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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四姐千里對歌劉三姐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羅四姐唱著歌離開了知府大院,楊大人知道這事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下午了,他顧不上去訓責長房太太,當即吩咐手下兵丁去尋找,兵丁沿著官道飛馬追趕,追了百十里也沒有見到羅四姐的人影兒,兵丁們只好回去向知府大人稟報實情,知府大人心急如焚,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到了長房太太的廂房里,準備大發(fā)雷霆,不料,他的內(nèi)兄刑部侍郎正坐在其妹的身旁,楊仁威當即像軟了的皮球向內(nèi)兄討好說:“不知內(nèi)兄何時光臨寒舍,有失遠迎,抱歉,抱歉?!苯又鴹钊释ζ拮诱f:“香梅,孩子的舅爺來了,也不告訴一聲?!?p>  香梅沒有吱聲,只顧斜著眼敵視楊仁威,舅老爺咳了一聲,不冷不熱地說:“仁威,你是不是翅膀硬啦?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嗎?”

  “哥,這怎么可能呢?要不是你提攜,我楊仁威還不是在寒窗苦讀呀。”楊仁威身上沁出一股股冷汗,這時妻子也趁機挑撥說:“他哪會把你放在眼里呢,他說你一個刑部侍郎算個球官。”

  “香梅,你別冤枉我呀。”楊仁威臉上冷汗直冒。

  舅老爺望著楊仁威的可憐相,冷笑道:“你別以為現(xiàn)在皇上器重你,告訴你,我可以讓你這個知府一夜之間變?yōu)樨毭瘛!?p>  “哥,你可千萬別聽香梅說的話,說實話,這次是香梅錯怪了我呀。”

  “她怎么錯怪你的?”舅老爺坐在靠椅上問。

  楊仁威只好將廣西劉大人邀請湖廣兩省共同舉辦“歌婆節(jié)”,以及他派人四處尋找對歌高手,最后將羅四姐請來府上的情況跟內(nèi)兄舅老爺說了,內(nèi)兄聽了妹夫的敘述,覺得這次確是妹妹的不對,同時,他還決定回京城后將湖南廣西舉辦“歌婆節(jié)”的情況向皇上稟報。讓皇上也感受一下太平盛事,華夏民族共享歡樂節(jié)日的氣氛。舅老爺還告訴他,這次來湖南是受了皇上御旨來查辦冤假錯案的,他一到妹夫這里,卻不料正好碰上妹妹告丈夫的狀。

  楊仁威開始也覺得納悶,怎么昨天夫妻剛吵了架,第二天怎么就從京城趕來了家里呢?他還以為舅老爺有騰云架霧的本事呢。

  楊仁威為了討好內(nèi)兄,不得不在妻子面前又收斂起自己的男子漢氣魄,他與妻子商量說:“這次我們怎樣招待好舅老爺呢?”

  “隨你的便?!逼拮訉τ诩倚譀]有幫她說話,心里有些生氣,因此招待上不管它好壞,她也不愛去插手了。而對于楊仁威的另外兩位姨太太,她卻想趁現(xiàn)在家兄在場,好好給她們制定一個同床規(guī)劃,因此,她趁家兄閑坐無話可說時,提議道:“仁威,現(xiàn)在趁我哥在,你必須約法三章。”

  “哎,香梅啦,你跟仁威有什么約法三章?”

  “哥,你知道啥,他這人不立個規(guī)章,誰也拴不住他的的心?!睏钊释娖拮拥么邕M尺,又不好怎么反對,只好說:“香梅,你我夫妻之間,訂什么約法三章呢?”

  “那我問你,這一個月來你有沒有上過我的床,我也是女人,我也還沒有到四十歲啦,你要我守活寡呀。”

  楊仁威沒有再說什么,這一個月來,他是沒有上過香梅的床,他出門走訪州縣就去了半月有余,回來后,三姨太、二姨太爭風吃醋,他又旅途勞頓,因此無暇顧及長房太太了。香梅見丈夫緘口不言,責怨:“你怎么不說話呀?”

