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楊虎跟縣太爺沒有關(guān)系?”
“呸!這話誰信呢,他要不是縣令的小舅子,縣令能忍他?”
“上次我還看見他跟縣太爺在一起有說有笑呢!”
“……”
薛靖和楊虎的一唱一和,瞬間讓圍觀的百姓熱議起來。
“肅靜肅靜!”
薛靖再次拍下驚堂木。
“韓訟師,本官審理本案,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韓宇嘴角不著痕跡微微一翹,拱手道:“在下聽信楊虎的一面之詞,誤認為大人跟他有姻親關(guān)系,實屬誤會,還請大人恕罪!”
薛靖的回應在他的預料之中。
他提出回避制度,并不是真的想讓薛靖回避。
只是為了挖個坑而已。
同時,附帶著讓薛靖理虧,給劉永林的判罰增加籌碼。
退一步來講,就算真的成功讓薛靖回避,換人審理,以薛靖的人脈,依然可以讓重新審理的人對劉永林從重處罰。
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真的讓薛靖回避。
否則,他完全可以以戶籍等方式去證明楊虎的身份。
“無妨,此事并不怪你?!毖敢婍n宇不再糾纏,微微松了口氣,“好了,本官現(xiàn)在正式審理劉永林毆打楊虎一案,傳證人!”
在衙役的帶領(lǐng)下,三個普通百姓被帶到公堂上。
“犯人劉永林,你可認識他們?nèi)???p> 劉永林看了眼,點頭道:“有點印象,一個是案發(fā)那天的客棧小二,還有兩個好像是當時客棧里的客人?!?p> “嗯。”薛靖點頭,又看向楊虎,“楊虎,你可識得他們?nèi)???p> “識得,識得?!?p> “既然你們雙方對于證人的身份都無異議,那本官就提問了?!?p> 薛靖說著,看向證人:“小二,事發(fā)時,你距離涉案雙方最近,你把事情的經(jīng)過原原本本,仔仔細細地說來!”
“是!”
小二一五一十地說著。
他說得非常細致,讓人聽了,仿佛再次觀看一遍案發(fā)經(jīng)過一樣。
小二說完,薛靖又看向另外兩個證人,“你們二人對小二的證詞有無修改或者補充?”
得到否定答案后,薛靖滿意地點頭,看向韓宇和劉永林:“韓訟師以及犯人劉永林,你們對證人的證詞有無異議?”
劉永林拿不定主意,看向韓宇。
韓宇淡然搖頭:“沒有意見。”
“好,接下來,傳證人許大夫!”
韓宇沒說話,薛靖便有條不紊地進行審理。
許大夫,正是醫(yī)治楊虎的大夫。
“許大夫,楊虎這幾日,可是在你那里醫(yī)治?”
“正是?!?p> “那你說說楊虎的傷情?!?p> “楊虎剛送到醫(yī)館的時候,已經(jīng)失去意識,他五臟移位,氣若游絲,明顯是受到暴力毆打所致,若非老夫妙手醫(yī)治,恐難回天。除此之外,他頭上、四肢還有多處淤青,也是毆打所致。”
大夫說完后,薛靖又看向韓宇:“韓訟師,你對許大夫的證詞,可有異議?”
“沒有”韓宇依舊淡定搖頭。
看到這一幕的劉正元有些站不住了。
他一個外行也能聽出來,縣令找到的這兩批人,一批人證明了劉永林是故意傷人,另一批人證明了劉永林的傷人程度。
這韓訟師都沒有異議,豈不是承認了劉永林故意傷人致人重傷這個罪名?
薛靖也有些意外,今天公堂上的韓宇,除了開始申請回避以外,似乎出奇地安靜。
“好了,如今劉永林毆打楊虎致其重傷一案,證據(jù)確鑿,本官宣判如下……”
“大人,請等一下!”
薛靖正要宣判時,被韓宇打斷。
薛靖臉色不悅:“韓訟師,你剛才既然都承認了證人的證詞,難道現(xiàn)在還想反悔不成?”
“大人,證人證詞確實沒有問題,但大人的判斷卻有些偏差?!?p> “哼,本官根據(jù)事實和法典進行判決,有何偏差?”
“大人,依在下所見,此案理應屬于‘正當防衛(wèi)’,而非‘故意傷人’。”
“一派胡言!”
