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隋帝已經(jīng)打算征討南陳。信州總管楊素正在長江上游的永安督造“五牙”、“黃龍”、“平乘”、“舴艋”等各類大小戰(zhàn)船,隋帝并沒有秘密建造這些戰(zhàn)船的意思,而是要求楊素大張旗鼓地公開建造,甚至下令將造船的廢木料丟到江中任其漂到下游的陳國境內,以威懾陳國。
陳帝從細作上報的軍情和圖紙方才知道“五牙艦”威力無比、“黃龍艦”數(shù)量驚人,內心驚恐不以,因此下令一方面陳境內各大船廠抓緊設計建造可以抵御“五牙艦”的主力戰(zhàn)艦,另一方面將現(xiàn)有的的主力戰(zhàn)船“青龍戰(zhàn)船”部署到長江上游和中游以拒隋的水師。
長江上游的西陵峽是陳朝與隋朝的邊境,陳朝散騎常侍、大將軍周羅睺親自都督自西陵峽沿江東下的所有水陸諸軍事,并且令大將戚昕率“青龍戰(zhàn)船”百余艘,兵將數(shù)千人扼守“狼尾灘”,以防楊素東出三峽順江而下;同時,令南康郡守呂忠肅重兵屯守岐亭和“虎牙灘”以作應援;令陳慧紀率水陸兩軍三萬,“青龍戰(zhàn)船”千隨艘駐守公安,為上游最后一道防線;周羅睺自己則親率水陸大軍五萬,“青龍戰(zhàn)船”數(shù)千艘駐守長江中游的江夏,以拒秦王楊俊從襄陽沿漢水入長江東下。
而長江下游一帶是陳朝的糧倉和帝國的命脈所在,要守住長江下游,就要守住京口,南徐州的京口與江北重鎮(zhèn)廣陵隔江對峙,是帝國最重要的長江下游防線,一旦京口失守,不但帝國的糧草輜重等戰(zhàn)略物資被控制,都城建康的東大門也將完全暴露于隋軍的威脅之下,縱有龍盤虎踞之鐘山作屏障,也很難抵擋賀若弼的浩浩淮南大軍。
于是,陳帝令驃騎大將軍蕭摩訶為南徐州刺史,率領水陸兩軍三萬駐守京口,以防賀若弼從廣陵南渡。
自從京口買船歸來后,隨風就被安排住到了賀大人的府上,等待賀大人的召見,這是賀大人特地吩咐的。
而彼時,賀若弼與廬州總管韓擒虎、青州總管燕榮以及蘄州刺史王世積正在壽春與晉王楊廣商討各部聯(lián)合攻陳的具體事宜,尚不知何時回府,隨風待得有點無所事事,就想告辭回家先看望母親,等賀大人回來了再來參見。
隨風去向賀大人的管家辭行,管家告訴隨風,賀大人今日即將回府,如果覺得閑來無事,他可以派人領著隨風在府邸四處走走,游覽一下府邸的園林風光。
賀若弼的府邸位于廣陵城北,沿古邗溝而建,北去樊良湖六十里,府邸內外都有府兵守衛(wèi),前院中間為練武場,兩邊為客房和府兵們休息的營房,中庭為會客與議事的地方,后院是賀大人的私人花園,那里住著賀大人的家眷,以及重要賓客的下榻處,外人不得私自闖入。
隨風無奈,只好答應由一位丫鬟領著在府里四處游覽著。
那丫鬟領著隨風沿著走廊一路向后院走去,隨風邊走邊看,邊看邊驚嘆于賀大人的府邸規(guī)模之宏大,世所罕見。
來到后院,處處假山流水,陣陣鳥語花香,這邊亭臺樓閣,那邊水榭廊橋,隨風陶醉于眼前的美景不可自拔,他從未見過如此奢華的園林,仿佛就在夢中一般,而他確實也在夢中見到過類似這樣的場景。
這時,管家氣喘吁吁地趕到:“隨公子,原來您在這兒啊,大人回來了,正在議事廳等你呢,快快跟我來!”說罷拉著隨風就走。
通過管家的口中,隨風這才知道,原來賀大人就是總管吳州一切軍政事物的吳州總管賀若弼大人,怪不得住在這么大的府邸里。
此次賀若大人回府,立馬召見他,是有要事商議。
“隨公子,大人有情!”管家稟報完朝門外招呼道。
隨風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低著頭抬眼掃了一下堂內,賀若大人朝南正坐在中央,左右兩側一邊坐著兩位文官,一邊坐著兩位武官。
隨風向前走了兩步,跪拜道:“草民隨風叩見賀…賀若大人!”頭也不敢抬地伏在地板上。
“隨兄弟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謝大人!”