  “唉,你叫我怎么樣說呢,我總不能分成三頭六臂呀,這樣吧,以后,我多陪陪你就是了?!睏钊释殡y地說。

  香梅生氣道:“以后每月我占二十天,其它時間由你安排?!?p>  舅老爺見妹妹為夫妻間的事爭吵,制止道:“香梅,你別胡鬧了,夫妻間要互相體諒?!?p>  “不,我不給他約法三章,以后他會更加放縱?!毕忝穲猿旨阂?,家兄也拿她沒辦法。

  舅老爺在省府逗留了兩天,楊仁威帶他游了些風光景地后,便回京城去了。楊仁威又將搜刮來的銀錢送了一半給舅老爺。并護送出省城后,才打道回府。與師爺商討尋找羅四姐事宜。

  卻說羅長生自那天小祥的父親來拿了二兩銀子去后,他總是覺得小祥是塊心病,使他吃不香睡不著。小祥的傷不好必然會找他要錢。因此,今日吃了早飯,他便帶了三兩銀子準備一次性打發(fā)小祥,這樣,就是小祥不同意也不會再給了。

  他來到小祥家,小祥正躺在床上,他見羅長生進來,便支起身子召呼說:“老爺,你來了?”

  小祥媽在后屋聽到兒子說老爺‘來了’,趕緊迎了出來。激動地說:“老爺,您怎么來啦?快請坐。”小祥媽拿了好幾條凳子都沒有找到合適的,不是缺了腿,便是搖擺不平,她猴急著說:“看看我這窮骨巴嘰的家庭,連條凳子也找不出來。老爺,您就坐這兒吧?!毙∠閶尠崃艘唤啬绢^吹了幾下叫羅長生坐下。

  羅長生瞅了瞅一尺見方的圓木頭,沒有坐。他咳了兩聲,不屑地問:“仁山怎么不在家?”

  “他下地干活去啦,老爺,您有事嗎?”小祥媽問,羅長生瞄了瞄小祥,說:“我過來是想把小祥的事給了結(jié)了?!?p>  “那怎么結(jié)?”小祥媽問。小祥躺在床上沒有說話,他想聽聽羅長生怎么個了結(jié)法。

  羅長生說:“小祥雖然是我叫他去尋找四姐的,他在南風坳遭到強人打劫,砍傷了大腿,按理說這也不能怨我,因為這不是我砍傷的,所以這藥費我一文不給,你們也怪不得我。但我看在族人面上,已經(jīng)給了你們八兩銀子了,現(xiàn)在小祥的傷還沒有好,你們說怎么了結(jié)?”

  “老爺,我哪時拿了你八兩銀子呢?前些天,小祥他爹到您家里也只是拿了二兩銀子呀!”

  “我讓狗蛋拿去的錢就不是嗎?”

  “可狗蛋現(xiàn)在人都不知下落呀!”小祥分辨說:“要是狗蛋給了我錢,我的腿也早好了?!?p>  羅長生眼珠子一轉(zhuǎn),怒斥:“誰知道你們是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我們打鬼主意?”小祥不明真相問。

  羅長生狡辯說:你們合起伙來騙我的錢財,你們可別當我是傻子。”

  “老爺,您這可是天大的冤枉呀?!毙∠閶尲鄙盗搜墼挷恢趺凑f了。小祥氣得七竊生煙:“我是那種人嗎?”

  羅長生越想越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借口,這銀子他一兩也不能給了,原先本是想來給小祥幾兩銀子了結(jié)這事,現(xiàn)在想來自己真是太仁慈了,自己完全可以說他唱得是“苦肉計”。

  小祥氣紅了眼,說:“老爺,我的腿現(xiàn)在不能下地,說不定以后也會廢了,我怎么會和狗蛋合伙騙你的錢財呢?我這不是拿生命開玩笑嗎?”

