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是您把我們造出來的嗎
何耀撿起掉落她身旁的耳麥,沉默著,沒有開口。
“阿麗耶死了?”那頭的人率先沉不住氣。
何耀站在那里,也不說話。
“這樣啊,真遺憾?!?p> 略帶惋惜的嘆了口氣,那人繼續(xù)說道:
“她其實是個不錯的孩子,我一直把她當(dāng)成自己的女兒般愛護,這些年她也實實在在幫過我不少忙……”
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真的就像老父親在追思自己不幸去世的可憐女兒,他的聲音帶著很強的感染力,可是何耀只單純覺得厭惡。
“哦,算是悲痛中的一點慰藉,她是死在雨夜的,在那個雨夜,她被我從那座狹小的房間帶出來,重獲新生,現(xiàn)如今又在雨夜中枯萎,用你們?nèi)A國人的話說,算是落葉歸根嗎?”
“哦,阿麗耶,我可憐的孩子……”
“所以,你究竟想要說些什么,單純想向一個陌生人傾訴一下你心頭的哀傷?”
何耀不耐煩地打斷男人自我陶醉式的發(fā)言。
“真沒有耐心,”男人輕笑,“我是想說,我有無數(shù)個愛我的孩子,他們愛我若父,奉我若神明……”
一陣滲人的笑聲,猶如從地獄深處爬回的極惡魔鬼一般,男人話語中夾雜著的惡意似乎能從電話那頭透出來。
“你逃不掉的,何耀,你的骸骨將鑄就我們君臨世界的王座,你的血肉將織成我們王座前的紅毯,這是你無上的榮耀……哈哈哈……”
男人癲狂大笑,狀若瘋魔,他指甲死死扣進皮肉里,滲出猩紅的血。
“我期待與你見面的那一天,畫面一定會非常有意思……”
“我很能理解你的感受的……”
何耀眉頭輕佻,嘴角勾勒出一絲弧度,他說:
“你現(xiàn)在很憤怒對嗎,你恨不得將我五馬分尸,凌遲處死,可是啊,你太弱了,你以為你是王座上生殺予奪的王,現(xiàn)實給了你一巴掌,你只是躲在陰暗角落里囈語的丑陋侏儒而已。
你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宣泄你無能的怒火對嗎,你甚至都不敢跳出來打我一拳……”
何耀微笑,他聲音輕柔的就像拂過水面的煦煦和風(fēng):
“你怕死,你們都怕死,其實我也怕死,可是你們威脅不到我的生命,所以現(xiàn)在角色互換了,先生?!?p> “我是獵人,朋友,而你只是獵物,注意身份,可憐弱小的獵物怎么敢光明正大站在獵槍槍口面前,你一直這么勇敢的嗎?”
