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楨雖不喜文家老爺包辦婚姻,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最后還是接受了與田彭丹的親事。
文楨其實對這個未曾謀面的女人很是好奇,自從得知這件事之后,他有四處去打聽田彭丹,可得到的答案不甚滿意,許多人同他一樣,從未見過她,對她一無所知。偶爾問到一些,不過是一些道聽途說的溢美之詞,但也似乎并沒有很好。
“楨兒,明日我同你去那田家訂親,你今日早些休息,準(zhǔn)備一下?!?p> “好?!?p> 文楨退下。
他用完晚餐之后,去花園散了一下心。如今的他,雖不同剛回府時那樣時時被人盯著,但其實他知道不過是由明轉(zhuǎn)為暗而已。消食之后早早沐浴更衣,回臥室休息。
他不是很睡得著,便隨手拿起一竹簡打算解解悶。不過竹簡就是沒有紙質(zhì)書看起來舒服。這時雖有少量的紙用于書寫,但主要是官方在用,民間主要用的還是竹簡或帛書,包括上次同董夫子比試,用的只是帛書而已。
穿越那么久以來,文鴻朗第一次感覺想家了。他懷念現(xiàn)代的生活,有手機,有電腦,有冰箱,有空調(diào)。他還想他的老師,朋友,想他的父母,盡管他們一直形同虛設(shè),但那并不影響文鴻朗想念他們。
來這里已經(jīng)三個月了。
文楨發(fā)覺自己之前太過于想當(dāng)然了。這里一點都不簡單。這里的生活讓他覺得單調(diào)乏味,使他郁悶。雖然不愁吃不愁穿,還有人伺候。但他并不習(xí)慣這么多人,也非常嫌棄這個時候的科技水平。
最重要的他同這里人的觀念格格不入。比如說,現(xiàn)代社會主張人人平等,雖說還是會發(fā)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主要的大氛圍是好的。
而在這個時代,等級觀念森嚴,皇帝主宰一切,平民或者更低賤的奴隸,根本也沒有什么維護自身合法權(quán)益的權(quán)利,有許多人生命并不被所謂的貴族當(dāng)做一回事。殺人就如同殺雞一般簡單。貧富差距很大,很多人會被餓死,只能典當(dāng)家產(chǎn),買兒買女……
他想若不是自己幸運,從文楨的身體里醒來,那早就活不下去了。
一開始他其實挺開心的。有阿兄護短,有阿父的慈愛。怎么說他也該滿意了??墒?,自從上次的事之后。他開始慢慢的覺著,自己不過是盜用別人的身體博得父兄的疼愛罷了,他們愛的又不是文鴻朗,而是文楨。
每當(dāng)他們一口一個“楨兒”、“阿楨”的叫著,文鴻朗都會覺得很恍惚,自己究竟是誰?究竟是現(xiàn)在是夢,還是現(xiàn)代的文鴻朗是一場夢?他感覺真正的自己在慢慢被遺忘,被淡化,他害怕他會消失,真的。不知不覺他也不知道想了多久。
“阿楨?!?p> “還未睡嗎?”