  羅長生狡詰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說:“小伙子,你們這‘苦肉計’也該收場了,這銀子我是再也不會給了,這是你們自作自受。”羅長生說完拂袖走了。

  “天啦!孩子呀,羅長生他怎么這樣對我們啦?!毙∠閶屟蹨I漱漱而下。小祥忍無可忍,一拳砸在床上,說:“我要殺了這個羅長生!”

  小祥媽上前抱住兒子哭訴說:“孩子,老天怎么盡欺負我們這些窮苦人呀!”

  小祥的父親下地回來剛到門口,聽到屋里的哭聲,一進門便問:“出啥事啦?”

  “孩子他爹,剛才羅長生來了,說咱們的小祥和狗蛋合伙以‘苦肉計’騙他的錢財,以后這藥費他一分也不給了,你說,我們家小祥是那種人嗎?”

  “我去跟他理論!”仁山氣吁吁轉(zhuǎn)身奔羅長生家去了。

  羅四姐自打跟知府楊大人的長房太太吵嘴離走后,楊大人派官兵四處尋找均不見人影,眼下離“歌婆節(jié)”日期一天天迫近。楊大人派了護衛(wèi)阿仁來到縣衙請求協(xié)助尋找羅四姐,其實,縣衙里正關(guān)著前些時候搜山抓來的一個小蠻子,吳縣令正在大堂審問,由于小蠻子受不起酷刑訊逼供,把什么都講了出來,而且還招供了茍子及鄰近村里的好些個落草窮人。

  吳縣令將這些落草窮人一一紀錄在案后,將小蠻子重新關(guān)進了牢房。

  阿仁待吳縣令審完案子后,當即拉著吳縣令的手走進書房,吳縣令不明事理,問:“出啥事了?”

  阿仁小聲說:“羅四姐跑了?!?p>  “這是怎么回事?”吳縣令一頭霧水說:“楊知府親自來接她去的,這種光宗耀祖的事,別人想去還輪不上,她怎么會跑了呢?”

  “吳縣令,你不知道呀,這全是因為楊知府的長房太太爭風吃醋,她以為楊知府看上羅四姐了,怕羅四姐當他的四太太,才把羅四姐趕走的呀?!?p>  “原來是這樣呀,那上哪兒去找呢?”吳縣令為難地說。阿仁想了想說:“羅四姐她會不會回家呢?”

  “這個我也不敢肯定,不過她與她的父親好像關(guān)系不好,我想她是不會回家的?!眳强h令介紹說。

  “那她會去哪里呢?眼下‘歌婆節(jié)’又一天天逼近,廣西劉大人人來函說,他們那里已經(jīng)全部就緒了?!?p>  “楊護衛(wèi),上次我們?nèi)ニ呀送练藭r,抓來一個‘小蠻子’,他招供說,一個土匪頭目是羅家村的,說是叫茍子,家里還有老父老母和一個妹妹,小蠻子還說,這個土匪頭目好像跟羅四姐很熟,我們何不到羅家村去看看究竟?”吳縣令提醒說。

  阿仁一拍大腿:“對!我們就找這老頭要人去!”

  吳縣令當即傳令手下兵丁,打轎向羅家村方向去了。

  羅四姐離開知府衙門后,哪里也沒有去,她直接回到了家鄉(xiāng),上次回來,她本來想去告訴羅德生大叔,茍子沒死。但知府大人沒讓她久留便接走了。因此這次回來她沒有進家門徑直到了羅德生家里,德生夫妻正與英子吃著烤紅薯。羅四姐疲憊不堪地進了房門,德生見狀,當即傻了眼,問:“四小姐,你啥時回來的?”

  “德生叔、嬸嬸、英子,你們好嗎?”羅四姐說著頭覺得很昏,英子當即上前扶住她說;“四姐,你一定走了不少路吧?”

