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白素貞吧！意思是沒有波折，堅定地活出自己！”公安翻了兩下字典，說著也沒等白家人說話，就刷刷刷寫完，給蓋了章。麥秸色的戶口薄上，多了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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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歲的白素貞蹣跚學(xué)步，牙牙學(xué)語。才剛會說疊字，小嘴里咿咿呀呀叫著，爺爺，奶奶，娘娘（媽媽），達達（爸爸），鳥鳥（貓）偶偶（狗）……一會也不停歇。念著“爺爺”爬到白拐孤腳邊，踉踉蹌蹌?wù)酒饋?，伸手就要去抓煙袋鍋子。白拐孤站起身，沒讓小手抓到，任由小白素貞抓空后抱著他的腿，嘴上“吧嗒”得更快了，很快抽完，沒有再續(xù)上。在旁邊石磚上磕了磕，倒干凈煙灰就別腰上了。
白拐孤就地坐下，看著沒站穩(wěn)，一屁股坐地上的白素貞。她沒有哭，只是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著爺爺。而后又爬起來去夠爺爺?shù)淖彀?，白拐孤沒有起來，只是往后仰著，不讓她碰。小白素貞發(fā)出“??！噢！”的音節(jié)，和爺爺對視。
白素貞三歲了，黑瘦的小土妞，紅亮亮的額頭。坐在家門口玩螞蚱，背后一人多高的青磚垛搖搖欲墜。奶奶出來喊她回家吃飯，看見她背后的危急，一邊喊著“妮兒躲開”一邊踮著尖尖小腳撲過去，險險地把她護在身下。白拐孤聽見老婆尖叫急忙沖出來，目嗞欲裂，大吼“熊老媽子，你咋啦”，沖過去就扒拉青磚，扒出老太太，就發(fā)現(xiàn)下面毫發(fā)無損的白素貞，不動不鬧，應(yīng)該是嚇傻了。就這樣，老太太再沒有起來，而白素貞哇哇哭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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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幾年沒下雨了，黃河都斷流了，地里顆粒無收，一大家子餓得說話都沒力氣。天也熱得快把人烤熟了，外面有人倒下，卻沒人去扶，就在烈日下曬著，然后虛脫而死。
白素貞看著外面的人，她也餓得不想動，一動就頭暈。從晌午看到下午，來了四個公安，擺弄了幾下地上的人說“死了，沒氣了”，然后大家表情略帶悲戚，把尸體抬走了。
白拐孤病倒了，兒子兒媳在旁邊看著，什么都做不了，沒錢去醫(yī)院，也沒糧，只能看著，想哭都哭不出眼淚，六目茫然，都沒有多少求生的欲望。
把白拐孤和他老婆埋在一起，勉強堆了個小墳頭，天色漸黑，小兩口就躺那一動不動，頭暈眼花，真不想起來！白父抓著一塊土坷垃，暈暈乎乎的感覺手上不對，勉強翻身細看，又用指甲扣扣，突然激動了，就黑摸到妻子，使出全身力氣拉起來，抱著土坷垃回家。
白父栓上門，小聲對白母說“聽我說，別出聲，我撿到一塊地瓜，咱們趁天黑分了吃”白母也很激動，忙去把白素貞叫起來，三口人分吃了生地瓜，肚子沒那么空了，終于能睡著了。
??？天蒙蒙亮白母白父拿鐵掀出門了，等天大亮了回來，兩人衣服里藏了四五塊小地瓜。就這樣地瓜，樹葉，田鼠，樹根，……喂養(yǎng)著小白素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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