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紐約
三月春風(fēng)猶然。
謝邀，人在紐約，剛下飛機。
大西洋彼岸的自由女神像高舉著火炬，猶如黑夜中的火燭散發(fā)著迷人的光芒，
令世界各地的青年帶著各種各樣的夢想一頭扎了進去，有的成了飛蛾撲火，有的涅槃重生……
電視劇《京城人在紐約》是由馮曉剛、鄭小隆共同執(zhí)導(dǎo)的一部境外拍攝的片子，
劇本故事主要根據(jù)改革之后大批青年涌出國的生活和見聞而改編的一部奮斗史，亦或者流浪的故事。
如果你愛他，
你就把他帶到紐約去，
因為那里是天堂。
如果你恨他，
你就把他帶到紐約去，
因為那里是地獄。
紐約唐人街，中餐館湘院樓。
“第3場，第4鏡?！?p> “action！”
俞彥僑穿著身白色廚師服，上面還沾了點黃黃的油脂，他站在監(jiān)視器后，
又撓了撓自個那亂糟糟的頭發(fā)，整個人站那東倒西歪，給人一種不修邊幅的差勁印象。
這是俞彥僑第一次見姜聞，跟后世鏡頭前的那個渾身散發(fā)著濃厚荷爾蒙、說話磁性的爺們還是有些差距。
差在哪？
時間的沉淀。
如果說時間是杯咖啡，那么現(xiàn)在的姜聞是青澀、澀苦的。
聲音嘈雜不絕于耳的中餐館后廚，鏡頭前的姜聞留著長發(fā)扎著馬尾，時不時的撇一下額頭的斜劉海，
就像是一個味特正的糙爺們在像個女人一樣騷*首弄姿，怎么看，怎么的感到違和，就像是讓姜聞去演程蝶衣，嘔~
“您好，我叫王起明！”
原本在京城日子過得舒坦，也有社會地位的大提琴藝術(shù)家王起明，卻因為妻子拿了獎學(xué)金，而一頭扎進了美國。
可等來他們的不是天堂，而是現(xiàn)實帶來的生活窘迫，他們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幻滅感中。
為了謀生，王起明那雙本該撫琴弦的手，卻洗起了盤子。
俞彥僑飾演的是中餐館后廚雜工大衛(wèi)，仗著是廚房老資格，遂見面就跟姜聞飾演的王起明擺起了譜。
各行各業(yè)的老傳統(tǒng)了……
俞彥僑左手指間夾著煙，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對方，斜視一眼，裝腔道：
“我才不管你特么叫什么姓什么，從現(xiàn)在起，我怎么說你怎么做就行了，懂了吧！”
俞彥僑端起茶杯抿了口，面色跋扈著，又偏了偏頭，還囂張重復(fù)道：
“哎，你聽見沒！”
顯然生活在“您好，王先生”的這種彬彬有禮的世界多年，陡然進入了底層，一時觀念還沒轉(zhuǎn)過來。
雖然是藝術(shù)家，可王起明也是京城爺們，是個不孬的主，臉色僵了僵，還有些疑惑，硬聲道：
“我是來干活的，不是來當(dāng)奴才的！”
自從踏入了這片地，王起明覺得自個的尊嚴(yán)在一點點消逝，他害怕自己真的變成人眼里的一條狗，他想要喊出來，證明自己是個人。
話剛落下，俞彥僑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可笑的事情，他伸手拿下嘴邊的煙蒂，又把手里的茶杯放在一旁的鋁制案臺上。
他沒有立即反駁，但按照劇本，他應(yīng)該立刻接話，他有稍許停頓，監(jiān)視器后面的馮曉剛并沒有立即喊“咔”，而是繼續(xù)盯著鏡頭。