  “快給我一口水喝?!绷_四姐虛弱地說。

  德生妻當即舀來一碗水讓羅四姐喝了,羅四姐緩過氣來說:“大叔,我有一天沒有吃過東西了,你給我一個紅薯吧?!?p>  英子當即拿了一個烤紅薯,拿著吹了吹灰,四姐顧不上什么,當即咬下一大口,津津有味,三兩口便吃下了肚里。

  德生見狀,說:“慢些吃,別噎著。”

  “哎,也不知你這些天吃了多少苦頭?!钡律迖@息說,“前些時候你回家沒有兩個時辰就被知府大人接走了。我們一點音訊也不知道,這些年來,你一個千金小姐不知吃了多少苦呀。”

  “嬸子,我反正流浪慣了,這點苦算什么呢?要跟你們一家比還差得遠呢,還有茍子哥就更加了。”羅四姐感慨地說。

  “四小姐,你就別提了,說起茍子,他真是死得冤啦!”德生傷心得流下了淚。

  羅四姐見狀告訴說:“大叔,茍子哥他沒有死?!?p>  “你說什么?”德生夫妻和英子簡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

  羅四姐說:“茍子哥沒有死,他被德才大伯救活了。”

  “那他人呢?”德生問。

  “他上山了。”四姐鎮(zhèn)定地說。德生夫妻和英子聽了都沒有說話。

  許久,德生生氣說:“他怎么能走上這條路呢?”

  “大叔,你又何必這樣傷心呢?什么事總有它的根源。茍子哥也是被逼的呀?!?p>  德生沉思了好一陣嘆息說:“唉,這都有是命運,茍子他能活下來就是天意了,雖然他現(xiàn)在上山當了蠻子,我也不好怪他什么,我只希望他不要干傷天害理的事?!?p>  英子突然生氣說:“上了山他能干出什么事來嗎?說不定小祥的腿就是被他砍的。”

  提起小祥,羅四姐突然問道:“小祥現(xiàn)在怎么樣了?”

  “他現(xiàn)在在家里養(yǎng)傷,可能要殘廢,聽說你爹還誣陷他與狗蛋合伙以“苦肉計”騙你爹的錢財?!?p>  “這怎么可能呢,小祥是我親眼看見被一個小蠻子砍傷的?!绷_四姐糾正說。

  “你爹現(xiàn)在不愿再給小祥治傷的錢了,小祥躺在家里不能下地,他爹到你家去理論,又被你家的家丁打了一頓,你爹真夠狠的?!庇⒆痈嬖V四姐說。

  羅四姐咬了咬牙憤恨地說:“我這就回去找我爹要錢,小祥是為我受的傷?!?p>  羅四姐說著起身走了。德生拿眼斜視一下女兒,見羅四姐走后,訓責英子:“你怎么把什么都告訴四小姐呢?”

  “她不知道底細呀?!?p>  “她這一回去鬧,她爹會更恨她的?!钡律鷵鷳n地說。

  德生妻說:“我看這事讓四小姐知道也沒有關(guān)系。東家也有幾分怕四小姐的,更何況現(xiàn)在四小姐名聲大了,東家也不敢拿她怎么樣的?!?p>  德生聽了妻子的話也覺得有理,一時,他們一家三口誰也沒有說話,心里都想著茍子的事去了。

  吳縣令與府衙楊護衛(wèi)的轎隊進了羅家村,羅長生聽到稟報,便匆匆迎出大院,跪拜在大門外,他把吳縣令迎進家門后便知道吳縣令及府衙楊護衛(wèi)是來問他要人的了,他怨恨自己怎么就生了羅四姐這么一個挖自家墻腳的妖女,昨天,她一回到家里便責斥自己沒有人性,世上那有女兒對父親這么說話的呢?真是傷透了心,要不是這妖女名聲大,知府大人親自上門來接她去對歌,我真要把她痛打一頓,置于死地而后快。

  吳縣令進了羅長生的客房,楊護衛(wèi)開門見山問:“羅員外,你家四小姐這兩天回過家來嗎?”