“等下次見面,我要聽到你的哀嚎聲?!?p> 男人冷冷丟下一句,切斷通訊。
鈦金鑄就的堅固房門內(nèi),男人站起身,他狠狠揮舞著拳頭,跺腳,唾罵,用盡所有能想到的語言中最侮辱人的詞匯。
他就這么恣意發(fā)泄自己心中的憤怒,不見往日半點的冷靜睿智。
就這么跳腳罵了半個小時,他大概是累了,又或許是每次罵人的時候,耳邊都會幻聽出何耀帶笑的嘲諷聲。
聲音不大,但是字字誅心。
他忽然深吸口氣,強行冷靜下來,拿起身旁黑色的固定話機想要撥打什么號碼,可是他撥號的手突然僵住了。
莫名的恐懼感占據(jù)了他的內(nèi)心,他明白災(zāi)難還沒有結(jié)束。
他眼前巨大的屏幕被分成了無數(shù)小塊,每一小塊都監(jiān)控著這座深藏在實驗室地底的安全房每一個角落,可就在同一時間,所有的屏幕都黯淡下去。
就像有一雙大手同時將監(jiān)控抹去,他驚出一身冷汗,他知道有什么東西過來了,那是跟著四號偷赴實驗室的怪物。
就在一個小時前,他透過監(jiān)控,眼睜睜看著怪物摧毀了整個實驗室,他精心挑選的實驗品簡直不堪一擊,脆弱的就像手無寸鐵的稚童,一個照面就全都死絕。
似乎他們幾十年的研究成果在眨眼間成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
哪怕是用藥物透支了他們的性命與潛力,那些本來可以媲美次代種的實驗品們,卻連C級混血種的實力也沒有表現(xiàn)出來。
僥幸,天生的謹慎讓他多留了一手,就在實驗室的下方,他開辟出了一個絕對隱秘的安全屋,為了避免泄露,建造的過程中,他連工匠都沒有放出去過。
他的謹慎救了一條命,他原本是這樣認為的,可是現(xiàn)在看來,他的謹慎只是給他延長了一些活命的時間而已。
諸事不順。
他有些心灰意冷,揉了揉脹痛的額頭,心下思量起來,這些實驗品的強度都太弱了,他們根本就沒有簇擁王旗的資格。
必須要搞到何耀的軀體。
他目光重新熾熱起來,何耀越強大,就說明他的研究價值越高,指不定能再度推進封神之路的進程。
沒有人比他更加了解小偷的強大,因為小偷的所有行動都在他們的監(jiān)視內(nèi),他們是按照致死的劑量對小偷用藥的,而且小偷的樣例具有單一性,他們至今未曾發(fā)現(xiàn)其他相同案例。
小偷的壽命被壓縮至短短一個月,神志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所以他的實力也理所當(dāng)然更加強大,更加關(guān)鍵的是他的成長性。
按照設(shè)想,在他死期將至的時刻,他會徹底失控暴走,化作最終形態(tài)--不是死侍的樣子,而是作為巨龍,現(xiàn)世!
可是何耀將一切都終結(jié)了。
那么他理所當(dāng)然的應(yīng)該為之付出代價--用S級的身軀為人類的科研事業(yè)做出些貢獻。
講真話,他其實更想解剖昂熱那個糟老頭子,可惜,這也只能想想而已,昂熱成名已久,死在他手上的宵小之輩不計其數(shù)。
而且他如果真的想要朝昂熱下手,首先要面對的就是源自內(nèi)部的巨大壓力,那些老人們不會同意的,他們需要昂熱沖鋒在前,為他們開疆?dāng)U土。
而何耀不同,何耀雖然同為‘S’級,但是他畢竟只是新人,實力或許不缺,但總歸要比老狐貍好對付不少。
這也是那些人默許的,何耀存在的本身,就是一種錯誤,他擋著路了,卡塞爾只需要一個未來的領(lǐng)袖,那個位置不是給何耀準備的。
將一切梳理清楚,男人默默躺倒在安全屋內(nèi)豪華的大沙發(fā)上,等死。
沒什么可怕的,他擁有無數(shù)次重新來過的機會,這次死亡后,他會從另一具軀體上醒來,邦達列夫或許之前只是一個人的名字,可是在克隆實驗取得突破性進展后。
那就是一個簡單的代號,他,他們,都叫邦達列夫。
鈦金碎片崩碎成數(shù)片,足以擋下次代種襲擊的大門在簡單一拳下倒飛出去,深深嵌進墻壁里,整座安全屋都顫了三顫。
“原來你在這里啊?!?p> 驚喜的聲音讓男子打了個哆嗦,他抬頭,凝視著面前扭曲的怪物。
潦草的就像是小孩惡作劇般的丑陋涂鴉。
“真惡心……”
他吐了口唾沫。
那怪物蠕動的身軀上長出密密麻麻的臉,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他們齊刷刷地盯著他,猩紅的眼珠滿是惡意。
祂們笑呵呵地說:
“不是您把我們造出來的嗎?真的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