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七瞪了一眼徐一州,他算是見識到真正的偽君子,這小子嘴上一套,自己做的又是另一套。
“哎,老朱,你這話什么意思?”
徐一州放下筷子狠狠瞪了朱老七一眼,這老小子怎么老拆他的臺,他不說話沒人當他是啞巴。
再說了,都怨他,壞了自己昨夜的美事。
……
翌日。
日下西山,夜幕降臨。
一州便隨著龍衣與朱老七來到了所謂的火云山下。
徐一州抬目看去,這火云山高聳入云,山下的小徑都是黃符捆綁兩側(cè),像是個作法的地方,甚是詭異。
龍衣隨口編說:
“我倆就不上去了,這山當初是祭祀之地。百年前,村里先祖便立下規(guī)矩,本村人不得上山,除非祭祀之日?!?p> 朱老七點點頭表示認同龍衣所說之言。
其實他倆也想隨徐一州一同登山拔掉那折磨他們數(shù)百年的束魂幡,奈何黃符禁錮,妖類不得入山。
待徐一州拿著火把登山后,龍衣小聲問道:
“朱老,你為何讓他選此時登山?”
朱老七捻須笑道:
“自有深意,太陰童被稱為夜神,太陽童被稱為晝神。那日徐一州便是在夜里覺醒了神魂,入夜對他來說更強,所以此時上山最好?!?p> 龍衣點點頭,若有所思。
……
徐一州快步跑上石階,一旁的黃符綿延往上,好像延至山頂似的。
他是真的佩服捆綁黃符之人,這得耗多大的精力方可完成。
山路上,夜風微涼,螢蟲飛動,甚是美麗。
可徐一州卻無心作弄這美麗的飛蟲,他一心想完成任務殺了武虎,武虎多活一日,他的內(nèi)心便越受折磨。
他現(xiàn)在只有三個愿望,殺了武虎,照顧嬸嬸,迎娶箐靈靈!
一個時辰后。
累得氣喘吁吁的徐一州已行至半山腰,他卻愣住了,山腰之上已無路可走。
整座山像是被攔腰斬斷一般,就在此地沒了上山之途,似乎已是山頂。
眼下便是浮云,再往上就無立足之地了……
徐一州立馬翻啟陽給的羊皮卷,卷上說:
無主之地,當以血引。
這是什么意思?滿頭大汗的徐一州蹲下細想,當以血引……難道是……割血引路……
徐一州咬破了手指指向前方,卻沒有任何動靜。
此時血液滴落在地,一朵艷麗的黑蓮在腳下生出,看似無形卻腳踏有實。
徐一州小心翼翼地踩在黑蓮上,他再滴血至前方,又一朵黑蓮生出。
心懷忐忑的徐一州繼續(xù)滴血往上前行,這得……費多少血量。
走了二十一步,徐一州忽然眼前一亮,他終于登上了山頂。
一如陽給的羊皮卷上所述一樣,登上山頂后便能看到一個圓形的祭祀臺。
徐一州走近圓形祭臺,三人合抱大的幡柱立于中央,那幡面足有十面旌旗般大,可謂幡旗蔽空。
徐一州一時無語凝噎,這……這玩意可怎么拔……
徐一州一時犯了難,自己大意了,上山之前沒有備好工具,這玩意便是持斧砍都費勁!
徐一州倚靠在幡柱旁調(diào)整呼吸,而后轉(zhuǎn)身站穩(wěn)立馬環(huán)抱幡柱,他蓄力往上拔……
試了幾遍后,徐一州終于放棄了,這玩意便是天下第一大力士來了也拔不動啊,更別說自己了。
徐一州一拳頭猛錘幡柱,幡柱紋絲不動,猶如蚍蜉撼樹。這幡柱硬如磐石,似鐵水澆注一般。
別說刀斧了,便是神仙來了也不好使……
是他想得太簡單了……嘿~這可怎么辦啊?徐一州癱坐在幡柱旁仰天長嘆:
“上天啊,賜予我力量吧,我可不想再下山借兵搬刀斧!”
徐一州一連吼了三聲,老天爺也沒有任何反應。
高山之上,沒有人應答,只有螢蟲飛舞。
徐一州仰望星辰發(fā)呆,如此一來,大仇何時能報?
他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抱動那該死的幡柱!
此時,最后一抹黑云遠離月牙。圓月之下的徐一州忽的通體發(fā)光。
徐一州瞬間雙眼無神,眼中的星河在流轉(zhuǎn),世界在顛倒……
徐一州再次回眸看向幡柱時,金色的符文在柱面上浮現(xiàn),一只似龍似狼的妖怪從柱面上躍了出來。
紅毛豺身龍首的妖獸半跪在徐一州面前,它舔舐著徐一州的腳跟,像一只溫順的幼犬。
“睚眥?”徐一州說道。
崖睜著那對黃色的瞳孔目視著通體白光的徐一州,它的聲音低沉又雄渾。
“主人,你好久沒來見我了,我好寂寞!我愿化作那琉璃火去戰(zhàn)那天那地,那神,那魔!”