  羅長生聽了,他不敢隱瞞,只好回答說:“她昨天進了一趟家門,跟我吵了嘴,向我要走了十兩銀子走了。”

  “她是上哪兒去了呢?”吳縣令問。

  羅長生只好告訴說:“她是來向本族一個受傷的小伙子小祥來要錢的,本來這錢不應(yīng)該要我出的?!?p>  “為什么?”吳縣令問。

  “吳大人,你知道的,為了尋找我那四女兒,我派了小祥等十余人去廣東連州一帶。小祥他們在回家的路上遇上了蠻子打劫,被砍傷了腿,已經(jīng)花了我好多銀兩了,昨天,我那四女兒又來向我要了十兩銀子去,這錢你說我出得冤不冤呀?”

  “羅員外,這事嘛,我可以為你擺平,現(xiàn)在我告訴你一個消息,南風坳那帶土匪的頭目就是你們村的。”吳縣令神秘地說。

  羅長生一聽,吃驚不小說:“我村的?不可能吧!”

  吳縣令說:“一點不假,就是你村的人,還跟你家四小姐很要好呢?!?p>  “真有這事?他是誰呢?”羅長生皺著眉頭想不出所以然來。

  吳縣令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說:“這個人叫茍子,你認識嗎?”

  羅長生一聽,心里猛的一跳,糾正說:“不可能,不可能,這人已經(jīng)死了兩年多了,怎么會是他呢?”

  “那你怎么就斷定他死了呢?”吳縣令提醒說。

  羅長生腦子一轉(zhuǎn):“對呀,我沒見過他的尸首?!?p>  吳縣令說:“我是提審小蠻子時,小蠻子招供說的,不會有錯的?!?p>  “吳縣令,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呢?”羅長生眼睛發(fā)亮征求吳縣令。

  楊護衛(wèi)說:“現(xiàn)在當務(wù)之急是你先把四小姐找回來,讓我送她回府衙,至于其它事就由你們自己決定了?!?p>  “可是,我也是不知賤女去哪兒了呀,她昨天出去后,便再也沒有回過家了?!?p>  “那你派人去找呀!”吳縣令吩咐說。

  “來人啦!”羅長生當即喚來了幾個家丁,命令說:“你們分頭去找四小姐,找到了就告訴她知府衙門派人找她來了?!?p>  “是!”家丁們領(lǐng)命分頭下去了。

  卻說羅四姐離開德生一家回到家里向羅長生要來十兩銀子后,當即轉(zhuǎn)身到了小祥家里,可是當她到了小祥的家門前時,卻見小祥一家關(guān)了門,門上一把大鎖,羅四姐站在門外喊道:“仁山大叔!”。

  鄰居見有人呼喚“仁山大叔”,便出門打探,見是羅四姐,告訴說:“仁山已經(jīng)死了?!?p>  “?。?!這是怎么啦?”羅四姐吃了一大驚。

  鄰居介紹說:“仁山去找你爹要錢,你爹不但不給還派家丁把他痛打一頓,仁山回到家后半夜便在后屋上吊死了。小祥媽發(fā)現(xiàn)時,人已經(jīng)死了好多時辰了。小祥母子哭得死去活來,是我叫了幾個相好的人把仁山草草埋了?!?p>  “哪小祥呢?”羅四姐淚水溢滿了眼眶。

  鄰居回答說:“小祥與他媽我也不知上哪兒去了。”

  羅四姐聽了這些消息,有如五雷轟頂,她恨不得一刀就把父親殺了,她想起自己自從逃婚出家門這些年來,連累了不少無辜的人受盡冤屈,她恨自己不該來到這個人世。害得茍子哥一家受盡苦難折磨,害得小祥一家家破人亡,羅四姐流著汪汪淚水,望著小祥的房屋,依依不舍轉(zhuǎn)身走了,當她剛走到村口準備再也不回這個令她傷心又是生她養(yǎng)她的羅家村時,她卻突然昏倒地上了。

  羅四姐醒來時,卻躺在德生家里英子的床上,英子守在床邊,見四姐醒過來時召呼說:“你醒了?想不想吃點東西?”

  羅四姐搖搖頭問:“我躺了多久了?”

  英子告訴說:“兩天兩夜啦。”

  “?。?!”兩天兩夜啦?”羅四姐真不敢相信英子的話。自己怎么一昏就是兩天兩夜呢?

