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叫我約伯.維特爾斯吧。
我在這座活的鋼鐵森林中混跡了許久——別管它究竟是多久——我口袋里沒幾個錢,或者說根本沒有錢,這座陸行州上又沒有特別讓我感興趣的事。
因此我想,還不如去霧中散散心,見識一下這荒唐的大地。這未嘗不是一種令我消愁解悶、調(diào)節(jié)血液流通的方式。每逢我發(fā)現(xiàn)自己終日繃緊了嘴角,每逢我覺得自己的心情像鋼鐵森林中悶熱的空氣,每逢我覺得自己已經(jīng)需要州行法來約束自己的品行——這時,我認為非得盡快逃出這座鐵棺材不可了。下州總比控制不住自己進鐵籠子里,吃著又臭又臟的牢飯強。這并沒有什么可奇怪的。人們只不過不知道:幾乎所有的人,或早或晚都會在不同程度上對這片大地上的迷霧產(chǎn)生和我?guī)捉嗤母星榈摹?p> 于是我來到了南塔諾斯——陸行州伊拉爾最大的漁港城鎮(zhèn)。這座城鎮(zhèn)與軍事重鎮(zhèn)卡羅比、外貿(mào)都市亞當洛弋構(gòu)成了伊拉爾劃破迷霧,刺殺災的巨大三叉戟——卡羅比是三叉戟中間的那根長刺,南塔諾斯和亞當羅弋則是三叉戟的兩根側(cè)邊短刺?;蛟S可以挑一個風和日麗、無霧無云的下午,來到南塔諾斯的城邊,繞著城走一圈,你能看到些什么——全城仿佛哨兵林立,成百上千的人站在那里,一聲不響,沉醉在無際荒野的奇觀中,有的倚在護欄邊,有的坐在碼頭上,有的越過一座座陸行艦去眺望遠方,有的扒在高樓上,似要看穿這片大地。真是奇怪,他們沒有自己的活要干嗎?
到底是為什么會有更多的人涌到這城邊?這片大地上流傳著怎么一句話——一個最心不在焉的人,或者是一個沉思到不能自拔的人,你叫他站起來,隨意走動,他準會把你領到一篇寂靜的荒野中,萬無一失。真是一點都不假,在這片大地上,誰都知道,沉思和荒野總是結(jié)合在一起。
話說回來,我到這里是為了下州獵災的——對,就是狩獵那個從天上厚厚的云層下來,借著也是從天下來的迷霧,為人們帶來災的家伙,他們體型巨大,大多和一個一般陸行艦一樣大,這倆玩意要是相撞的話估計至少得死一個。
狩獵災雖說危險,但是很刺激,一想到災我就熱血沸騰。這樣的一種可怕而又神秘的巨獸激起了我極大的好奇心。還有就是,災那陸行艦般偉岸的身軀翻騰在遼闊的云層之上,翻騰在神秘的迷霧之中,翻騰在荒涼大地之間;還有與災聯(lián)系在一起的無從訴說、難以形容的危險,這一切都促使我的愿望的產(chǎn)生。對別人來說,這一切也許不能使之動心;可對我來說,遙遠的事物總是讓我心癢難耐。
盡管我一旦下州,必然要當一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幫手——這就是個打雜的職業(yè),無論如何,我約伯·維特爾斯都是要下州獵災的?;谶@些,這一次的下州航行就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促使我作出這一決定的狂想,打開了神奇世界的大閘門,無盡的災列隊排成兩行,緩緩的游進靈魂深處,在游過無數(shù)對龐然大物之后,一個嬌小像人一樣的生物出現(xiàn),似一團血紅的流火,泛著白光,游曳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