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人來人來往的大街上,魏小衣的豆腐攤生意依舊紅火,不一會兒,人們便陸續(xù)離開歸家。
她抬頭看向天空,天色驟變,黑云泰山壓頂般逼來。
轉眼,白晝變得陰沉無比。
這是要下暴雨的預兆,她趕緊收攤準備回家,心里還埋怨著徐一州。
今天是趕集日,這孩子又跑到哪兒逛去了。
此時,一名滿臉胡渣的肥壯大漢從酒肆里走了出來,他看著魏小衣的背影入了迷。此女子身姿豐腴,側顏如花,可是……上品貨色啊……
魏小衣收拾好攤位后便推著豆腐車往家里趕,再遲一步恐怕要成落湯雞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色迷心竅的武虎正小心翼翼尾隨其后。
惡霸武虎敞著褂子扇著花扇小步跟著,他的內心已燥熱不安。
魏小衣前腳剛走沒多久,徐一州就坐著一輛手推車來了,他謝過推車師傅后便跳下車。
一州想著天色黑沉無比,應是要下暴雨了,他得趕緊回來幫嬸嬸收攤。
見嬸嬸沒影,一州走近臨近攤位的酒肆,他和這兒的小二算是老熟人了。
“喂,二幺,我家嬸嬸呢?”
徐一州倚靠在柜臺前詢問道。
二幺擦著油膩的桌角,隨口回答:
“你說了句廢話,天這么黑,定是收攤歸家了!”
“哦~我猜也是……”
徐一州揀起桌上客人吃剩的桃子咬了起來,此時大著肚子的老板娘從樓上走了下來,她并非懷有身孕,而是肥胖所致。
她一眼就瞧見徐一州這混小子。
老板娘也是一州的熟人了,她將肥胖的小手搭在一州的肩上。
“哎!小混球,找你嬸嬸?。看罄线h我就看到你這尖嘴猴腮的俊俏樣!”
“怎么?我做你嬸嬸如何?”
老板娘調侃道。
徐一州把桃子放回桌面,他趕緊把老板娘的肥手挪開,笑說:
“小的出身卑微,哪敢亂攀親戚,您這是高看小的了!”
老板娘被一州的話逗樂了。
“那么,你倒說說,我與你嬸嬸,誰更美?”
徐一州咽了一下口水,他看著老板娘那臃腫的身材,還是言不由衷地回道:
“這人與人都有各自的美,你的美屬于富態(tài)美,而我嬸嬸是瘦弱美。你呢,我更喜歡,畢竟十分安全!”
“說明白點!小滑頭!”
“自然……自然是我嬸嬸更美些!”
老板娘就知道這小犢子護著他嬸嬸。
“哼,我看你也不咋樣,也不幫你嬸嬸打理豆腐攤!在背后夸贊有何用?”
徐一州撓撓頭,想想確實有些不好意思,連這肥婆娘都知道這個理兒。
老板娘摸了摸徐一州微紅的小臉。
“你啊,就是吃軟飯的種,倒不如上醉花樓當龜公算了?!?p> 徐一州也不爭辯,他順勢調侃:
“這可不能夠,上醉花樓當龜公還不如服侍您這大美人呢,您說是吧?”
老板娘害羞得用手帕掩面而笑,說:
“你就不怕我家那老鬼挑你舌根?”
“怕,怕得要命!……行了,不跟您嘮了,我回家去了!”
徐一州起身剛走出門外,店小二就追了出去,他貼身告知徐一州:
“小州,我可告訴你,方才我見武大官人鬼鬼祟祟地跟在你家嬸嬸后面,他可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
徐一州轉臉震驚地看著二幺。
“你怎么不早說!”
二幺斜眼看向屋內,老板娘正笑吟吟地招呼客人。
“這事我能說嗎?那母豬在那呢!我敢說嗎?他們可都是一丘之貉!”
聽完二幺的話后,徐一州愈加不安,他立馬拔身快步歸家。
此時,老板娘從二幺身后走了出來,她猜到了二幺與徐一州了說什么。
她拍著二幺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家破人亡都是輕的,武虎是你我能得罪的主嗎?”
……
魏小衣回到家中,正要合上院門,此時,一只粗壯的大手隔開門縫。
魏小衣用驚恐的眼神看著面前這位陌生的大漢。
“賣豆腐的?”武虎問道。
魏小衣點頭低聲答應,手不由發(fā)顫。
武虎用力推開院門,他用手挑起小衣的下巴,挑逗說:
“小娘子,賣一塊豆腐給我如何?”
“不好意思客官,賣完了……”
“我是要買你的豆腐!”
魏小衣被嚇得連連后退,說:
“客官,切勿如此,我家官人還在房中!”
武虎將魏小衣逼近角落,他粗魯地將小衣抬上肩直奔房內,小衣不斷怕打著他的肩膀努力掙脫。
“客官,別這樣,你再這樣我可就報官了!”
