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里后,為了迷惑和疲憊南陳在京口的守軍,賀若弼下令數千將士在沿江岸防一帶豎起旌旗,擺開陣勢進行鑼鼓喧天的搶灘登陸演練。
對岸的南陳京口守軍聽到聲音以為是隋軍南渡來襲,慌忙準備迎戰(zhàn),可是,當他們都準備好了以后,才發(fā)現對岸就幾十條破舊小貨船和數千士卒在那里演練搶灘登陸,于是就笑話賀若弼水軍實力太弱,京口守軍將這些信息稟報給了南陳的朝廷,陳叔寶讓他們不要妄下論斷,提醒他們不能僥幸,要再觀察觀察。
過幾天,隋軍又在對岸豎起旌旗進行鑼鼓喧天的登陸演練,對岸的京口守軍由于陳帝的提醒,不敢怠慢,于是慌忙備戰(zhàn),可是定睛一看,對岸還是數十艘破舊小貨船和數千士卒在那里演練。
又過幾天,同樣如此。
就這樣,連續(xù)月余,南陳的京口守軍被賀若弼整得疲憊不堪,他們見江北的隋軍演練實在沒什么新意,純粹就是在嚇唬人,于是也就慢慢放松了警惕。
于此同時,駐扎在樊良湖的三萬水軍白天由來護兒進行岸上的操練,晚上則由隨風進行潛水的訓練,直到滿足渡江水戰(zhàn)的要求。
剛開始的時候,隨風每天就教士卒們先在水下練習憋氣和換氣,很多從北方來的士兵由于受不了這樣無聊的訓練而紛紛罷訓,賀若弼知道后,對帶頭鬧事的幾個士兵進行了杖責,但還是有很多士兵私底下埋怨這樣的訓練沒有意義。
“這個水師參軍,也不知道他有多大能耐,每天就只教我們憋氣、換氣,我的頭都憋大了!”
“是啊,看樣子,他也沒有什么真本事,還不如讓來將軍教我們呢!簡直是浪費時間!”
兩個士兵私底下的談話正好被隨風路過時聽到了,于是第二天,隨風召集全軍在樊良湖岸邊站好隊形,以團為單位,由每個團的校尉出列,進行比賽,看誰能一口氣從樊良湖的南岸潛到北岸,中途換氣最少者贏。結果,沒有一個校尉能潛到北岸,有的甚至沒潛幾丈遠就浮出水面,大口的呼吸起來。當他們才潛到一半時,所有人的體力都不行了,紛紛像憑著最后一絲力氣從西岸的蘆葦蕩爬上了岸。
“兄弟們,如果剛才是在打仗,你們跳到了長江里,恐怕就不會那么幸運有蘆葦蕩讓你們爬上岸了!”隨風對著上岸的那些剛上岸、喘著大氣的校尉說道,“所以,只有那些掌握了潛水的能力,并且能在水下憋很久的戰(zhàn)士才不至于葬身于江水之中!”
有個校尉不服:“隨參軍,您說的可真輕巧,您一直要我們練習憋氣,可我們從來沒看您游過多遠,您若是真有本事,不妨展示一下您的潛水能力,也好讓大伙有信心跟著您練下去!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是!”一些士卒附和道。
隨風朝那個校尉看了一眼,淡淡地問道:“這位兄弟,你希望我潛多遠?”
那個校尉想了一下說道:“如果您能從南岸一口氣潛到北岸,不用換氣那我和兄弟們就服您!”
“這好辦!那如果我潛個來回不換氣,你們作何打算?”隨風繼續(xù)淡淡地問道。
“那您就是爺!我和兄弟們心甘情愿聽你使喚!”那個校尉心里想,你以為你是魚吶。
“好!一言為定!你們大伙兒都聽到了嗎?有沒有人反悔的?現在反悔還來得及!”隨風用目光掃視眾將士,問道。
“聽到了!我們不反悔!”將士們一聽,隨參軍真的要開始潛水了,都興奮地表示支持那個校尉的聲明,他們都在等著看隨參軍的笑話呢。
“看到了沒,兄弟們都是實在人!”那個校尉略帶輕蔑地說道,“那如果隨參軍沒有做到,又該作何打算呢?”
“那我就退出水師,回家陪老婆去!”隨風神情自若地說道。
“這可是您說的啊,大都督!您可要給我們作證?。 蹦莻€校尉朝坐在一旁看熱鬧的來護兒說道。
“沒問題!我來作證!到時候你們誰敢不認賬!哼哼!我就軍仗伺候!”
