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童話
草!
曹寶平的心情有點兒怪異。
因為李清的那句【方文是因為李米而愛上了這個世界】實在是戳到了他的癢處。
這句話甚至比這個故事本身李米四年的等待和尋找還要有力量的多!
但是這個劇本特么的是我寫的??!
原來在游泳池里哭是孤傲嗎?
原來寫了五十四封信不露面是偏執(zhí)嗎?
原來自殺是因為信仰嗎?
對,信仰!
愛情是一種信仰!
老子特么就是這么想的!
曹寶平也變得亢奮起來:“清子,你簡直就是我的知己!這就是我想要的愛情!”
導(dǎo)演,你剛剛不是這么說的!
曹寶平?jīng)]理會周邊的人臉上略顯怪異的表情,按著李清的肩膀笑道:“就按你的路子來?!?p> 他說著忽然想到了什么,問道:“清子,你覺得劇本要不要做一點兒改動?把這個主題再升華一下?”
“?。俊崩钋邈读讼?,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用了吧?就是有幾句臺詞或許改動一下比較好,就像方文最后留給李米的錄像,我覺得那不僅是他跟李米的告別,也是在跟這個世界告別,所以……”
“就按你說的辦!”曹寶平?jīng)]等他說完就給出了自己的態(tài)度,“那場戲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畢竟你就是方文。我相信你!”
“……”
三分鐘,讓一個男人主動為我改劇本。
“你先琢磨琢磨,我給你時間?!辈軐毱胶皖亹偵亟o李清留下一句話,下一刻轉(zhuǎn)過身,變得嚴肅起來,喊道,“統(tǒng)籌呢?道具呢?還在等什么?準備一下,重拍!”
…………
天色漸暗,劇組收了工。
“嘖,清子,有點兒意思哈,因為你而愛上了這個世界。”周訊剛下了戲,特意走過來揉了揉李清的頭發(fā),笑道,“你這腦子怎么想的?不是沒談過戀愛嗎?”
李清笑了笑,沒說話。
其實他是取了巧的,因為突破主觀局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而他要是無法說服自己,那么最后出來的戲必然是擰巴的。
所幸,他足夠了解自己。
或者說,前世的他,足夠孤獨。
而方文,同樣孤獨。
找到了這條共性,以這條共性作為突破口,剩下的自然水到渠成。
“李小清?!?p> “嗯?”
“我沒太懂?!?p> “哪里不懂?”
“就重拍的時候你為什么還是那么演?而且這次導(dǎo)演反而還夸你演得好?”
“?。俊崩钋鍝狭藫项^,疑惑道,“我跟導(dǎo)演解釋的時候你不是也在場嗎?”
“我在場啊,但是你說的不是你對方文這個角色的理解嗎?跟今天的戲份有什么關(guān)系?”景恬理直氣壯的模樣,“而且我覺得導(dǎo)演說的對啊。你一個毒販跟人接頭的時候難道不應(yīng)該緊張起來嗎?”
“哎,那我也問你個問題?!?p> “什么?”
“你為什么這么可愛?”
景恬白了他一眼:“神經(jīng)病,我跟你討論表演的事兒呢?你能不能正常點兒?”
“……夸你你還不樂意?”李清嘟囔了一句,見景恬瞪著他,這才咳了一聲道,“其實導(dǎo)演夸我演得好,并不是說我真就演得特別好,只不過是因為我的表演是合理的,是落到了實處的。曹導(dǎo)夸我只是在告訴大家,上一次的NG不是我表演的問題,明白嗎?”
“啊?”景恬更懵了,“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是問你為什么你的表演是合理的,你在說什么啊?”
“OK,明白了。那就說表演的問題。很簡單,因為我捉住了方文這個角色的靈魂,我之所以在表演的時候沒有繃的那么緊,是因為方文這個人是有自毀傾向的,死亡對他是一種解脫。
就是說,不管他當(dāng)初為什么走上了犯罪的道路,但是他現(xiàn)在知道自己會死,而且他也不怕死。明白了嗎?”
景恬若有所思,點點頭。
李清松了口氣。
“不明白。”
“???”李清驚到了,“你不明白你點頭干嘛?”
景恬皺了皺鼻子,哼道:“雖然我不明白,但我覺得你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p> 李清無奈地捏了捏眉心:“行吧,就這樣吧。累了?!?p> “還有個問題?!?p> “什么?”
“你會因為一個人而愛上這個世界嗎?”
“不知道,或許以前會?!?p> “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愛上這個世界了啊!”
“……”景恬揮了揮小爪子,“煩死了,我回了。”
“早點兒睡,晚安?!?p> “安你個大頭鬼!”
“?。俊崩钋蹇粗x開的背影,有點兒莫名其妙地撓撓頭,“我又哪里惹她了?”
…………
如果我走了,你會找我嗎?
會!
會一直找嗎?
會!
會找到死嗎?
會呀!
你騙人,這樣的事情只有愛情故事里才會有。
廣袤無極的青灰色天空和狹窄逼仄的建筑最終在視線的終點相接。
警局門外的臺階上,周訊坐著抽著煙,一雙眼睛沒有焦點地眺望著遠方。
明明她什么都沒做,但就是有一種特文藝的范兒。
甚至襯得她旁邊正托著下巴發(fā)呆的景小恬兒都變得特文藝特有內(nèi)涵。
有人說,周訊這樣的女孩兒就適合活在童話里。
愛情不就是童話嗎?
就像是李米的自白:【我沒想過有一天他消失了我會等他,可事實是,我等了四年,一直等?!?p> 周訊黯滅了煙頭。
景恬見狀有點兒高興:“姐,找到感覺了?”
“拍吧?!?p> …………
四年,一千五百個日日夜夜。
李米和方文第一次在警局撞見。
但四年后的方文已經(jīng)叫作馬冰,是一個毒販。
李清坐在那里,仍然是一種特松弛的狀態(tài),甚至嘴角還掛著微笑。
不過他的眼神總有些迷離的感覺,就好像沒有睡醒,淡漠而疏離。
周訊就這么走進來,腳步輕的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她由遠及近,站在了李清面前,直直的盯著他,眼神跟死了一樣。
就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李清的眼神緩緩聚焦,嘴角的笑容漸漸收斂。
下一秒,就好像站在谷底的人忽然看到了一朵生在懸崖邊上的繡球花,他微微側(cè)了下腦袋,嘴角重新又勾起了一個弧度。
微笑一如既往,但卻只有他能感受到內(nèi)心的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