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hello，樹先生》（三）
目送小莊扶著摩托車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許四海心情復(fù)雜得噴了口煙。
飯館門口，高鵬正站在那兒打電話。
“我在南街那個飯館兒門口呢...行了，我找你去吧！”
高鵬掛掉電話，徑直往街對面走去。
三愣的面包車就停在街對面的修車鋪門前，面包車旁有兩個五十多歲的大娘站在那兒說話。
許四海瞇起眼睛瞅了瞅，一個是高鵬他媽，另一個他不認(rèn)識。
許四海把煙屁股往雪窩子里一扔，手插進(jìn)口袋兒里慢悠悠地走到三愣的面包車旁，看到副駕駛沒人后直接拉開車門蹦了上去，從口袋里摸出包紅河散給三愣。
兩人一邊抽煙一邊瞎聊天兒，見高鵬他們站在那兒聊了半天，許四海隨口問道：“哎，高鵬媽那是跟誰說啥呢?！?p> “她們說啥我哪知道啊，我又不是順風(fēng)耳。反正一會兒她們要進(jìn)城?！闭f著，三愣朝著面包車后排努努嘴。“嗯~還有后邊兒那個。”
往后看，面包車的后排坐著一個染著淡黃色長發(fā)、嬌俏漂亮的年輕女孩兒，靜靜地看著車窗外與人交談的母親。
似乎是兩人呼出來的二手煙有點(diǎn)兒嗆人，女孩兒默默地用圍巾遮住了鼻子。
許四海呆呆地看著女孩兒，過了大半分鐘才回過神把頭轉(zhuǎn)回來，說起話來卻帶了點(diǎn)兒磕巴。
“額...你們這是上，上哪兒去啊?！?p> “這不剛說完進(jìn)城嘛！咋？看完美女你就懵啦？！”
“恰！去！”許四海被三愣說中了心思，又急又羞，連忙故作正經(jīng)了起來。“小點(diǎn)兒聲！別人家聽見！”
“你大點(diǎn)兒聲，大點(diǎn)兒聲！”
三愣看著許四海，臉上的笑有些意味深長?！奥牪恢」?..”
聽到這句話，許四海一愣，又把頭往后轉(zhuǎn)了過去。
這么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居然是個聾的...
看著女孩兒的順滑的發(fā)梢、修長的睫毛、充滿靈氣的大眼睛，許四海一時竟有些呆了。
良久，小梅仿佛感覺到了許四海的注視，轉(zhuǎn)頭跟許四海打了個對眼。
在小梅清澈的注視下，許四海一瞬間就敗下陣來，自慚形穢地低下頭，隨即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高鵬媽跟小梅媽很快結(jié)束了交談，小梅媽拉開后座的車門坐了上來，高鵬則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三愣，把我姨送到城里昂，路上慢點(diǎn)兒。”
“放心吧高哥，保證完成任務(wù)！”
高鵬交代完三愣，側(cè)眼看著座位上的許四海，“你這又跟這兒瞎混啥呢？毛病...”
許四海嘴里叼著個煙屁股，咧咧嘴沒說話。
三愣見許四海沒有要下車的意思，笑著問道：“咋啊樹哥，要跟我進(jìn)城啊這是？”
“嗨...”許四海下意識不想讓女孩兒覺得自己是個閑人，撓撓頭打開車門。“我還有事兒，走了啊?！?p> 從車上下來之后，許四?；仡^瞥了一眼三愣逐漸起步的面包車，狠狠嘬了一口煙，轉(zhuǎn)身追了兩步之后又收住腳。
腳雖然收了回來，許四海心里那股躁動卻怎么都抑制不住了。
于是下一刻，許四海果斷地甩著膀子追了上去。好在因?yàn)槁访娼Y(jié)冰，三愣的面包車開得并不快，許四海很快就追到了車旁。
三愣踩住剎車，看著打開車門往副駕爬的許四海笑道：“干啥呀樹哥，咋又變心了？”
“去城里辦點(diǎn)兒事兒?！?p> “你說你這人格，咋這不穩(wěn)定捏...”
...
行走在后山荒僻的小路上，許四海的腦海中莫名浮出兩句酸詩。
雨打梨花深閉門，孤負(fù)青春，虛負(fù)青春。
曉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他想不出自己是在哪看到的這兩句詩，但竊以為這兩句詩倒是挺符合自己最近的心情。
自打坐著三愣的車進(jìn)了縣城，目送小梅跟她媽回家之后，小梅那嬌嬌俏俏的背影就像住進(jìn)了他的腦子里一樣，怎么都甩不開、忘不掉。
這種青春萌動的感覺雖不是第一次，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來的直接、強(qiáng)烈！
溜達(dá)著來到高鵬家，許四海看著坐在沙發(fā)上點(diǎn)【改口錢】的高鵬，猶豫著開口道：“現(xiàn)在...娶媳婦兒要多少錢？”
“哎呀，你看亂了吧！”高鵬被許四海一打岔，只得把手里那沓錢重新數(shù)一遍。
“高鵬，你媽那個朋友...那個女孩兒...是誰啊?！?p> “誰？”
“就車?yán)锬莻€...不會說話的那個女的。”
聽清了許四海的話，高鵬看向他的眼神瞬間帶了幾分揶揄?！吧兑馑迹嘀辛?？”
許四海尷尬地笑了笑，鼓起勇氣開口道：“那啥...讓你媽給說說去...”
“行了。”高鵬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你先幫我干活去吧，完了讓我媽給你說說去?！?p> ...
高鵬媽還是挺靠譜的，當(dāng)晚就打來電話說，約了第二天在小梅家開的按摩店見面。
當(dāng)晚，許四海激動地直到后半夜才睡著！
第二天一大早，許四海就坐著三愣的車去了縣里。相親這么重要的事兒，不得拾掇拾掇自己？
思來想去，許四海走進(jìn)了一家眼鏡店。
眼睛被傷到之后，許四?？瓷稏|西都不如之前清楚了，現(xiàn)在索性給自己配副眼鏡。
戴上眼鏡后既能看得清楚，還能裝一把文化人。
眼鏡店的鏡子前，有些發(fā)困的許四海抓抓頭發(fā)，對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很滿意。
啥都好！就是這眼鏡也忒貴了！
一圈兒鐵絲包兩片玻璃，敢賣五百八？
怪不得這店要開在城里呢！
三愣的面包車終歸有些上不了臺面，買完眼鏡出來，許四海給在縣城開出租的老三打了個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