  這時,德生匆匆回到家里,關(guān)了房門對四姐說:“四小姐,東家派家丁正四處找你回去呢,說是府衙來了人。急著要找你回去對歌呢?!?p>  “大叔,別管他,讓他們找去?!?p>  德生有些驚慌,因為四姐正躺在他家里,如果東家知道了,四小姐藏在家里知情不報,自己怎么吃罪得起呀。羅四姐看出了德生的心思,說:“大叔,你不用怕,她們找我去與廣西的劉三姐對歌,他們的目的是為了賭注,我不會聽他們擺布的?!?p>  “四小姐,聽說廣西的劉三姐是個歌仙呢,當?shù)赜腥齻€秀才帶了三船歌書找劉三姐對歌,結(jié)果三個都是大敗而歸。”德生擔憂地說。

  羅四姐思索著說:“所以這次對歌,我并不想去,免得丟了我們湖南人的丑?!?p>  “知府大人都來請你,你不去能行嗎?”英子插嘴說。

  羅四姐正與德生一家說著對歌的事,不料,吳縣令的手下李都頭帶了兩個兵丁來到德生家,將羅四姐“請”走了。

  羅四姐被塞進了轎里,官兵護衛(wèi)前后,匆匆忙忙直奔縣衙去了。

  茍子的一幫弟兄自打官兵搜剿過后,隊伍被打得長零八落,不少弟兄還死在了官兵的刀下,他自己也負了重傷,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療傷和休整。茍子那些被打散的弟兄們又匯合在一起了,茍子傷愈后,便帶著弟兄們安扎在鰲魚嶺,這里易守難攻,他們白天踩點收集財主惡霸欺壓窮人的行徑證據(jù),夜晚便對其進行清算報復。他們的行動使得鰲魚嶺附近十里八村的惡棍豪紳欺詐窮人行徑收斂了許多。

  今日,一弟兄來報說:“大王,有一隊官兵又強搶民女,向縣衙方向去了?!?p>  “有多少人?”茍子義憤填膺地問。

  手下一弟兄說:“大約十來人,我們何不去把他們劫了?!?p>  “大家先別急,”茍子沉著地思謀說,“我們到關(guān)沖口埋伏,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我們先把人救出來再說?!?p>  茍子做了周密的安排,而后帶上弟兄們向關(guān)沖口去了。日頭正當午,太陽火辣辣的將大地燒烤得象火爐子似的。茍子帶了十多個弟兄埋伏在關(guān)沖口的樹叢中,他們望見一隊官兵手持長矛,護送著兩臺轎子緩緩向關(guān)沖口走來,當轎子抬到關(guān)沖口時,茍子一聲令下,十幾個弟兄沖了出去,官兵聽見喊殺聲,丟下兵器四處逃竄,抬轎的人嚇得魂不附體,停下轎子,兩腿哆嗦打顫,茍子揭下轎簾,一看卻是吳縣令,吳縣令嚇得縮成一團,大叫:“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茍子沒有理會,他正準備掀開另一輛轎子的門簾時,轎內(nèi)卻走出一個纖麗大方的女子,只見她沉穩(wěn)地攏了攏額發(fā),一見茍子便猛撲上去,擁抱說:“茍子哥,怎么是你們?”

  “四姐,原來是你呀!”茍子激動不已,“上次在南風坳被官兵打散后,我真擔心官兵把你抓去給害了,你現(xiàn)在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茍子哥,一言難盡呀,不過你不要替我擔心,官府抓我去,無非是要我去參加‘歌婆節(jié)’與廣西的劉三姐對歌,我想了許久,覺得這事沒有什么可怕的?!绷_四姐胸有成竹地說。

  吳縣令嚇得縮在官轎里,當他聽了茍子和羅四姐的對話以后,便知道自己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死于非命,他下了轎,見羅四姐與蠻子頭目茍子說話很投機,便上前插嘴對茍子說:“好漢,你就放了我們吧,我也是受知府大人之命請羅四姐去對歌,你我都是漢人,我們總不能讓一個壯家女子取笑我們沒有歌手吧。你放了我們吧,現(xiàn)在離“歌婆節(jié)”沒有多少時日啦。”吳縣令哀求著說。

  茍子望著羅四姐,征求說:“四姐,你怎么決定呢?”

