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夢仙官再現(xiàn),小司你下界去將她綁回來。”
司命看著這轉(zhuǎn)世簿上的人,萬萬沒想到,居然真能在上面瞧見許蝶夢這三個字。
此事還好是被他看見,若是叫天后天帝看到恐怕這夢箐殿都得掀了。
天上的人人都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而那時的許蝶夢正坐在酒肆里品著美酒與美食。
喬霜與司弦接下命令就即刻下界去了。
一路按照這司命給的幾個點(diǎn)去尋,別說一個半分模樣像的人了,連個人影都沒見著。
“小司,你說這仙官除了愛逛這河橋,去那城樓眺望,在這草地上撒歡,還愛去哪啊?”喬霜猛得往草地上一坐,看著面前那波光粼粼的河面,完全沒了頭緒。
她隨小司下界,奉命綁回蝶夢仙官,不成想,這個司弦也是個不靠譜之人,竟將這人間圖紙?jiān)谶^街道時不慎弄丟了。
司弦手持弦音劍,目光炯炯盯著前方。
忽然間,他眸光一亮,似是有了辦法。
司弦一言不發(fā),在心里盤算著計劃,一點(diǎn)點(diǎn)回憶起那圖紙上的內(nèi)容。
這卻讓得不到回應(yīng),腦子一片空白的喬霜更加的煩了。
“司弦!你聾了還是啞了!我問你話呢?”
她憤怒的聲音像是被這湖水吞沒了一般,依舊沒有得到他的回復(fù)。
在陽光的照射下,喬霜瞇著眼,看著正盯著前方的司弦,她為什么覺得司弦是走神了?
那雙眼睛好似一眨不眨的。
“死木頭,也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東西?!彼÷曕洁熘?。
忽然間,他回過神來,靈識剛回歸就聽見了喬霜在嘟囔著什么,下意識問道“你說什么?”
他忽然有了反應(yīng),倒是叫喬霜嚇了一大跳。
“我說,小司,你有什么辦法!”喬霜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還帶著一絲抱怨的情緒在其中。
只可惜,這司弦當(dāng)真是塊木頭,一點(diǎn)點(diǎn)都聽不出來。
“蝶夢仙官,她喜酌這人間的酒釀?!?p> 這事他知曉,還全靠那時常待在司命身旁,聽司命總抱怨蝶夢仙官又下界喝醉酒回來了的這些瑣碎。
那時候,他便在想,醉人間,夢天闕,如今他已經(jīng)知曉了天闕的美夢,那人間的醉究竟是何滋味。
不知為何,他咽了口唾沫,竟嘴饞了起來。
喬霜自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這個小動作。
一副“小子你已經(jīng)被我看穿的模樣”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快去找吧,我剛好,也想嘗嘗這人間的美酒,看看酒肆里那彈琵琶的美人?!彼f著腳就不自覺的輕快了起來,徑直朝著附近的酒肆里跑去。
司弦自然不會像她如此,他慢慢的走到了門口,卻見喬霜早已點(diǎn)好了美酒,又見那層薄紗后面坐著的女子正撫著琵琶,傳出悠悠的琴聲。
這與天上的弦不一樣,天界的弦,聲音細(xì)小微弱,不可太過張揚(yáng),而這琵琶聲,曼妙恣意,如此悅耳的琴弦聲,也不得不信服這滿眾的掌聲是為何了。
“小司!這兒!”喬霜見司弦站那和樁木頭似的,趕忙叫他。
司弦也因?yàn)檫@一聲,從這琴聲中清醒了起來,朝著喬霜走過去。
“在人間,我們還是得低調(diào)些,你不可喚我小司。”他認(rèn)真的說。
“那我喚你什么?”喬霜覺得他有些麻煩,還有點(diǎn)做作,語氣有些不滿。
司弦見她那副不服氣的模樣,竟是生出一絲不好的想法。
這個想法挺占人便宜的,也不知道這喬霜有沒有那么好說話。
“你叫我公子,如何?!彼€是問出了口,聽起來不像詢問,也不像是要征求她的意見,反而,像是戲弄她,刻意為之。
可喬霜沒聽出來,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還以為這小司要什么大職稱呢,不過是公子二字,他在笑什么?
