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看起來完全呆愣住了。
一動不動,像是被嚇傻。
壯漢大呼驚喜。
他虛晃一招后,直接下體慢移,腰部扭動,趁著陸元失了神,迷失在他棒得要命的完美出拳中,徑直對陸元進行肉身與肉身間的絞擊。
對于武道對手的最大敬意,無疑是肉體與肉體間的絞殺罷。
壯漢的身軀像蟒蛇一樣纏繞過來。
眼看絞殺技–十字固就要完成,陸元驀然一動,下身微曲,腰馬扎得十分結(jié)實,看起來就像要逃跑一般。
“好兄弟,別急!先與咱做過這一遭!”
壯漢看著陸元要掙脫,距離都已經(jīng)被拉開,他頓時氣惱,張開的大手像蒼鷹展翅,直愣愣地朝陸元抓去。
臂膀很長,大張的手掌都能夠籠罩住陸元的腦袋。
壯漢撲過來。
陸元不含糊,腰身下滑,直接一個滑鏟。
很快啊,
噗通一下,身高如巨塔的大漢就撲倒在地。
徹底沒了動靜。
“死了?”
陸元皺眉,滑鏟的威力有這么大嗎,照這樣下去,一個滑鏟撲殺老虎雄獅完全不是傳說啊。
細微的呼吸聲傳出,隨之而起的還有強有力的心臟博起聲。
原來只是喪失行動能力。
陸元撇撇嘴,不由得有些失望。
雖然他不明白這巨漢為什么偏偏要與他繼續(xù)搏斗,但他還是滿足了其心愿,一個不偏不倚的滑鏟,幫助他進入了嬰兒般的睡眠。
“咦,爆金幣……不對,爆裝備了?”
一包書籍從壯漢懷中滾落,噗嚕嚕的,徑直滾到陸元腳步才停了下來。
陸元看了一眼正對著大門的孔子神像,那孔子的畫像依然威武粗壯,便裝作渾然不在意的神情。
將書本撿起。
是一本古籍,豎版排列,藍色書皮,需從右向左閱讀。
“這是…《掄語》?!”
陸元多次看清書名,才確定他沒看錯,書名不是《論語》,而是《掄語》。
什么鬼?
儒家的主神在搞什么名堂?
陸元只能細心翻閱下去,第一頁,講述的就是儒家精神的核心,“仁”與“義”,不過內(nèi)容似乎與一般人的常識有點點出入。
出入不大,
也就億點點。
“‘仁’,是把人一分為二的技術;‘義’,是把人頭捶進胸膛的力量?!?p> “夫子言‘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者,是言:學習我的武功卻不學習我的思想就會迷惘,學習我的思想?yún)s不學習我的武功就會被人打死?!?p> “……”
“嗯?”陸元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難以置信的內(nèi)容,“好書!”
他贊和一聲。
再次注目那尊孔子神像,孔夫子肌肉膨脹,氣勢吞虎,一種“俠以武犯禁”的武道本質(zhì)在那副孔子像上流轉(zhuǎn)。
“多謝教主賜書。”
向孔子深施一禮,陸元便合上書本,眼睛打量書店內(nèi)部。
歷史記載,孔子力大無窮,足躡效菟,力招城關,勇服于孟賁。
即單憑肉體速度便能夠追趕奔跑的野兔,肉身力量可以托舉起城門后的巨大橫木,而個人勇武便能和“水行不避蛟龍,陸行不避虎狼,發(fā)怒吐氣,聲響動天”的猛士孟賁相提并論。
如此看來,孔子這位至圣先師實在無愧于春秋第一武道家。
只不過,儒家的主神為什么要把他們的教義交給他呢?
陸元有些想不通。
地上那躺尸的壯漢明顯是儒家的信徒,特別是面前這位儒幫堂主范馬孔子的神眷者,而信徒的行為往往是神的旨意。
除了叛教者。
所以,孔子意欲何為。
一時興起,單純看他的肉身力量超群嘛。
不過在這個神人永隔的背景下,他也不能知曉一方神明的心思,除非他加入儒教,成為儒家弟子,修君子道,否則很難明悟孔子的意思。
當然,一些特殊的序列途徑也能起到溝通神人的作用。
如“大巫”、“祭司”、“薩滿”等的神明序列。
在神話傳說里,這群人就是把守著神人溝通的途徑。
現(xiàn)在也不例外。
但可惜,巫的序列之前崩潰過一次,不然直接讓他來溝通孔子就好了,這樣,也能知曉儒家的主神究竟是懷揣著什么心思。
陸元默然,四周是一些陳舊的書籍,都起了蜘蛛網(wǎng),書皮上是厚厚一層灰塵,他沿著書架走動,他在尋找污染源的氣息。
或許,孔子就是讓他來處理污染的。
陸元穩(wěn)步而行。
暗紅色的眼瞳中黑夜中閃著光。
咻!