“去戰(zhàn)天地?我看你是想與我游歷世間吧?可你若走了,誰來鎮(zhèn)壓山下妖魔?”
“呵呵,這與我們何干?”
匍匐地下的睚眥瞬間火化變成一柄燃火的神兵。
太陰將琉璃火握回手中,他露出了邪魅的笑,自語著:
“這不比巨梁風強?呵呵,還是琉璃火比較趁手!不過啊,睚眥啊,我們還得問下那位仁兄!”
太陰朝著空氣問道:
“一州啊,你意下如何?”
徐一州自問自答:
“殺了武虎!殺了武虎?。 ?p> 太陰低首看著手中起火的刀刃。
他終究是執(zhí)念太深,若不殺了武虎,心魔難消!
太陰伸出手指點在柱面上,幡柱上的符文一瞬間消失殆盡,幡面迎風燃火。
一時間,火勢滔天,穹頂之上的黑云層撥散開來吸收著天火。
一瞬間,火云山方圓百里的地方亮如白晝。
數(shù)米高的幡柱轟然倒塌,化作朽木迎風自燃,預示著它的使命至此了結(jié)。
山下。
山腳的黃符燃燒殆盡,山頂火光沖天。
龍衣忽覺身體異常舒適,躲在暗處的群妖立馬歡呼雀躍起來。
他們看到了山上的熊熊大火,那是束魂幡著了!束縛他們的那面幡旗不復存在了!
龍衣感覺到山體強烈震動,碎石滾落,束魂幡真的毀了!
她閉眼深吸著空氣,久違的妖靈附體,若身軀回歸,那么萬妖將能重臨人間!
龍衣看了一眼自己的雙手,她看到了那若隱若現(xiàn)的龍鱗與鋒利的尖爪。
“我感覺我的妖靈回來了!這是自由的感覺!好爽~”
“恭喜天子!”一旁的朱老七立馬拘禮以示恭賀。
龍衣聞著空氣中的焦味,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功臣徐一州呢……
“那個叫徐一州的怎么還沒下來?”
“火云山這么高,他一時半會下不來那么快,”朱老七隨口回道。
龍衣藍眸微動,心下一想,這小子若真恢復了神體與神魂,應早飛身下山了……
他該不會是……
遭了!他是不是被火勢困住了!
他可不能死,還得需要他去殺了魚角。
“不對……他應是遇到了危險!”龍衣的直覺告訴她,她的猜想沒錯。
龍衣前腳剛邁出去,后腳便停了下來……
若是黃符沒有燒盡,貿(mào)然上山恐身軀難受符咒之法。
龍衣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奔向山去。
“太子!別上去……”身后的朱老七喊道。
然而,話音剛落,龍衣已經(jīng)沒了人影。
朱老七剛想上山,卻停了下來,這未燒凈的黃符就像燒紅的烙鐵隨時可以燙傷自己……
龍衣快速登上山頂,這熊熊大火已經(jīng)將山頂燒得像個焚場。
徐一州倒在了圓形祭抬中心,他身上護體的白光已消散殆盡,火苗像毒蛇一樣爬向徐一州。
徐一州感到了灼燒之痛,疼得他從昏迷中驚醒過來。
此時,大火的另一頭傳來了一名女子的聲音,是龍衣。
“徐一州?。∧阍谀哪兀??”
黑煙和烈火擋住了龍衣的視線,嗆得她連連咳嗽。
“美女!……我……我在這……”
徐一州聲音微弱,燃燒產(chǎn)生的爆裂聲掩蓋住了他的聲音。
“你在哪呢!告訴我?。∧阍谀??我去尋你……”
龍衣想上前尋找,卻被大火攔住了去路,火勢愈來愈大。
她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若再不救出那愣頭青,唯恐他小命哪保。
“顧不了那么多了!”
龍衣一咬牙,她用袖子遮住口鼻后只身沖入火光中心。
在龍衣四處找尋下,她終于發(fā)現(xiàn)了祭臺上的徐一州,他已經(jīng)癱倒在在地很難起身。
“徐一州!你堅持??!我這就帶你下山!”
徐一州一見到龍衣出現(xiàn),便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使出吃奶的勁猛然起身抱向龍衣。
龍衣順勢接住了奄奄一息的徐一州。
“他奶奶的……你可算來了……我的聾衣……”
一股軟綿綿的感覺抨擊在徐一州的胸膛上,他終于可以安心昏迷了,徐一州一頭埋進龍衣柔軟的長發(fā)之中。
體力不支的徐一州陷入了焦味與發(fā)香混雜的世界。
烈火中,不時有燃火的木塊墜下,嬌小的龍衣背著徐一州在火焰中艱難躲閃向前。
當龍衣看到下山小徑時,她腳下一滑,二人滾落而下。
幸虧山路不陡,二人滾了二十步遠倒在了平坦處,好在已遠離火災。
徐一州整個頭陷進龍衣的胸膛處,后背劇烈的疼痛又將徐一州從昏迷中拉出來。
“我干……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龍衣嫌棄地將徐一州的頭推開,幸免于難的徐一州四仰八叉地躺地大口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