司弦沒想到喬霜這樣好說話,一時間,嘴角上揚(yáng)的弧度更大了。
“小司!我第一次見你笑誒!真滲人,你別笑了?!?p> 司弦嘴角好看的弧度立刻收回,薄唇再次抿成一條線,看起來又變回了那個不茍言笑的小司。
喬霜還是看他冷著張臉比較舒服,見他垮下臉,立刻吃起了桌上的花生。
這下她踏實(shí)了。
酒過三巡,他們方才想起自己的任務(wù)。
“我的天呀!蝶夢仙官還沒找到呢!我們就在這瀟灑上了,回天界怎么和司命交代!別喝了!小司!別喝了!”她一邊說著,一邊亂急,往前跑兩步,又回來奪過司弦手上的酒杯,拉著他就要走。
只可惜,這司弦如今是醉的透透的,一絲一毫都拉不動。
喬霜平時欺負(fù)起司弦來毫無壓力,一時間她絲毫沒有注意到男女之間的力量是懸殊的。
她試圖將司弦背在身上,卻沒想到喝醉的男人,就像一灘泥一樣軟趴趴的倒在地上,挪一下,動一下。
“酒鬼?!彼吐暟盗R。
卻又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兒。
她坐在位置上,又喝下一杯酒,盯著躺在地上睡熟的男人,猛得翻了一個白眼。
“姑娘,可需要我?guī)湍銓⑺銎饋???p> 一個聲音適時的響起,簡直就是給身處絕望無助之處的人最大的期望。
就連那低沉黯啞的聲音如今在喬霜聽來也是如此的豁朗。
喬霜轉(zhuǎn)過頭看著身后的男子,用力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若是不麻煩的話,那便謝謝公子了?!眴趟鹕?,向他行了人間的謝禮。
“不麻煩?!蹦凶虞p笑搖頭,隨后便去一把將男子扶起,與店內(nèi)老板說過后,就帶去了客房內(nèi)。
喬霜趕緊上前把賬結(jié)了,也匆匆上了樓。
將他一切安頓好,那個男子就離開了。
喬霜入內(nèi)的時候就只剩下司弦了。
那個男子走了,喬霜看著手里握著的一壺老酒,“怎么走的那樣快,連招呼都不打。”
那這壺酒可就歸她了。
她沒有管床上睡著的男人,坐在桌邊,完全不能自已的喝起了酒。
醉在人間,死一次何妨。
她已經(jīng)不想回那憋悶的天上了。
她本就不屬于天界,不過是孟婆在過妄江時,正巧撿到她,于是帶回了天上,一直在司命殿中當(dāng)差。
雖說事務(wù)并不繁多,但難受在苦悶,除了這靈鳥靈獸,好像天上的人都不怎么喜愛言語。
當(dāng)初蝶夢仙官算得上是話多的,她倆也最聊的來。
只是蝶夢向來是瀟灑的,她每次都會偷溜去人間游蕩,隨后帶些紀(jì)念品來給她。
雖然每次那個紀(jì)念品都會被天后發(fā)現(xiàn),然后叫司命沒收。
但也不妨礙,她每次收到都格外開心。
其實(shí)她一開始也不知道為什么天后看到蝶夢給她的禮物會如此生氣。
后來她才知道,那不是生氣,是羨慕,更是保護(hù)。
若是這個禮物讓天帝看到,或許以后每次蝶夢都沒那么好下界了。
她聽司弦說:從前蝶夢與天后是青梅,二人從小就一同長大,情同姐妹,可后來,天帝強(qiáng)娶天后,蝶夢知道她不肯,多次要帶著她逃,卻被一次次的捉回來。
后來她便不再帶著天后逃了,因?yàn)樗龖焉狭碎L子。
天帝不允許蝶夢來探望,每次都將她拒之門外,天后也無可奈何。
皇子出生后,天帝也一直將天后關(guān)著,雖然他每日都宿在天后那兒,卻有人說天后一天比一天憔悴。
直到那日,天后答應(yīng)了天帝,答應(yīng)天帝與蝶夢斷了往來,不再逃跑,她才重獲自由。
后來蝶夢一次次偷偷的去找她,她們也只能隔著窗戶,相視一笑。
她不能再與蝶夢如兒時一般,牽著手,御著劍,去人間聽那說書先生講的精彩絕倫的故事,去喝酒肆里釀了許久的陳年老酒釀。
她們曾經(jīng)在人間的槐樹下埋下過一壺桂花酒。
約定好的,先成婚者,那日夜里要溜出來與姊妹享受這最后一刻的自由。
可那日,只有蝶夢一人去了。
她喝的爛醉,在那棵槐樹下睡了一夜。
“槐樹!”喬霜像是想起了些什么,連忙起身,一巴掌打在了司弦臉上。
“睡睡睡!就知道睡!我知道蝶夢會在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