來護兒當然知道隨風的本事有多大了,他在一旁看著熱鬧,一直不說話,心想,你們這些兔崽子,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子都想拜隨參軍為師了,你們還在那兒得瑟啥呢,等你們輸了,都給我乖乖地練憋氣去!
隨風跟來護兒使了個眼色,雙方心照不宣。
只見,隨風脫去軍服,光著膀子在樊良湖南岸做了一下熱身。
周圍的將士們都在起哄:“隨參軍!隨參軍!”
隨風一個猛子扎入水中,水花濺起后就消失在了水里。眾將士停止了起哄,都瞪大了雙眼盯著湖面,生怕錯過了隨參軍露出水面的那一刻。
可是,一炷香過去了也沒有見到隨參軍浮上來,有的士兵眼睛都瞪出酸水來了,也不舍得眨一下。
兩柱香過去了,士兵們已經有人開始受不了了:“不好,該不會隨參軍已經沉到水里淹死了吧?”
“可不是嘛,都這么長時間了,隨參軍真不該拿命賭??!”
眾將士正擔心著,突然面前的湖水攪動了一下,他們還沒來得及想那是什么,隨風就像一只水獺一樣悄無聲息地浮出了水面,眾將士像見到河神一樣紛紛跪下大喊:“隨參軍威武!隨參軍神勇!”
那個跟隨風打賭的校尉站在岸邊尷尬地不知所措,他應該是被震驚到了,或者是被嚇到了。隨風走上岸,來到他面前,氣定神閑地問道:“兄弟,剛才的話還算數不?”
“算,算數!”校尉呆呆地站立在那里,半天沒有緩過神來。
來護兒看著這一幕,笑著搖了搖頭,回營里去了。
此后的兩個月,水軍在隨風的調教下,進步飛快,已經完全可以勝任南渡長江的任務。
雖然隨風就在樊良湖畔訓練水軍,但是樊良村里的人包括隨風的母親在內,根本不知道隨風就在這里,只知道這是軍隊正在征用樊良湖進行訓練。
等水軍訓練的差不多之后,賀若弼又命令水軍每日趁夜悄悄地疏通樊良湖至揚子津一段的古邗溝,以方便隱藏在樊良湖內的大型貨船裝滿士兵以后可以順利通行。
而此時,南朝的細作正在四處尋找那些被買走的大型貨船的下落,他們發(fā)現揚子津里除了停泊著幾十艘破舊的小貨船之外,什么像樣的大船都沒有。他們知道古邗溝邵伯至樊良湖段由于山陽瀆的開挖已經廢棄已久,淤塞難行,根本不能通行大型船只,那數百艘大型貨船不可能從這里北上,所以他們就沿著茱萸溝向東尋找。在茱萸溝里,他們也只發(fā)現了十幾艘破舊貨船停泊在岸邊休整,于是繼續(xù)沿著茱萸溝向東、向北尋找,直到找遍了茱萸溝和山陽瀆也沒有找到那數百艘貨船,因此,他們猜測可能那些大型貨船從山陽瀆進入淮河后向西到了洛陽或者向北到了徐州等地去了,應該不會再被用作軍事用途,于是就不再尋找下去。
然而,有些謹慎的細作還是沿著邵伯至樊良湖的古邗溝搜尋了一下,他們知道樊良湖西岸和南岸駐扎了隋軍的軍營在那邊練兵,所以不敢跑那么近偵察,于是就假裝路過樊良湖,對樊良湖的湖面進行了一番觀察,他們發(fā)現除了幾艘漁船??吭诎哆?,整個樊良湖里也是空空蕩蕩的,的確沒有任何他們想要找的那些大型貨船,于是就悻悻地離開了。
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那些大型貨船其實就隱藏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就在水軍訓練的西岸,被一大片蘆葦蕩給覆蓋著。
當那些細作返回江南將他們搜集到的情報告知南陳朝廷的時候,陳叔寶不相信那些大型貨船已經被轉到淮河的西北方向去了,他猜測那些大型貨船應該就藏在廣陵郡的某個大湖里,于是他命那些細作返回江北繼續(xù)四處打探。
可是,等細作奉命回江北繼續(xù)偵察的時候,賀若弼已經在廣陵開始了清理細作的行動,那些江南過來的細作剛一出現就被賀若弼的情報部門給全部拿下了。與此同時,整個江北的隋朝國內都開展了清理細作、扣留使者的行動。
很明顯,這些行動都是為即將到來的滅陳戰(zhàn)爭所做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