薛靖呵斥道:“楊虎自始至終從未對劉永林造成過任何傷害,何來正當防衛(wèi)一說?”
“可是,楊虎當時在調(diào)戲張氏?!?p> “哼,楊虎調(diào)戲張氏,關(guān)你劉永林什么事?韓訟師莫不是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和‘正當防衛(wèi)’搞混了?若是張氏報案,本官自當追究楊虎調(diào)戲民女之責,但那與本案無關(guān)!”
“怎么無關(guān)?”
韓宇不緊不慢地說道:“張氏可是劉永林的結(jié)發(fā)妻子,丈夫為了保護妻子不受侵害而出手,當然屬于正當防衛(wèi)?!?p> 此話一出,整個公堂都安靜了片刻,一根針落到地上都能聽見。
劉正元更是雙眼瞪圓。
劉永林和張氏,什么時候成夫妻了?
他這個當父親的,怎么不知道?
“胡說八道!”
薛靖指著韓宇喝道:“劉永林出身商賈之家,家大業(yè)大,他要是娶妻,定然大擺筵席,宴請四方,但是我從未聽說過此事!而且,兩人門不當戶不對,我相信在場的各位,也沒人相信他們兩人已經(jīng)結(jié)為夫妻了吧!”
韓宇搖了搖頭,一臉慚愧,“此事說來話長,還要從三月前,一次美麗的邂逅說起。
“當時,劉永林也是一次興起,去郊外游玩。
“時值正午,劉永林熱得不行,便去郊外的那條小河邊,準備洗個臉。
“恰好,張氏此時也正在河邊洗衣服,一個郎才,一個女貌,所以兩人一見鐘情,私定終身。
“但是,正如縣令大人剛才所說,劉永林家大業(yè)大,而張氏只是一個尋常百姓,所以劉永林自知自己的父親不會同意此事。
“于是,劉永林便想到個餿主意,那就是來個生米煮成熟飯,先斬后奏!
“只要兩人有了孩子,等劉老爺子見到孫子,大喜之下,自然就同意他們的婚事了!
“所以,劉永林就一直瞞著所有人,悄悄跟張氏見面!
“這次,他本來也是去私會張氏的,但是卻見到張氏被楊虎這廝調(diào)戲,所以一怒之下,便暴打了楊虎。
“這,便是兩人相識的過程以及案發(fā)的原因,還請大人明鑒!”
韓宇繪聲繪色地說完,公堂外再次議論起來。
“想不到,他們之間還有這么感人的故事!”
“劉公子真是有情有義之人!”
“雖然我不懂什么防衛(wèi)正不正當,但要是我的妻子被人調(diào)戲,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打他一頓!”
“……”
劉正元一臉目瞪口呆。
自己這兒子還有這么一段往事?
不對,這是真是還是編的故事?
是故事吧?
劉正元腦子已經(jīng)轉(zhuǎn)不過來了。
韓宇所說的,沒有任何邏輯漏洞!
這事,也確實是劉永林能做得出來的。
他還記得劉永林小時候,有一次把他最喜歡的一副名畫打濕了,怕他責罰,就用了一副贗品冒充,真跡拿去修復。
直到后來他跟好友吹噓自己的收藏時,才發(fā)現(xiàn)畫已經(jīng)變成假的,丟了大臉。
事后,劉永林自然挨了一頓好打。
當然,真跡也沒有修復好,現(xiàn)在每當他想起來這事來,心中還隱隱有些肉疼。
劉永林現(xiàn)在為了跟喜歡的女子結(jié)婚,先悄悄生孩子,再告訴他,也的確符合劉永林的性格!
經(jīng)過韓宇一番講述,薛靖反倒不驚了。
他冷笑道:“韓宇,你空口無憑,就是舌燦蓮花,說得天花亂墜,也不過是一面之詞!你說他兩人是夫妻,本官還說張氏是楊虎的妻子呢,他兩人只不過是夫妻之間的玩樂,卻被單身一人的劉永林看見,劉永林氣不過,就把楊虎打了一頓!”
“大人,在下這么說,自然是有根據(jù)的?!表n宇淡然道。
“有何憑據(jù)?”
“他兩于半月前,已經(jīng)到縣衙登記在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