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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良湖之隨風而去

第十一章 滅陳之戰(zhàn)

樊良湖之隨風而去 傳余 4661 2022-08-31 10:06:00

  公元588年,隋帝楊堅頒布詔書,歷數(shù)南陳皇帝陳叔寶的二十條罪狀,正式宣布討伐南陳。并由他的第三子秦王楊俊為行軍元帥統(tǒng)領長江中上游、他的次子晉王楊廣為行軍元帥統(tǒng)領長江中下游,對南陳都城建康形成東西夾擊之勢。

  而此時,根據(jù)駐守在京口的守軍提供的情報,鎮(zhèn)守廣陵的賀若弼軍力有限,戰(zhàn)船稀少,因此,陳帝陳叔寶認為長江的上游和中游才是最需提防隋軍的方向,而且,隋軍已經(jīng)明目張膽地在上游建造五牙戰(zhàn)艦,隨時可能東出三峽順江而下。陳叔寶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覺得防衛(wèi)的重點就在長江中上游,于是他命令水師大都督周羅喉駐守江夏,并且將大部分的“青龍戰(zhàn)船”都部署到長江的中上游由周羅喉全權調度。但是下游畢竟要承擔拱衛(wèi)京師的重任,而江北廣陵的賀若弼又詭計多端,不得不防,所以陳叔寶命令下游這邊由驃騎大將軍蕭摩訶率領水陸大軍三萬駐守京口,以防賀若弼出其不意渡江而來。

  做好了長江各條防線的部署,陳叔寶終于可以安下心來與寵臣施文慶、沈客卿等人在宮中整日賦詩唱曲,飲酒作樂,除了女人,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如果可以選擇,他寧愿做一個詩人,每日與美酒相伴,與三兩好友吟詩作對,那才是他最想要的快意人生。

  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部署周全,然而一切卻都已經(jīng)注定!

  公元589年12月,為了慶祝元會,陳帝陳叔寶召回駐守在江州的三子陳彥和駐守在南徐州的五子陳虔回建康,致使長江的中上游和下游的防線疏于防范。

  看到南陳朝野上下盡然為了歡度元會而疏于防范,籌備滅陳行動已經(jīng)多時的隋軍立即抓住這次機會向南陳發(fā)起了進攻。

  隋帝一聲令下,由經(jīng)略長江上游的信州總管楊素東出巴東,沿三峽順流而下,聯(lián)合荊州刺史劉仁恩擊敗了南陳守將戚昕和呂忠肅迅速搶占狼尾灘和歧亭。由經(jīng)略長江中上游的秦王楊俊率水陸大軍十萬出襄陽沿著漢水直達漢口與陳軍水師大都督周羅喉形成對峙,以此來阻止周羅喉去馳援南陳都城建康。與此同時,楊素和劉仁恩東出三峽后繼續(xù)順江東下占領了長江中游,至此,長江中上游已全部歸大隋所有。

  前線的戰(zhàn)報就擺在案幾上,幾乎都是長江中上游南陳水軍戰(zhàn)敗的消息。中書舍人施文慶拿著其中一份戰(zhàn)報,在屋內(nèi)一個人來回踱著步。此時已是深夜,外面還下起了大霧,施文慶在猶豫要不要將長江中上游戰(zhàn)敗的消息立刻上呈給皇帝,如果現(xiàn)在不去皇宮上報軍情,延誤了軍事調動,后果不堪設想,可是,如果此刻上報軍情,打攪了皇帝的睡眠是小事,明天就要元會,掃了皇帝的興致那才是大事,畢竟隋軍還沒有渡過江來,建康周圍的防守依然牢固,想到此,施文慶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道那是在苦笑還是在害怕。

  翌日早朝,建康城內(nèi)外彌漫著大霧,皇宮大殿之上正端坐著陳帝,大殿下面坐滿了文武群臣,文官有尚書左仆射袁憲這樣的國之棟梁,也有施文慶和沈客卿這樣的寵臣,武官這邊有執(zhí)掌禁衛(wèi)軍的護軍將軍樊毅和中領軍魯廣達,就連駐守在京口的蕭摩訶也奉命趕了回來,他將京口防務交由黃恪暫領南徐州刺史代為掌管。

