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程聽坐在床邊,總算是喘勻了氣,也接受了現(xiàn)實,相信面前這個物業(yè)水暖工打扮的糙老爺們,是陸奉川沒錯了。
程聽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哭他實在是太糙了,還是笑他不是個瘸子?
陸奉川輕咳了兩聲,看上去很是尷尬,也不敢和被陰霾籠罩著的程聽搭話,只偷偷的瞟著,一會兒又用手扣了扣下巴。
這一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好臟。
他說道:“那個……我去洗把臉,來的時候我抽空去修了一下家里的油煙機,弄得太臟了,等我哈?!?p> 陸奉川邁開長腿去了衛(wèi)生間。
程聽癟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油煙機,你怎么不去修煤氣罐,正好去衛(wèi)生間,把馬桶也掏了算了。
為什么陸家的大少爺是個修理工啊。
怪不得被傳成廢物。
別的兄弟姐妹都是叱咤京淮的霸王,只有陸奉川,叱咤修理界……
擅長修煤氣,專業(yè)掏下水。
衛(wèi)生間傳來水聲,不一會兒,陸奉川回來,探探頭,小心的敲了敲程聽的膝蓋:“要不……你再看看呢,是不是也不是那么的不堪入目?”
程聽放下手。
陸奉川的頭發(fā)濕了,隨意的抓了一下,臉比剛才干凈點兒,但是胡茬還在,皮膚是糙礪的小麥色,眉眼深邃,藏著張狂,儼然一股綠林草莽的勁兒,不過表情是收斂的端正,那身修理工的衣服已經(jīng)很寬松了,卻還是繃著他一身的結(jié)實肌肉。
程聽的嘴癟的更厲害了。
最討厭肌肉男了。
陸奉川見狀,有些許的不知所措,左右看了看,手也不知道往哪兒放,仔細觀察著程聽的一舉一動:“……我給你講個笑話吧?!?p> “從前……從前有個火柴,它覺得頭有點兒癢,它就撓了撓,然后頭上著火了,進了醫(yī)院,就變成……”
“就變成了棉簽。”
程聽臉上皺成包子:“這笑話太冷,而且好老。”
“你……你你別哭?!?p> 陸奉川寬厚的大掌在半空中伸了伸。
“我知道讓你嫁給我這個三十二的老男人是委屈你了,但是你……”
“啥?”
程聽哭咧咧:“我才二十三,你都三十二了,你居然比那個冷笑話還老……”
“別這么說,我人老我心不老,你也別怕,我不是壞人?!?p> “可你也不像好人??!”
“……”
“好歹是我的新婚夜啊,一輩子就一次的新婚夜啊。”程聽再次捂住眼睛,語氣強忍著哽咽,說出了心里話。
陸奉川看著她要哭的樣子,心里急的抓耳撓腮,是啊,新婚夜,會不會是自己這身衣服太礙眼了,趕緊進去屋里,換了準備好的西裝來。
程聽更無語了,陸奉川的氣質(zhì)太過兇悍,和文質(zhì)彬彬的西裝格格不入。
“我知道我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陸奉川今天晚上都要把頭給撓禿了,可是面前的程聽嬌滴滴,白嫩嫩的,他這個大老粗平時接觸的都是煤氣水電這種硬家伙,不知道怎么捧這剛出爐的白豆腐啊。
該死該死,程聽要是個煤氣罐就好了。
他最會修煤氣罐了。
陸奉川在心里腹誹,不過程聽漂亮的不像話,穿上這身婚紗,看得他心里亂砰砰的,要不是臉黑看不出害羞,真就丟人了。
“我這一輩子算是毀了?!?p> 程聽負氣的抹了一下眼角,起身往窗邊走:“樓下就算是火坑我也跳!”
“別??!嫁給我不至于自殺吧!”
陸奉川著急,一把扯住了程聽的婚紗裙擺。
‘刺啦——’
程聽不可思議的回頭,看著婚紗上那個碩大的口子,喃喃道:“我的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