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火銃試射
“郭治，為朕演示一下裝銃吧?！?p> 郭治心中的胡思亂想，被一道聽著威嚴、讓他生不出半絲忤逆的念頭的話所打斷。
回過神的郭治，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來到了火銃所，并且身前的陛下的手上，已經(jīng)拿起了一桿鳥銃，正遞到自己的眼前。
“??？是是是，草民遵旨...”
郭治還算是反應(yīng)速度不錯，最初的驚愕后，快速的接過了朱由檢手中的鳥銃，手忙腳亂的開始裝填了起來。
郭治已經(jīng)主管軍械廠許多個年頭了，熟悉軍械廠的大多數(shù)事情，打制鳥銃不敢說，但用卻是沒問題的，火銃的裝填自然更是不在話下。
“十七年三月山海關(guān)軍械廠匠戶方大強...何人為方大強？”
郭治這邊手忙腳亂的裝填的時候，朱由檢又從架子上取下了一支鳥銃，看了看上面所刻的工匠銘文，點了打制這桿火銃的工匠的姓名。
“草民方大強，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名工匠應(yīng)聲站了出來，跪倒在朱由檢的面前。
“起來吧，同郭治一樣，你也裝銃。”
“你們倆小心些，可別裝錯了，一會你們還得親自擊發(fā)手中的這桿銃，來人，于八十步外立一五尺高、二尺闊的木牌，讓兩人試射。”
將鳥銃遞給站起來的方大強后，朱由檢高聲說道。
而朱由檢的話一說出，便肉眼可見郭治正在裝填的手，突兀的頓了那么一頓，之后才恢復(fù)正常的裝填。
只是這之后的裝填，就要細心的多了，郭治臉上也立時可見細膩的汗珠。
試銃...這要是炸了膛，那可就完了呀......
但朱由檢親自下令，郭治又哪里敢拒絕？只能硬著頭皮裝填了起來。
后接銃的方大強也是如此。
倒火藥、裝銃子、壓緊實，裝引火藥、裝火繩......
期間朱由檢再沒有說話，就這么站著、靜靜的看著兩人裝填。
朱由檢不說話，他身后的那些個官員、以及院中的一干工匠們自然也不敢說話。
一時間，偌大的火銃所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只有郭治和放大強裝填時的磕磕碰碰聲、以及通條沖刷槍管的聲音。
“皇、皇上，草民裝填完成...”
“草民也完成了...”
在朱由檢心中默數(shù)了約三十秒后，兩人終于裝填完畢，拿著鳥銃、緊張萬分的站在朱由檢的面前。
“嗯...先放一銃試試吧，好好射，若是中了，朕重重有賞。”
朱由檢指了指遠處已經(jīng)立好的木牌靶子，對二人說道。
朱由檢自認不算是太苛對兩人。
首先從試射上來說，自己生產(chǎn)的火銃自己都不敢用，那生產(chǎn)出來做什么？害人嗎？
其次這靶子的大小和距離，也是取自戚繼光所著的《紀效新書》中所載的、鳥銃的考核標準：試火器，以八十步立五尺高、二尺闊木牌，三發(fā)一中，十發(fā)七中為精；
不能說是自己隨口就來。
兩人不敢違抗朱由檢的命令，舉著手中已經(jīng)裝填完畢的鳥銃，臉上既有恐懼、又有絕望、還有幾分后悔，神情復(fù)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到了射擊位置。
但在點燃了火繩之后，兩人卻久久沒有射擊，挨著扳機的那根手指，怎么都沒有勇氣扣下去。
眼看著火繩都已經(jīng)燃完了一截了，銃聲還是沒有響起，朱由檢沒了耐心，再次開口說道：
“十息之內(nèi)未射擊，斬！十、九、八......”
語氣溫和，聽不出悲和喜。
但這倒數(shù)聲，在郭治和方大強聽來，卻像是索命梵音一般！
“砰！砰！”
終于，當朱由檢倒數(shù)到四的時候，方大強射擊了。
當朱由檢倒數(shù)到一的時候，郭治也射擊了。
而且不知道該說兩人運氣好，還是該說這兩桿鳥銃質(zhì)量過硬，雖然都沒有打中，但兩支火銃竟然都順利的擊發(fā)了、沒有炸膛！
刺鼻的濃煙中，郭治和放大強兩人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喜悅，但身體卻支撐不住，要不是兩桿鳥銃支撐著，幾乎就要癱軟在地。
“不錯...繼續(xù)裝填?！?p> “莫要說朕苛對你們，戚少?！都o效新書》中曾言：試火器，以八十步立五尺高、二尺闊木牌，三發(fā)一中，十發(fā)七中為精。朕無需你兩發(fā)十銃，只需三銃即可?！?p> 不等硝煙散去，索命梵音好像沒打算放過他們一般，朱由檢的聲音再次響起。
聽到還要再射擊兩次，兩人剛浮上幾絲喜色的臉，頓時為絕望所彌漫！
還有兩次？這兩次的運氣，還能如第一次那般好嗎？會炸膛嗎？自己會死嗎？
沒人能給他們答案，他們也不敢違抗朱由檢的命令。
繼續(xù)發(fā)銃，或許運氣好能活下來。
當場抗命，只怕當下就要死無全尸。
兩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該如何選擇，強壓著心中的恐懼，大汗淋漓、手足發(fā)抖的開始了裝填。
刷洗槍膛、倒火藥、裝銃子、壓緊實，裝引火藥、裝火繩......
朱由檢繼續(xù)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個個裝填的步驟。
又是約三十秒后，兩人再次裝填完畢。
“砰！砰！”
這一次不用朱由檢倒數(shù)了，兩人自覺的完成了射擊。
運氣還是不錯，雖然還是沒有打中，但依舊沒有炸膛。
兩次的順利，讓兩人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有了些自信，都不用朱由檢再說了，這一次射擊完畢后，兩人自覺的開始裝填。
“砰！砰！”
又是兩聲銃響，又是沒有炸膛。
運氣可稱逆天。
而且方大強運氣更是不差，竟然在最后一銃的時候打中了靶子，將八十步外的木牌擊落在地。
“好！郭治賞銀三兩、方大強賞銀五兩！”
看著木靶上這個黑色的彈孔，朱由檢露出了自進了軍械廠之后的第一縷笑意。
雖然也知道這兩支火銃連射三銃還未炸膛更多是因為運氣，但朱由檢還是有些高興。
總比現(xiàn)場炸膛要好不是？
“都起來吧，郭治，如今火銃所每月可產(chǎn)出多少支鳥銃？”
“回皇上，每月約兩百支?！?p> 跪下謝恩的郭治站起身來，回答道。
“嗯，從本月起，朕只要求火銃所每月產(chǎn)出一百支鳥銃，但每支鳥銃交付前，所產(chǎn)工匠需試射五發(fā)以上，每十支火銃中、任選一支由你親自試射五發(fā)以上，你可能做到？”
“你若能做到，那朕便允你一個官身，如何？”
朱由檢背著手，眼睛直直的盯著臉色由喜轉(zhuǎn)悲的郭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