  陳帝身著盛裝龍袍,一臉的輕松,仿佛那些在前線賣命的將士們都已經(jīng)阻止了隋軍的進攻,此刻他從施文慶等人口中所得到的消息是隋軍已被阻于長江上游和中游,不能東下,而長江下游廣陵的隋軍也跟他們一樣在準備過元旦,不知是喝多了,還是陶醉于眼前的局勢,陳帝突然踉踉蹌蹌地站起來,舉起酒樽,對著大殿中的群臣慷慨激昂道:“諸位愛卿,今日元會,宮中霧氣彌漫,此景好似仙境,殊勝無比,實乃上天佑我大陳江山永固之兆也!”

  群臣皆附和道:“陛下受命于天,必受天恩,我大陳萬年不朽!”

  陳帝繼續(xù)道:“想當年,高祖武皇帝以寒苦出身,平交趾、滅侯景、退北齊,何等英雄!方使我江南百姓重獲太平!世祖文皇帝起自艱難,知曉百姓疾苦,在位之時休養(yǎng)生息、勵精圖治,方使當朝政治清明,百姓富裕、國力強盛!及至高宗孝宣皇帝,亦曾北伐高齊,一度占有淮、泗之地!而自朕登基以來,朕無日不以列祖列宗為榜樣,體恤民情、獎勵農(nóng)桑、廣納賢才!朕為了愛惜民力,免征了租調,而且數(shù)次大赦天下,目的都是為了富百姓而強國!如今,北方強隋,犯我國土,辱朕名譽,實在可惡!幸得諸位愛卿以及前線的一眾將士們?yōu)槲掖箨惻螢r膽,眾志成城,才令強隋的虎狼之心難以得逞!今日,在這大殿之上,朕,以此樽中酒,祭謝上天和列祖列宗的護佑,祭謝那些為國家安危獻出生命的我大陳將士和臣民!”說完,陳帝將酒樽中的酒橫灑在面前。

  然后又端起一樽酒對著群臣說:“這一樽酒,朕要感謝此刻堅守在前線與強隋對峙的我大陳將士們,是你們?yōu)榱吮<倚l(wèi)國而舍棄自己的父母妻兒,勠力同心、同仇敵愾,你們也是我大陳的英雄!”說完,陳帝將樽中酒一飲而盡!

  “這第三樽酒,”陳帝舉起第三樽酒對著殿下的眾人說,“也要感謝諸位,你們當中有些為了國家的安危殫精竭慮、日夜操勞,有些為了朕的嗜好,陪詩作賦,美酒佳肴!朕心里都明白,朕心里都知道!”

  施文慶、沈客卿聽到此,羞愧地低下了頭。

  陳帝繼續(xù)說道:“那封針對朕的討伐檄文說的沒錯,朕不是一個合格的好皇帝,是朕的無能,才招致強隋覬覦我大陳國土,百姓陷于危難!朕自知比不了高宗孝宣皇帝的英武,然而,國家危難當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大陳能否守住這半壁江山,全都仰賴諸位的報國之心了!朕亦必當與諸位一起,守衛(wèi)國土至最后一刻!”言罷將樽中酒一飲而盡。

  此刻的陳帝像完全變了個人,群臣從來沒有見過陛下如此悲情和英勇!

  聽罷圣訓,群臣無不慷慨激昂!感激涕零!紛紛舉樽而飲!高喊:“臣等愿誓死效忠陛下,保衛(wèi)大陳!陛下萬歲!大陳萬年!”