“報吧!官衙是我家開的,你隨意報!我倒看看誰敢受審!哈哈哈……小娘子,你今兒就從了我吧!哈哈哈哈……”
此時,伴隨著驚雷響起,傾盆大雨從蒼穹落下,豆大的雨珠紛墜而至。
一直在屋內埋頭苦讀的徐敬遠聽到了些許吵鬧聲,可是他還是把自個房門合嚴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
不一會兒,撕心裂肺的尖叫聲便打破了雨幕,小衣那光滑的大腿已被武虎抓出一道道血痕,他像一頭嗜血的猛獸啃咬著小衣。
雨越下越大,快要掩蓋住小衣的哭喊聲,雨花將那骯臟的地面清洗干凈。
……
徐一州沖破了屋門,然而已經為時已晚……
家里一片狼藉,嬸嬸掩面痛哭在炕,而囂張跋扈的武虎正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吃著豆腐。
這一幕刺痛著徐一州的瞳孔,暴怒的徐一州抄起桌上的碗就往武虎頭上砸去。
這武虎反應奇快,他一腳就將徐一州踢飛至角落。
“你家的虎犢子來了?我看啊,這徐家,就這徐一州算男人!”
武虎擼起袖子準備開打,機靈的徐一州揀起一盒胡椒粉就往武虎臉上潑。
趁著武虎擦拭眼睛,徐一州一把撞翻武虎,而后王八拳揮打而下。
武虎隨即騰出雙手擒住一州,不甘示弱的徐一州開口直接咬上徐虎的耳朵,鮮血噴涌而出!
“我要食汝肉!寢汝皮!”
怒紅眼的徐一州咬斷了武虎的左耳,武虎疼得一腳踹開了壓在他身上的徐一州。
徐一州剛起身就被武虎的鐵拳打趴,武虎好歹也是個練家子,幾招攻勢下徐一州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兔崽子,今天老子就要送你上西天!”
武虎將徐一州死死地壓在身下,然從身后抽出一把短刃抬手就要解決徐一州。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金環(huán)飛快襲來,直接將武虎的脖子鎖在了墻上。
一位身披斗篷的老者踏步走進房內,他露出了那張飽經風霜的臉,是焦義!
徐一州強撐著受傷的身體揀起地上的匕首,他拔身沖過去勢要殺了這個惡霸,誰知焦義此時卻擋在武虎身前徒手抓住匕首。
“孩子!你冷靜點!把他交由官府處理!”
“交你嗎!老子今天就要殺了他!”
焦義手中已鮮血淋漓,他手上一使勁,奪過匕首后一掌拍飛徐一州。
此時金環(huán)失色渙散,武虎趁此空擋奪門而逃,徐一州想要追出去卻沒了力氣。
徐一州看著炕上已經精神恍惚的嬸嬸,悔恨的淚水奪眶而出。
焦義這才意識到自己放走了一個惡魔。
“小友勿急,我必將此賊抓去送官!”
一心想著逆轉時空的焦義走到庭院,他取走了那心心念念的“天距”,而后便揚袖離去。
萬念俱灰的徐一州推開叔叔的房門,徐敬遠還在伏案念書,他竟然還能如此泰然自若……
徐一州拖著帶血的身軀一步步走近叔叔跟前,徐敬遠握筆的手在顫抖,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間落下。
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卻始終沒有抬頭看徐一州一眼。
“讀你嗎的書??!懦夫!徐家沒有你這樣的男人!”
徐一州一把掀翻了徐敬遠的書卷,血漬弄臟了他的白衣,他顫抖地抬頭詢問:
“一州……發(fā)生了……什么……”
徐一州狠狠揪住徐敬遠往外拽。
“我來告訴你發(fā)生了什么!你是驢腦子進墨膽子被螞蟻踩破了嘛?!”
徐敬遠顫抖地爬上炕抱住衣衫不整的魏小衣,淚水濕潤了他的眼眶,他不停地道歉:
“對不起……小衣,是……是我無能……是我……對不起……你!”
魏小衣張口失語,只是呆滯地看著前方。
“徐敬遠,你現在就給老子去報官!”徐一州怒吼道。
徐敬遠猶豫了,他無奈地搖搖頭,而后又猛地磕頭,說:
“一州……你聽我……說……不……不能……報官……會敗了你嬸嬸的名節(jié)!而且縣衙太爺……便是……那畜生的親舅舅!”
一聽此言,怒不可遏的徐一州二話不說便一拳打在了徐敬遠的臉上,他抄起地上的匕首就要殺了這個懦弱無能的男人。
就在此時,一個女人擋在了徐敬遠的前面,她睜大滿是血絲的雙眼瞪著徐一州,怒吼:
“徐一州!你瘋了嗎!你是要殺了你叔叔嗎!把匕首放下!”
徐一州崩潰了,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嬸嬸,這兩個大男人在這一刻……都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