)舒了口氣,隔了一會,等腦海里復雜的東西歸于平靜,才想起自己是要干什么。
“顧……南?!逼铈?zhèn)才想起這個稱呼似乎不太禮貌,但想了想,又找不到任何合適的稱呼。
“啊……稱呼嗎?”
顧南聽到少女嘴里頗有些距離的稱呼,心里也有些莫名的難受,“你可以叫我楠姐?!?p> “好。”
祁鎮(zhèn)自然順桿子下滑,“晴空讓我去看楠鏡的故事,但我現(xiàn)在又沒辦法直接找到那里?!?p> “所以……剛剛那個關(guān)于楠鏡的問題,也是因為這件事?”
顧南恍然大悟,隨后再次打量了一下少女后才道,“問題不大,你出去睡個回籠覺就行了?!?p> “???”
祁鎮(zhèn)頭一次感覺自己的智慧竟然如此有限。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