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jié) 葉赫
在連年的戰(zhàn)爭中,努爾哈赤的軍事才能不斷被激發(fā),早年所積累、經(jīng)歷的一切統(tǒng)統(tǒng)變成他自信的資本,努爾哈赤就是戰(zhàn)場上的主宰者。
征戰(zhàn)的同時,努爾哈赤不忘學習,他酷愛《三國演義》,并將此書列為軍中必讀書籍之一。他尊重人才,懂得收攏人心。如有一次,努爾哈赤率兵攻打翁科洛城,翁科洛城是一座小城,但城里有兩個猛人,射箭很準,有點黃忠的味道。就在努爾哈赤殺敵的時候,鄂爾果尼一發(fā)冷箭,射中努爾哈赤,可能是沒射中要害,努爾哈赤拔箭還射,鄂爾果尼應(yīng)聲倒地。努爾哈赤鮮血直流,仍鏖戰(zhàn)不已。隨后另一位神箭手洛科暗中彎弓搭箭,一箭射中努爾哈赤的護項,更狠的是這支箭是帶倒鉤的。哪知努爾哈赤一言不發(fā),當下把箭拔了出來,硬生生扯下一塊肉,頓時鮮血迸濺,努爾哈赤也因失血過多而昏迷,被手下抬出了戰(zhàn)場。
城破后,鄂爾果尼與洛科二人被抓獲,眾人皆以為這二人要遭殃。誰知努爾哈赤晃悠著身體,為二人松了綁,并說:“兩軍交鋒,大家各為其主,他們能為他們的主人射我,要是為我所用的話,明天不也能為我射殺敵人嗎?況且這么勇猛的人,殺了可惜?!倍鯛柟崤c洛科聽后被努爾哈赤的胸襟所折服,從此留在努爾哈赤身邊效力。
這不單單是一個收服人心的小故事,在落后的女真諸部落,基本都是武力說話,努爾哈赤能用謀略攻城,懂得招攬人才,實屬不易。這一點,跟其余的部落首領(lǐng)完全不一樣,這就注定他將脫穎而出。我甚至懷疑努爾哈赤是讀過《元史》的,這個故事簡直就是成吉思汗與哲別的翻版。
統(tǒng)一建州后,努爾哈赤陷入了深思,下一步該何去何從?現(xiàn)在還有海西女真四部、東海女真,他有一統(tǒng)女真的宏愿,但一旁的明朝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努爾哈赤不斷壯大。難道就安于現(xiàn)狀,討好明朝?
就在努爾哈赤兩難時,一個消息令他喜出望外。萬歷二十年,日本關(guān)白豐臣秀吉發(fā)動侵朝戰(zhàn)爭,調(diào)動軍隊三十萬,打算以朝鮮為跳板征服中國。
此時的日本正處于混亂的戰(zhàn)國時代,剛被統(tǒng)一。所謂關(guān)白,大致相當于中國的丞相,大家都知道,丞相上面是有皇帝的,關(guān)白上面就有天皇,不過當時的天皇沒落了,是個擺設(shè),說了算的是關(guān)白。
這幫日本人,與中國作對幾百年,打了無數(shù)次,吃了無數(shù)次虧,但祖先留下的經(jīng)驗還真是屢試不爽——欲征服亞洲,必先征服中國,欲征服中國,必先征服朝鮮。
朝鮮自然打不過日本,朝鮮國王馬上派人向明朝求援,萬歷皇帝接到消息,立即派兵援朝。此時的李成梁已經(jīng)下課,率領(lǐng)援朝軍隊的是他的兒子——李如松?;具|東的軍隊、各路總兵全被調(diào)到了朝鮮戰(zhàn)場?,F(xiàn)在對努爾哈赤來說就是絕佳的時機!他把目光放在了海西女真四部上。
海西女真四部中,跟努爾哈赤淵源最深,也是最令他頭疼的是葉赫部。最初葉赫部首領(lǐng)楊吉砮是一位很有眼光的人,為了在海西四部中尋求發(fā)展,他打算拉攏建州的努爾哈赤,當時努爾哈赤正為統(tǒng)一建州而奔走,楊吉砮還許諾要將小女兒許配給努爾哈赤,他希望這位少年英雄能成為葉赫最得力的助手。但努爾哈赤似乎并不高興,既然看中我,為何不將大女兒許配于我?楊吉砮解釋道:“小女兒才貌品行出眾,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你!”努爾哈赤聽后十分高興,事實證明,楊吉砮的眼光十分獨到。
不過萬歷十一年,楊吉砮、清佳砮兄弟二人因為邊界沖突,被明朝的遼東總兵李成梁殺死。楊吉砮之子納林布祿、清佳砮之子布寨繼任為葉赫首領(lǐng)。二人繼任后打算為父報仇,多次與明朝起沖突,奈何李成梁實在太猛,二人終究沒討到便宜。也就是此時,努爾哈赤趁明朝對葉赫用兵的時機,東征西討,著力于統(tǒng)一建州女真。
萬歷十四年,為了履行父親的承諾,納林布祿親自陪同妹妹來到了建州,努爾哈赤親率大臣、貝勒前去迎接,在費阿拉城舉行了盛大的婚禮,迎娶他的第六位妻子。當時這位年輕的姑娘十一歲,努爾哈赤二十七歲。
努爾哈赤不缺女人,但隨著這位姑娘的到來其他女人全部黯然失色。這位姑娘雖然年輕,但無論是長相還是人品誰都比不上她,她待人彬彬有禮,處事有理有序,不阿諛奉承,也不干預(yù)外事,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極討努爾哈赤歡心。她雖然是政治婚姻中的犧牲品,但她不抱怨,只是干好自己的本職工作——相夫教子。
這位偉大而普通的姑娘叫葉赫那拉·孟古,是清朝第一位被追封的皇后,她還有一個有名的兒子——皇太極。
努爾哈赤與孟古成婚以后,建州與葉赫迎來了短暫的蜜月期,但隨著努爾哈赤勢力的不斷擴大,納林布祿感受到了威脅——努爾哈赤的志向遠不止此,這個人絕不會甘于做葉赫的盟友。
納林布祿打算試探一下努爾哈赤的真實想法,于是借著“小舅子”的身份,要求努爾哈赤割讓土地,停止進一步的勢力擴張。努爾哈赤絲毫不給納林布祿面子,嚴詞拒絕了他。他太小瞧努爾哈赤了,對努爾哈赤來說,不管是誰,只要擋在面前,就必須除掉,正所謂“順者以德服,逆者以兵臨”,這也是努爾哈赤一直以來的生存之道。
被自己妹夫擺了一道,納林布祿怒了,區(qū)區(qū)建州小酋如此放肆,既然討不到好處,那就搶吧。萬歷二十一年六月,葉赫糾集烏拉、哈達、輝發(fā)三部發(fā)兵建州,努爾哈赤聞訊親自率軍前來接戰(zhàn),與哈達貝勒孟格布祿統(tǒng)領(lǐng)的哈達兵相遇,雙方廝殺起來。據(jù)說,由于努爾哈赤戰(zhàn)馬受驚,幾乎墜地,三名哈達兵向努爾哈赤刺去,關(guān)鍵時候,安費揚古率軍殺出,救了努爾哈赤,隨后大破哈達兵,孟格布祿落荒而逃。
哈達失敗的消息傳來,納林布祿大怒,必須得治一治這個“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