  “茍子哥,你放了他們吧?!?p>  茍子抓住吳縣令的衣襟責斥:“你以后要是敢對四姐非禮,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你算帳的,你滾吧!”

  吳縣令點頭哈腰,唯唯諾諾,他見茍子放過他了,便氣憤地叫著逃散不遠的官兵:“你們都回來吧,趕緊送我回去。”

  羅四姐對茍子說:“茍子哥,我們走吧。”羅四姐正欲上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回轉(zhuǎn)身拉了茍子到一旁小聲說:“茍子哥,大叔囑咐你,千萬別干傷天害理的事?!?p>  “四姐,這你放心就是了,那次在南風坳小祥被我的手下弟兄砍傷,這是我最大的遺憾,現(xiàn)在,我已派人把小祥母子接來了?!?p>  “小祥母子被你們接來了?那小祥他爹上吊的事你也知道了?”羅四姐驚奇問道。

  茍子含淚點了點頭,對于小祥,他覺得自己就像犯了滔天大罪一樣不可饒恕??硞∠榈碾m然是手下的弟兄們干的,他完全不知道,但是,他思前想后,這也是自己的失職呀,雖然自己的弟兄們都被逼無奈才落草上山的,但是,弟兄們卻還沒有真正理解“打富濟貧”的規(guī)則,對于小祥父親的上吊,雖然是羅長生所引起的,但是起因卻跟自己有關(guān)呀,這心里的創(chuàng)傷,茍子是永遠也沒法抹掉的。

  吳縣令向茍子弟兄們道謝了不殺之恩,而后吩咐手下起轎趕回衙門去了。

  茍子望著遠去的官兵,心里想起羅四姐和自己的遭遇覺得無限的悵然。他在關(guān)隘口的一塊青石上坐下,想了很久,弟兄們催了好幾次,他才拉起四姐一起回山上營地去了。

  羅德生一家因官府的人突然進門將羅四姐抓去塞上了轎里抬走后,一家三口惶惶不可終日,德生納悶地問妻子:“這到底是誰報的信呢?東家都不知道四小姐在我們家里,怎么官府的人這么清楚?”

  “這事我也覺得蹊蹺,東家知道了一定會來怪罪我們的。”妻子一臉憂郁。

  英子說:“這事怎么能怪我們呢?爹也是看見四姐昏倒才扶回我們家里的,這能怪我們窩藏不報嗎?”

  他們一家正在議論爭執(zhí)時,羅長生卻悠悠揚揚柱著一支龍頭拐杖來到了德生的家里。

  德生見了羅長生冷不丁嚇出一身汗水。羅長生見了德生,氣憤地說:“你們一家為什么總是跟我過不去呢?!”

  “東家,四小姐是昏倒路上我才扶回來的,我并沒有要藏下她的意思呀。”德生分辨說。

  羅長生拿住德生的話柄,斥責:“你把四小姐扶回你家的?我說四小姐是我的女兒還是你的女兒?她有沒有家?我說你這窮鬼也太自高了吧!”

  德生真沒有想到東家會這么說話,但自己也是好心呀,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把四姐扶進自己家里,這話給羅長生說對了,她也有家呀,為什么自己不把四小姐扶回她自己的家里去呢?德生沒有話可說了,他是一個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但他是出于好心,他沒有其它半點惡意。

  羅長生見德生沒話可說了,拐杖朝地下頓了頓,說:“你們以后如果發(fā)生什么事可別來找我!”

  羅長生再沒說什么,拄著龍頭拐杖轉(zhuǎn)身走了。

  德生妻子跟著送出門外,她沒說什么,也不好說什么,只望著羅長生的背影嘆息了一聲,而后轉(zhuǎn)回屋里問德生:“不知東家是否知道咱們茍子還沒有死的消息?”