生冷的夜色里,有道身影在陸元背后一閃而逝。
身軀在月光下很長,呈現(xiàn)的是一整條黑影的昏黑,像是一頭潛藏在亞馬遜雨林里的巨蟒。
給人一種時刻的危機感。
陸元撇了一眼,他剛才眼神捕捉到了一些東西。
畫面很清楚。
一條肥碩的蟲子躲在書架中搔首弄姿。
頭部巨大,觸角細長,身體從頭到尾逐步變得狹小,呈水滴狀收縮,看起來就像是一條畸形了的肉狀大蛇。
但更準確地說,
那是一條過分發(fā)育了的書蟲。
學名衣魚,纓尾目、衣魚科,吃起來一股子的咸腥味,不推薦食用。
但無毒,有一定藥用價值。
“你會死……”
像是幽靈在嚎叫,凄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聲音古怪,令人毛骨悚然。
夜色依然很安靜。
周圍是沉寂了好幾個世紀的孤本古籍,詭異而森然的氛圍在不斷醞釀。
陸元面無表情,只是一步步朝那條大蟲子靠近。
“你會死!”
那條書蟲在利用發(fā)聲器官繼續(xù)恐嚇,但令它震驚的是,陸元似乎能夠發(fā)現(xiàn)它,在一堆堆的古籍中找到它的真實身軀。
這使它惶恐不安。
肥白的軀體也開始掙扎地扭動。
嘣的一聲。
陸元暗紅的雙目閃動。
他摸了摸脖頸,脖子處傳來細微的疼痛,但沒有血跡。
一根鋒利的蟲絲在他的脖頸處斷裂,斷裂的時候甚至產(chǎn)生了鋼鐵被劃開的悶響,差點就劃開了他的惡靈身軀。
遠處的蟲子扭動得更快了。
那種狀態(tài),似乎是在驚恐地逃離。
陸元舉頭而望,先前空無一物的書架間是密密麻麻的細長蟲絲,蟲絲幾乎透明,如果不仔細觀察根本不能發(fā)現(xiàn)。
噗通。
有書本摔下書架。
但在繃得緊實的蟲絲下瞬間分為兩半,無聲無息,一分為二,二分為四,最后碎裂成一堆紙塊。
陸元目光閃過一抹后知后覺的驚懼。
沒想到這蟲絲竟然這么鋒利,差點就能劃開他的脖子。
既然這樣,那頭蟲子更得抓住了。
嘶嘶。
書蟲驚駭而逃,身后,密集的蟲網(wǎng)一個個被陸元破開,陸元單憑肉身的堅硬就闖過了蟲網(wǎng),而它平常引以為傲的蟲絲都不能使陸元的肉身破防。
終日打雁,終被雁啄。
這使它大駭。
如同見到了地獄中的鬼怪。
“往哪走?”陸元大手一抓,直接抓住書蟲命運的后頸,看到那尖銳的蟲螯咬不到自己,便放下心來,像抓貓狗一樣把那條肥碩書蟲給拎起。
“你放開、放開?!?p> 書蟲奮力掙扎著,兩條嚇人的蟲須無意識揮舞著。
陸元不動聲色,他拎起書蟲便朝門外走去。
污染氣息很淡,但也確實存在,那條書蟲被污染了,并且,污染得還蠻嚴重的。
既然污染解決,他也該離去了。
“大人,您高抬貴手,放過奴家可好,奴家立誓,來生做牛做馬,必將報答大人的恩情。”
陸元眨眨眼,他停下腳步。
目光下探,手中的長條蟲子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幻化成一位紅粉佳人,細滑的脖頸被他捏在手中,妙曼而妖嬈的身姿無力地撐在地面。
這姿勢……
“大人,求你了。”
女子哀求著,她在顫抖著哭泣,每一次哭泣衣衫就滑落幾分,露出那嫩白的肌膚。
美人計啊……
陸元摸著良心…哦不,下巴,美人計什么的,他最吃這套了。
“當牛做馬的不必了,大人覺得你其實更適合暖被窩。”
陸元撫摸著那幻化而成的女子的細膩后背,目光幽幽然。
這蟲肉可真肥啊。
“真、真的嗎?!”女子哀傷的臉上露出欣喜,傾城的美貌也展現(xiàn)生機,她挪動了下大腿,使豐腴的身材展現(xiàn)得更淋漓盡致。
“只要大人愿意,小女子,小女子什么都可以?!?p> 銀牙半咬,一絲潮紅在張嬌嫩的臉上浮起。
什么辣眼睛的劇情?
陸元呆愣住了,在他的靈視下,女子的身影半虛半實,最底層的實質(zhì)是一頭肥肥白白的蟒蛇般的大蟲子在蠕動著滑滑膩膩的蟲肉,正在試圖色誘他。
“大人,如果你不嫌棄,奴家現(xiàn)在就可以……”
陸元受不了了。
那條大蟲子扭動著猙獰的蟲首,發(fā)聲器官振動,里面?zhèn)鱽碇鴦e扭而機械的人類女性的聲音。
陸元出拳,絕不拖沓,一拳砸在那長蟲的堅硬蟲腦袋上。
像是金屬間相互敲擊,黝黑的昆蟲甲殼上,火星子四濺。
女子的幻象消失,蟲身顯露,像一條死蛇。
它被砸得頭昏腦漲的。
哼。
陸元冷哼一聲,他被成功惡心到了。
就這種程度的美色還想考驗他,哪位干部經(jīng)不起這樣的考驗?
一點都不真實。
再說,他如今也是污染處理部的C級處理員,算得上是公務員,他得潔身自好,做好形象擔當。
黑霧涌起,陸元再次看了眼那范馬孔子的神像,抓起攤死的蟲子,然后直接消失不見。
香案上,孔子的神像依舊顯得這么肌肉鼓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