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布云
“蕓兒,非要那咳血病人以死告?你們沒找到其他證據(jù)嗎。”任義豐問道。
站在賈蕓身后一直沒開口的漢子名叫魏豹,他道:
“賈珍與各富商關(guān)系極好,府衙都是常送禮,寧國府揍過或者強(qiáng)占的都是無權(quán)無勢的百姓。
“且賈珍做事基本不留證據(jù)?!?p> 賈蕓對此并不驚訝。
從賈珍上次找人欺負(fù)自己,乃至準(zhǔn)備火油燒自己假裝失火來看,手法殘忍且不出面,但能致死自己。
賈珍不蠢,他的囂張?jiān)诎傩丈砩献儽炯訁枴?p> 與官場是貼錢也要搞好關(guān)系。
“所以,蕓有話在前,面對的是寧國府賈珍,這些銀子是蕓謝諸位的,還請諸位思量清楚,再選擇幫忙?!?p> 他們?nèi)齻€都是還未娶妻之人,賈蕓不想因?yàn)樽约旱氖吕纤麄儭?p> 賈蕓遞過銀票。
張龍,魏豹,趙虎三人看了眼。
并未收。
“賈先生,我們拿你當(dāng)兄弟,你是任師傅的徒弟,他于我們都有恩情,我等愿意隨你辦此事?!?p> 見三人態(tài)度堅(jiān)定。
賈蕓點(diǎn)點(diǎn)頭。
任義豐道:“今日告,按照你說那周御史的性格,他必會今日彈劾,會不會突然告狀太突兀,要不要先去衙門擊鼓遞狀子。”
“不需要什么前戲,只需要最簡單直接的揭露賈珍惡行便可。
“散布謠言不需要,事情安排的越復(fù)雜,反而越容易出亂子。
“此事不管突兀,只要有效,周御史彈劾才是我們要達(dá)成的目的。”
賈蕓認(rèn)為。
越是簡單的方法,越有效。
任義豐拿出準(zhǔn)備好的箱子,攤開賴升,喜兒,壽兒的畫像開始給張龍,趙虎他們易容。
這是任義豐他們劫惡商常用易容。
易容手法十分了得,也是因?yàn)檫@種手法,他們常劫北方的瓦剌使團(tuán),從沒被發(fā)現(xiàn)。
“魏豹比賴升略高了半指?!比瘟x豐擔(dān)心。
“無妨,情急之下,人注意到的都是最有特征的臉,這小細(xì)節(jié)會忽略?!?p> 賈蕓篤定說道。
五人相互對視,開始行動。
出了船底艙,賈蕓向?qū)W舍走去,尋不識字的碼工抄寫狀子。
……………………
神京市坊堪稱繁華,菜市口附近的茶樓酒肆,店家牌匾,將兩側(cè)街道擠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主干道縱橫交錯,街道兩側(cè)的院落房屋排列的整齊,民房都只留三尺巷子過路。
離周府不遠(yuǎn)的小巷子。
易容的張龍,趙虎,魏豹便帶著個面色慘白,不??妊臐h子,站在巷子口。
“我傷了肺,活不了多久,若這次能替我妹妹報(bào)仇,死也愿意,懇請三位替我爹治病?!?p> 病重的漢子看著賴升,喜兒,壽兒的面容,明知是假,但還是不想看他們的臉。
“放心,銀兩你爹收了?!?p> “我沒幾天活頭了,能為我妹妹和我爹出口氣,也值了?!?p> “周御史來了?!?p> 易容的賴升,喜兒,壽兒互相對視一眼,開始表演。
傍晚時(shí)分,周御史值班回家,路過巷子口。
輕車熟路往家而去。
“明日正好休沐,我定要帶母親她們中秋節(jié)出來走走,這幾日可真是熱鬧?!敝苡废氲阶约耗赣H和女兒。
他不喜歡坐馬車坐轎子。
清廉之士就該步行,為節(jié)儉表率。
“御史大人,為小民做主啊?!?p> 忽然,巷子口傳來的聲音,令周御史猛的頓住腳步。
那是個扶著墻的漢子,手里握著一卷黃草紙。
還能看見歪歪扭扭的字體。
而真正令他驚訝的,還有巷子尾跟過來的三個人。
似乎在追扶著墻的漢子。
看到他后,三人猶豫頓住。
“你有何冤?”
周元益絲毫不將幾個尾隨的放在眼里。
他可是朝廷御史,誰敢對他不利。
“小民家里幾畝良田,不僅被寧國府賈珍占奪,他們還玷污小民妹妹,并將她發(fā)賣去南邊。
“我找他理論,他便派人打傷小民爹娘,還有小民,剛才那幾個寧國府的管事還想要滅口。
“遇到御史大人是老天開眼,您可要為小民做主啊,小民家住城外賈家莊子后的樹屯兒。”
周御史接過黃草紙的狀子,看向賴升,喜兒,壽兒道:“你們想干什么?!?p> “寧國府做事,不需與你解釋,誰知你是不是御史,還是合伙串通?!?p> 賴升不屑的說道。
“隨口一句話,你就信,那我們還說他欠寧國府的銀子,今兒不還,打死了喂狗。”
周元益之前就對寧國府奢侈鋪張彈劾過,連賈珍也彈劾過。
他對賈家的印象就是不求上進(jìn),欺行霸市的紈绔公候府。
不曾想今日又遇到此事。
賈珍果然是本性難改。
周元益還在回憶上次他彈劾賈珍的事,朝中王子騰與戴權(quán)卻有意無意替賈珍掩蓋。
這次看他賈珍如何掩蓋!
扶著墻的漢子,又道:“聽說御史大人您剛正不阿,小民今日跑來,愿以死來告賈珍!”
隨后面帶微笑,使盡全身力氣,對御史磕頭。
側(cè)頭用力撞向磚墻。
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病入膏肓,沒幾天活頭兒,無權(quán)無勢,這輩子也出不了這口惡氣。
他不想活著病重,還連累父親,就算死了也買不起棺材。
但是配合這幾個人,他們便有可能扳倒賈珍,還能替自己妹妹和娘報(bào)仇。
留給的十兩銀子足夠治病。
他頭破血流,隨后滑倒在地上,血染在墻上,一動不動。
很快,這邊招來許多路過百姓。
有不少人認(rèn)出是周御史,還有賴升他們,道:“寧國府管事又欺負(fù)人了。”
“周御史,你可為我們做主啊?!?p> 圍觀的百姓也開始說道。
賴升,喜兒,壽兒對視一眼,轉(zhuǎn)身順著巷子跑遠(yuǎn)。
這一幕落在周元益眼中,卻是寧國賈府縱使惡奴壓迫人證,此刻被他發(fā)現(xiàn)后,畏罪潛逃。
周元益頓時(shí)感覺自己是百姓的救世主,自己留名的機(jī)會來了,他看了會兒命人將撞墻死的漢子抬去義莊。
今晚他要回去寫狀子,休沐后彈劾賈珍。
賈蕓站在遠(yuǎn)處,看到那撞墻死的漢子被蒙著白布抬走,周御史臉色鐵青的離去。
他知道,這件事成了。
雖然那個樹屯兒的重病漢子和自己交換,但也是個好兒子,好哥哥,可以肺部受傷,已經(jīng)救不回來。
唯獨(dú)他的父親,自己還能嘗試著去治治,看了眼手里提的藥包,塞給旁邊的“路人”,示意他送去樹屯。
御史彈劾,讓賈珍死還不夠,畢竟樹大根深。
如今,私鹽的線索還能查查,
賈蕓隨后便去碼頭打聽私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