  “這事我也說不準,但不知四小姐是否與她家里人提起過。東家要是知道了,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德生皺著眉頭分析說。

  英子在一旁剝著玉米棒子,她沉思著分析說:“要是四小姐與她家人提起我哥還活著,我看東家剛才來肯定會說的。他剛才也沒有提起過我哥的事,你們就不必去擔憂了?!?p>  羅四姐與茍子及其弟兄們一起回到了這幫綠林好漢的的營地,卻見小祥與他的母親正在營地為大伙忙著做飯炒菜。四姐見了小祥的母親,淚水當即嘩啦啦流了下來,她上前抱住小祥的母親,哭訴說:“大嬸,是我害了你們一家呀。”

  “四小姐,請你別這樣說,這事,我們沒有怪過你,只是你爹他太狠毒了,小祥他爹真是死得冤呀!”小祥的母親也哭了起來。

  茍子見四姐和小祥的母親抱著哭成一團難分難解,上前勸說:“大嬸、四姐,小祥的事你們要怪也應(yīng)該是我,是我沒有把手下的弟兄教訓好,才使小祥的腿被砍傷。”

  羅四姐和小祥母親都止了淚,四姐從身上取出前些時候回家向父親要來的十兩銀子給了小祥的母親。小祥見狀,柱著一只竹拐杖上前拒絕說:“四小姐,你這銀兩就不要了,反正我現(xiàn)在上山當了好漢,我的腿在茍子哥的調(diào)治下現(xiàn)在差不多全好了,這銀子就你自己留著用吧,你走南闖北唱歌會有用的。”

  小祥的母親也極力拒收羅四姐的銀兩,四姐不好勉強,只好自己暫時收下,待日后再說。

  茍子見飯菜都已經(jīng)弄好,便下令吩咐弟兄們開餐。各位綠林弟兄分作兩桌坐下,茍子叫手下搬來一壇倒缸酒,每人篩了一碗,羅四姐好久沒有喝過家鄉(xiāng)的倒缸酒了,她抿了一口飲下肚里,當即一陣紅暈沖上了臉龐,就象那芙蓉花開一樣,鮮艷極了,茍子望著羅四姐紅潤的臉色說:“四姐,你越來越美了?!?p>  四姐聽茍子這么一說,臉更加紅了,她嬌嗔地笑著責怨:“茍子哥,你可別取笑我?!?p>  小祥的母親望著茍子,心里已明白了八九分,她也稱贊四姐說:“四小姐真的是很漂亮,茍子沒說錯?!?p>  “大嬸,你也來笑我?!绷_四姐更加不好意思起來。

  茍子見狀邊吃邊岔開話題說:“四姐,我看知府大人請你去對歌是假,他一定有什么陰謀的?!?p>  羅四姐說:“聽說是廣西的劉知府與我省楊知府打了賭,誰要是在“歌婆節(jié)”對歌輸了,就要付一萬兩黃金。我想了很久,這事我要是不去,我們?nèi)迦硕紩庋甑?,要是去了對歌對不贏,那我們?nèi)〉陌傩崭鼤庋辍!?p>  “這事怎么與全省的百姓有關(guān)呢?”小祥納悶問。

  茍子解釋說:“你要是對輸,一萬兩黃金不到全省老百姓家里去搜刮,難道楊知府他一個人愿出一萬兩黃金?”

  小祥聽了吃驚地說:“那真是事關(guān)重大呀!”

  羅四姐說:“所以,這次“歌婆節(jié)”我決定去試一試,我不知道劉三姐有多大的本事,但我覺得不應(yīng)該怕她?!?p>  茍子沉思了一會,說:“四姐,這對歌的事,讓我派幾個弟兄去打探一下消息再說,你先在這里住幾天?!?p>  羅四姐吃過飯便與小祥母親一起收拾好碗筷。茍子便與幾個弟兄商量去府衙打探消息去了。

  第十六章(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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