  道德經(jīng)有言:“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正當陳帝與群臣暢飲之時,大殿中的霧氣變得越來越濃,濃得連大殿之下的群臣都看不清了,陳帝嗅了嗅鼻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昏睡了過去,群臣也一個接一個地昏睡了過去。

  大殿上突然安靜了,大陳帝國似乎也跟著安靜了。

  此刻長江下游的江面上,早已霧滿攔江,京口的的守軍天真的以為,這樣的大霧天,對岸是不會也不敢冒然渡江的。

  第一個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不是京口的守軍,而是一直潛伏在江北揚子津渡口軍營中的兩個細作。

  他們發(fā)現(xiàn)有一支船隊浩浩蕩蕩地從北邊沿著古邗溝朝著揚子津而來,令他們吃驚的是,這么多船是從哪兒集結過來的?因為他們都之前已經(jīng)摸清楚了廣陵一帶的湖泊河道里根本沒有足夠數(shù)量的船只來運輸士兵,而且,自從開了山陽瀆之后古邗溝邵伯至樊良湖一段已遭廢棄,不可能通行大型船只。即使新開挖的山陽瀆,每天也都有細作盯著,一旦有數(shù)量眾多的船隊從淮、泗之地集結過來,也會立刻匯報給江南??墒茄矍暗倪@只船隊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呢?細作已來不及多想,他們需要立刻渡江把消息告訴給京口的守軍。

  可是大霧攔著江面,不要說渡江了,連方向都辨別不了,更奇怪的是揚子津渡口今天連一只船都沒有,細作這才知道這一切一定是早已安排好了的計謀,消息機密的連他們都被蒙在了鼓里,實際上,出于最高機密,揚子津沿江岸防的所有士兵都被蒙在了鼓里。

  眼看著船隊就要抵達揚子津渡口了,既然沒法渡江,那就另想辦法,細作急中生智,偷摸到渡口船閘控制房打暈了站崗的士兵,然后進入到控制房里將纜繩慢慢回放,將揚子津閘口南邊的一座陡門落了閘,他們來不及再將北邊的陡門也落閘,就一不做二不休把纜繩給割斷并扔到了閘門外的長江里。

  “大人,揚子津的南陡門被人落閘了!”站在船頭的士卒立刻向船上的賀若弼稟報。

  “什么?”賀若弼跨出艙門,站在船頭朝前面看去,揚子津渡口的一個陡門果然被落閘了。

  在這緊要關頭,竟然會出現(xiàn)這種岔子,賀若弼氣得大喊:“快派人去控制房里將陡門拉起!如有見到奸細搞破壞,立刻抓起來!”

  “諾!”幾個士兵得令飛奔上岸朝控制方而去。

  此時那兩個細作已沿著江邊的淺灘在大霧的掩護下逃走了。

  兵貴神速!如果不能在大霧消散之前打開陡門,那么這幾個月來的秘密籌劃將有可能成為一場空。

  “大人,看管陡門的士兵被打暈了!”

  “那轉動陡門的纜繩也被人割斷了,屬下找遍了控制房內(nèi)外各處都沒有找到,恐怕纜繩已被奸人沉入長江之中?!?p>  賀若弼大怒道:“可惡!這個時候到哪里去找備用的纜繩!”

  正在一籌莫展之時,賀若弼突然想起了隨風,“快去請隨參軍過來!”賀若弼仿佛抓到了一顆救命稻草般高聲地喊道。

  隨風從船隊另一艘船急忙趕過來:“大人,有何吩咐!”

  “隨參軍你可來了,真是急死我了?!辟R若弼緊握著隨風的手說道,“三軍之中,我知你水性之好無人能比,今我大軍被陡門阻于揚子津上,升陡門的纜繩怕是也已被奸細丟到長江里,我軍必須在大霧消散之前渡江,否則這數(shù)日來的周密籌劃將化為泡影!后果不堪設想!你可有勇氣潛入長江水底將纜繩撈上來?”

  “大人莫慌,這對屬下來說不是難事,屬下這就去把纜繩給撈上來!”

