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祥樓
“你大呼小叫什么,菜送完了嗎?”一個圓頭圓腦的中年男子從前廳趕過來,他開口正欲數(shù)落這個不穩(wěn)重的店小二,“掌,掌掌柜?!”話才剛到嘴邊就看到了門口的余白,“哎呦什么風把您吹來了呀,快請進。”許師傅一秒變臉,他扭過頭朝愣在一旁的小二呵斥道,“還不快去開雅間,傻愣著做什么呢?”
“??!是!”小二趕忙回過神,他捧著菜,滴溜溜的跑上了樓。
鳳祥樓樓高三層,樓內(nèi)燈火通明,推杯換盞的聲音不絕于耳。童書踏在木質(zhì)樓梯上,樓梯應是剛涂過松油,瓦光锃亮的。
“貴客六位,里面請!”許師傅站在雅間的門口,他哈著腰,面上堆著討好的笑,“掌柜的,屋內(nèi)已經(jīng)點好您最愛的香了?!?p> “嗯?!庇喟c點頭,他瞟了眼一旁打算把他吃窮的童書,“店內(nèi)的招牌菜都上一份,今兒的客人里可是有個小饕餮?!保亏吟驯救艘苫筠D(zhuǎn)頭,應該不是錯覺,她一定是被余白內(nèi)涵了。
“好的!掌柜的還有什么吩咐?”許師傅點頭如搗蒜,一張臉笑開了花。
“再把酒窖里的杏花釀拿來?!庇喟卓吭诶婊疽紊希袂殂紤?,“記得配上竹葉陶杯。”
“好的好的!”掌柜親自安排的事定是頂頂重要,許師傅不敢怠慢,他輕手輕腳地合上門,腳步飛快地朝后廚走去。
沒一會兒,他便捧著一壇酒走了回來,身后的店小二手里還端著幾個瓷杯。
這就是VIP待遇嗎?愛了愛了。童書震驚地看著在屋內(nèi)健步如飛卻能控制住腳步聲的幾人,再一次感嘆起資本家過分快樂的生活。
酒液的顏色算不上清澈,但氣味極香,隱隱還帶著幾絲杏花的清甜。童書從未喝過酒,從前被關(guān)在實驗室里被迫健康生活,雖說改造過的身體對于酒精的耐受程度應該很高,但研究員擔心酒精會對實驗效果產(chǎn)生影響,所以從未讓她碰過酒。
“多謝余老板,回靈山派之前還特意帶我們來吃飯?!毕娜舭着e起瓷杯一飲而盡,“這一路上承蒙幾位的照顧,我在這里謝過幾位了!”
“夏小姐客氣了?!庇喟仔α诵Γ才e起酒杯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次下山修行一路艱難險阻,我們也是仰仗你和季公子,才能多次從險境中存活?!碧傩蛘酒鹕?,語氣分外真誠,“這一杯,我先干為敬!”
“大,大師姐......”桌上觥籌交錯,童書抱著酒杯格格不入。她左右看了看,瞥見個藏在角落里默默嗑瓜子的大師姐,“他們都這么能喝的嗎?”
“怎么說呢,掌.....我是說余老板的酒量向來不錯。”精神極度放松的大師姐腦子有些追不上嘴巴,一開口就差點把藤序特意叮囑她的事情給暴露了?!安贿^二師弟的酒量可就不一定了?!彼s忙調(diào)轉(zhuǎn)話鋒,佯裝無事發(fā)生。
“余兄竟拿出這等佳釀待客,那我定不能拂了余兄的面子!”季清塵仰頭喝光酒杯中的酒后,又拿起一旁的酒壇給幾人滿上。
“好!今晚不醉不歸!”藤序也算得上是個性情中人,一聽這話,立刻就來了精神。
“嘶,沒想到啊,修仙界竟然也有酒桌文化。”童書看著周圍熱絡的氣氛,默默向后縮了縮。她舉起酒杯輕抿一口,馥郁的花香在舌尖溢出。待到花香盡數(shù)散去后,舌根處才隱隱留下了點酒氣。
“上菜咯!”門口傳來一串敲門聲?!斑M?!庇喟茁暰€平穩(wěn),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半點瞧不出剛剛喝過酒。
“醉香鴨,荷葉雞,青筍燜蝦,佛跳墻!”許師傅率領(lǐng)了一眾店小二,浩浩蕩蕩地走進了雅間,“珍饈白菜,松鼠鱖魚,海鮮盅?!?p> 沒一會兒功夫,屋內(nèi)的木制圓桌就被各式各樣的青花瓷盤子擺滿,“最后一道壓桌菜,燉羊肉!”
桌上的菜散發(fā)著誘人的氣味,自小靠實驗室的營養(yǎng)液長大,鮮少有機會吃熱食的童書必然受不了這種誘惑?!靶“?,吃飯了吃飯了。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她扯了扯身邊只顧著喝酒的夏若白,“到底也是余老板藏了幾年的陳釀,保不齊不低,你可別喝醉了?!?p> “放心,這種果酒灌不醉我。”夏若白揚唇一笑,抬手把杯底的酒一飲而盡,“我很能喝,喝的?!彼鹊锰?,甚至不受控制地打了個酒隔。
......救命,小白一定是醉了。童書看著眼前異常松弛的夏若白眼角狂跳,不對勁,她的狀態(tài)太過放松,再喝下去怕是要爬著回山了。
“季公子,你要不少喝一點?”勸一個即將要喝多的人住口是沒有意義的,童書干脆利落地放棄這個想法,轉(zhuǎn)頭看向另一邊的季清塵,“小白好像要醉了,今晚怕是還得靠你把她送到住處?!?p> “嗯?誰喝醉?”童書的聲音太小,季清塵聽不真切。他俯下身,把耳朵湊近童書。
“小白好像要喝醉啦,你少喝一.....哎呦!”耳朵被一股大力拉扯著,童書慌忙抬頭,看見一張算不上高興的臉。
“嘶,余老板你搞什么啊?”她坐正身子,不悅地揉著被扯痛的耳朵?!靶扌芯筒灰挥杀?,尤其是男女之間的欲望。”余白收回手,深若寒潭的黑眸看不出什么特別的情緒。
“???什么欲望不欲望的?”童書聽得一頭霧水,“不是,你到底在說什么啊?”
“沒什么?!庇喟讋e過頭,神色清淡,“喏,菜上全了,趁熱吃。”
“你在生氣嗎?”雖說面上看不出什么,但童書還是能隱隱察覺到余白的心情并不好,“是因為我嗎?”
“沒有,不要自作多情?!庇喟着e起青花瓷杯子,將滿滿一杯的酒一飲而盡,頗有幾分賭氣的味道。
這又是什么意思?童書百思不得其解,她抱著筷子發(fā)愣。不知為何,方才還分外誘人的菜肴,眼下倒是顯得寡淡無味,全然沒了讓人食指大動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