他的目光凝視卻又突然煥散，嘴唇稍稍蠕動，卻沒有說話，身體往前傾斜后，又回轉(zhuǎn)過來。
霎時，俞彥僑的神情不復(fù)跋扈，反而變得平靜，平靜的幾乎空洞，沒有靈魂，
就像是曾經(jīng)看見一具血肉模糊的尸體的人，如今再次的復(fù)述出來，他的語調(diào)平緩而又稍許帶著點涼意，道：
“不管你之前是干什么的，但現(xiàn)在你就在這，是洗碗的！
這里是有錢就是爺，沒錢就特么的是奴才，有種你就去拉你的大提琴去?！?p> 站在對立角色上的姜聞，似乎此刻覺得，對方這么跋扈是有理由的，或許曾經(jīng)跟自己一樣，同樣在朝這個世界吼著，自己不是一條狗。
可又覺得那貨特么的在改戲，可沒聽見導(dǎo)演喊“咔”，他也就順著演了下去。
……
拍攝結(jié)束后，俞彥僑立馬跑到馮曉剛跟前，掏出煙眼神示意道：
“曉剛哥，休息會？”
馮曉剛沒說什么，接過他遞過來的煙點了點頭，往人少的地方走去。
“曉剛哥，我對不住您！”
“呦，這是怎么了？您這忒客氣了?！?p> 馮曉剛不咸不淡的撇了那貨一眼，嘬著煙嘴自顧自的抽著。
俞彥僑見狀，從褲兜摸出一張紙條，遞給馮曉剛，又道：
“曉剛哥，這是我做的人物小樣，是我對這個配角的一些人物理解，您看看。”
大衛(wèi)，一個國人取了個外國名，他想要撇去自個身上的烙印，渴望融入這個國度。
但他黃皮膚黑頭發(fā)的樣貌，時刻被別人提醒，你不屬于這里，最后的結(jié)局同樣如此，成了一條失魂落魄的狗。
這個小配件本就是主角成長路上的小怪，人物形象單薄而又直接。
馮曉剛眨了眨被青青煙醺紅的眼，又把紙條遞了過去，只是淡淡道：
“除了在我的鏡頭里，你可以不違背整體框架里做一些人物形象立意改動，但提前要和我說。”
馮褲子深深看了眼俞彥僑，又道：
“我們倆哥們之間，有些事好說，但別在人鄭導(dǎo)眼前亂搞，不然我不太好做事！”
“我可不敢在鄭導(dǎo)面前抖機靈，也就是在您跟前，我才敢耍些小聰明，我在這跟您賠罪了！”
俞彥僑混不在意，嘻嘻呵呵的跟馮曉剛打趣著相，顯著“親昵”。
馮曉剛高揚著嘴角，沒說什么，只是拍了拍那貨的肩膀，扔下了煙蒂回到了工作崗位。
……
俞彥僑在紐約呆了個快一個星期了，除了拍戲外，偶爾也會在片場附近逛逛，去看看這個被世界各地的人趨之若鶩的“美麗新世界”有什么不同。
各色的頭發(fā)各色的眼睛，俞彥僑覺得沒什么，畢竟重生之前看了太多的“偶買噶，謝特”之內(nèi)的片子，已提不起興趣。
唯一讓他覺得有意思的是，偶然路過一街頭時，當(dāng)兩個黑人爭吵之后，
雙方二話不說，直接掏出把經(jīng)典m9黑色手槍“biu~biu”的躲在車后對射，上演了一場9.3版本的街頭風(fēng)云。
反觀俞彥僑呢，當(dāng)然有多遠滾多遠，他就是一普通人。
習(xí)慣了有事嘴炮，再不濟上拳腳，但死不了人，所以他自認為是個文化人。
所以遇到這種一言不合就拔槍的，他覺得自己那張嘴就是秀才遇到兵，別瞎逼*逼！
還好，整個劇組的工作計劃還算順利，一堆國人雖然漂泊在國外，但好歹是抱團取暖，不至于感到孤單。
可這天，因為劇組有場戲要上街頭拍攝，可劇組沒有申請境內(nèi)拍攝許可證，所以一群人偷偷摸摸的上了街，就跟組團偷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