  說完隨風立刻乘了一艘快船來到了揚子津北陡門處,沿著臺階上岸繞過南陡門再沿臺階下到了南陡門的外面,只見他深呼一口氣,便一個猛子扎到了南陡門外的江水里。

  水底很光滑,陡門底部死死地貼在河床的石板上,隨風沿著陡門底部摸著,果然被他摸到了沉在水底的纜繩,纜繩很重,隨風硬是借著水的浮力,將斷成兩截的纜繩拖上了岸,然后回到陡門控制房,和幾個士兵用力將斷掉的纜繩牢牢地打成死結重新套在纜軸上,然后一圈一圈的往回轉圈,揚子津的南陡門終于被拉起來了。

  賀若弼在船上看到南陡門終于被拉起來了盡然喜極而泣!

  隨風將揚子津的南陡門升起之后,就讓士卒回去告訴賀若大人,他很抱歉不能跟隨賀若大人去江南征戰(zhàn)了,他只是一介小漁夫,只殺過魚,但從來沒有殺過人,也不想看見殺人的場景,他祝愿賀若大人旗開得勝,他將在樊良湖等著賀若大人凱旋的消息。

  終于,數(shù)百艘大貨船連成一隊從揚子津閘口緩緩通過,賀若弼身著戎裝站在船頭,似乎一切都已經(jīng)勝券在握。剛才,士卒將隨風的話轉達給賀若弼的時候,賀若弼并沒有以軍法責罰隨風,而是由他去了,畢竟隨風從來沒有行軍打仗的經(jīng)歷,最重要的是,隨風已經(jīng)圓滿完成了交給他的所有任務,賀若弼心里不但沒有責備,反而存一絲感激,這小子對他幫助如此之大,也不知這一別,何日會再見面。

  船隊進入長江后,列陣排開,然后在大霧的掩護下朝著京口緩緩駛去!

  當載著賀若弼三萬大軍的數(shù)百艘貨船靠上京口的江灘的時候,駐守京口的南朝守軍大部分都還在睡覺呢,昨天是除夕,大概都喝了酒,又或者他們天真的以為這樣的大霧天,隋軍是不會渡江的。

  這樣的防守,不用多想,京口的守軍沒做多少抵抗就全部被俘了,號稱三萬水陸大軍的京口守軍由于缺少了蕭摩訶的指揮,聽聞隋軍渡江了,立刻四散逃跑,最終有六千多人被俘,其中包括代替蕭摩訶的南徐州刺史黃恪。

  賀若弼大軍所過之境秋毫無犯,贏得了江南百姓的擁戴,很快便朝著陳朝的都城建康攻去,并于三天后進駐了蔣山以南的白土崗。

  與此同時,廬州總管韓擒虎僅率五百士卒兵出廬江,趁陳軍酒醉于昨夜襲占了采石,且所到之處并不進行殺戮而是安撫。早在北周時期,江南的百姓便無人不知韓擒虎的威名,如今韓擒虎率軍攻來,那些守城的將士也都紛紛投降,很快,韓擒虎也率軍從西南方向逼近建康。

  此次滅陳之戰(zhàn)的行軍總管、晉王楊廣也已經(jīng)率軍抵達長江北岸的六合,蓄勢待發(fā)!

  青州總管燕榮率領舟師一萬,從戰(zhàn)役的一開始就從東萊沿著海岸線南下迂回到太湖,攻取了吳縣,阻擋了三吳方向的陳軍前去建康救援。

  當天羅地網(wǎng)已經(jīng)布好的時候,等待獵物的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公元589年2月12日,即隋開皇九年正月二十二日,晉王楊廣率領各路大軍浩浩蕩蕩地進入南陳都城建康,進城后,楊廣下令不得燒殺搶奪南陳財產(chǎn),要優(yōu)待俘虜善待百姓,這一舉動也贏得了江南百姓對楊廣最初的好感。

  從宣戰(zhàn)到攻滅南陳,隋朝僅用了十個月。至此,自東晉十六國以來分裂了兩百七十多年的華夏大地再次歸于一統(tǒng),這個飽經(jīng)戰(zhàn)亂分裂之苦的大地,以及她上面的人民終于等來了一個盛世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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