“來人啊,賜坐!”
左右將隨風請到了武將一邊離賀若弼最近的一張案桌后面席地坐下。
“諸位,這位就是我剛才跟你們提起的那個幫我在京口買船的隨兄弟?!辟R若弼用欣賞的語氣向眾人介紹道。
隨風一聽賀若大人在介紹自己,從沒見過這么多大人物的他,緊張得連額頭的汗都冒出來了,慌忙抬手向眾人抱拳施禮。
“我跟這位隨兄弟很有緣分,幾年前,我乘船沿著邗溝準備南下廣陵赴任,途經(jīng)樊良湖時,不料夜里大霧突起,船不得行,無奈只好停泊在樊良湖東岸,待霧散去再行船,直到第二天午時,大霧方散。我等正要開船之時,突然看到一艘小漁船漂到岸邊,里面躺著一個人,就是這位隨兄弟,當時這位隨兄弟已經(jīng)不省人事。”賀若弼饒有興致地描述了一遍他如何遇到隨風的場景。
賀若弼繼續(xù)說道:“他醒來之后告訴我,那天他為什么會暈倒在自己的小船里,是因為之前他在樊良湖心掏河蚌時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而當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湖面突然卷起了巨大的漩渦,要把船給吞沒,他為了逃命不得不奮力劃船,后來因為體力不支就暈倒在了船里,直到漂到岸邊被我們發(fā)現(xiàn)?!?p> 眾人聽后紛紛發(fā)出驚訝的議論之聲。
“隨兄弟,你給大伙說說,我說的這事兒對也不對?”賀若弼笑著問向隨風。
“大人剛才所說,句句屬實?!彪S風抱拳回應道。
“那天若不是急著要來廣陵赴任,我就跟著你去樊良湖一探究竟了,哈哈!”賀若弼似乎還為當天沒能去親自看一下深坑而有所遺憾。
“稟大人,小的后來又返回原地下潛了幾次,奇怪的是,那個深坑竟然消失了,湖底就跟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凹陷之處,對此,小的一直困惑不已。”隨風接著賀若弼的話回應道。
“哦?有這種事情?”賀若弼有點驚訝。
“小的親身經(jīng)歷,未敢有絲毫欺瞞大人!”隨風肯定的回答道。
“嗯,此事有點蹊蹺,稍后我再與你討論!”賀若弼摸了下胡須說道。
“是,大人!”隨風于是便不再多言。
賀若弼繼續(xù)朝眾人說道,“這次召大家來,是有件事跟大家商量?!彼凵駫哌^眾人,“經(jīng)過這次的京口船馬交易,隨風不辱使命,成功地買到了幾百艘戰(zhàn)略船只,我觀察隨風不僅膽識過人,而且做事細心周到,最重要的是他人品上乘,我欲拜他為水師參軍,總管水軍訓練事宜,諸位意下如何?”
左右文武官員互相示意點頭后齊聲向賀若弼行禮道:“全憑大人定奪!吾等必當鼎力相助!”
“哈哈!好!既如此,隨風聽令!”賀若弼正色道,“我以吳州總管命你為水師參軍,統(tǒng)管水師訓練事宜!”
隨風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道:“大人,我只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漁夫,怕是不能勝任水師參軍的職責?。 ?p> 賀若弼對著隨風搖了一下頭,笑道:“唉!我說你可以就一定可以,好了,就這么定了!諸位可以回去了!”
在那樣的場合隨風是沒得選擇的,就這樣,隨風糊里糊涂地做了賀若弼的水師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