文楨連忙吹滅了蠟燭。
“阿兄,我已睡了。”
文鄞處理完公事后,已經(jīng)很晚了,但經(jīng)過文楨的窗戶時,發(fā)現(xiàn)里面的燭光還未熄。原來他打算進去和這個弟弟談?wù)?,因為他們已?jīng)許久未曾見面說話了。
可是他沒有想到,文楨馬上就熄滅了蠟燭。拒絕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很明顯了。文鄞猜想與上次的事情有關(guān),便也沒有多說什么。
右拐回了自己的房間,只是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一大早,文楨便起來了。起來之后,他任由丫頭替他穿好衣服,然后便去拜見了文老爺子。
問名納吉,交換了庚帖之后,聘書下定。文家隨后又送上了彩禮和禮書。
兩家人議定之后,文家卜得了吉日,叫那媒婆赴田家告知了婚期。至此時,兩家定親完畢。
卜卦三日后便是吉日。這同文老爺最初的想法不謀而合。文老爺子很是高興。
文楨卻高興不起來?,F(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他喜不喜歡的問題了,他覺得自己失去了最寶貴的東西——自由。
他感覺自己的人生一直在被他人操控,一直被當(dāng)做一枚棋子。而似乎只要別人給他一些小恩小惠,他就非得感恩戴德,痛哭流涕,感激涕零。
然而這件事沒有人能理解他。來府上的,都是來恭賀的。
婚前的幾日,他總也睡不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根本就沒有準(zhǔn)備好,也并不想同一個陌生女子稀里糊涂的成親。他一直在等自己做一個決定,但似乎又一直在逃避。
終于,婚期已至。已經(jīng)沒有時間給他猶豫了。
他被眾人推著穿上了新郎官的禮服。騎著高頭大馬來到了田府。后面是儀仗隊、鼓樂隊和彩車。
田府門外聚了許多人,田彭丹的幾個姐夫與哥哥正在門外迎這新郎官。
文楨此時雖迷迷糊糊的,但一身紅裝扮束,使原本俊朗的面容此時顯得更加俊美誘人,腰間是一根紅色腰帶鑲嵌金邊珠寶,腿上是一雙黑色長靴。烏黑的頭發(fā)套在一個精致的紅玉發(fā)冠之中,從玉冠兩邊垂下絲質(zhì)冠帶,在下額系著一個流花結(jié)。
田府的人初見文楨,便被這身高七尺,優(yōu)雅入畫的美男子驚呆。好在,田家大哥及時從驚訝的氛圍中抽身,接下迎親書。此時眾人歡喜欲為難一下文楨,教他作催妝詩一首,眾人滿意方可迎接新娘。
文楨只好硬著頭皮,從前世的知識里搜尋,他隨意吟道“傳聞燭下調(diào)紅粉,明鏡臺前別作春。不須面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不料此詩一出,眾人皆笑道:“新郎官是等不及了呀,看不出文郎年紀輕輕,言語竟如此輕佻撩撥人?!?p> 文楨也只能尷尬的笑笑。好在阿父帶的人有用,幫文楨開了一條路,文楨趕緊擠了進去,文家人急忙扔紅喜袋撒錢,眾人便轉(zhuǎn)移了注意力開始撿喜錢。
文楨終于見到了新娘了。只是此時田彭丹已用團扇遮住了半張臉。
他與新娘子同行入場,看見了堂上坐著的正是田家老爺田虻和田家夫人。
文楨此時變得緊張起來,還是很快振作了精神,使自己平靜下來,讓自己盡量顯得恭敬。
田府老爺和田夫人喝過兩人的敬茶后,說了些去夫家要謹慎恭敬,兩人要互敬互愛的囑托,便放女兒同文楨走了。
一切都顯得很順利。文楨也由最初的迷糊開始慢慢變清醒。
田彭丹上了轎,自己又騎上了高頭大馬,往文家趕去。
兩家并不遠。不一會兒便到了文府,兩人同席而坐,洗凈雙手,表示洗凈一路風(fēng)塵。
文家堂上只坐文老爺子一人。文鄞坐在一旁。
文田二人便行拜堂禮,文老爺子坐在堂上喜笑顏開。
禮成后,有專事婚禮的媽媽為兩人結(jié)發(fā),預(yù)示百年好合,永結(jié)同心。
婚床上被大伙撒滿了棗子,桂圓。而后兩人合巹交杯。
在這之后,文楨便被眾人拉去灌酒。文楨在此之前喝過這里的酒,酒精濃度并不高,感覺跟前世喝的啤酒差不多。
但也撐不過眾人輪番灌酒,只好找了個借口,好不容易才從一群酒鬼當(dāng)中逃脫。
文楨來到婚房門外,躊躇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推門而入。
此時映入他眼簾的是一位身形窈窕的美人,雖仍用團扇遮臉,但身形氣質(zhì)妙不可言。
那女子身穿曲裾深衣,下配襦裙,發(fā)髻之上戴有珠花步搖,姿態(tài)嫻雅,甚是好看。
文楨坐在了田彭丹的旁邊,還未說話,這女子便害羞了。
老實說,文楨若一點想法都沒有,那肯定是假的。但文楨面對此事也是毫無經(jīng)驗。
他用手輕輕撥開女子的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