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三岔路口的萍聚小吃店已開了十余年,回頭客數(shù)不勝數(shù)。
但從上個月路段施工以來,原本熱鬧的店面就開始門可羅雀。
而立之年有五的女老板坐在凳子上,手杵下巴,眼神呆滯的看著門外,耳邊傳來大型機器‘突突突’的聲響。
盡管如此,卻沒能將她飛到九霄云外的思緒打破。
房租漲了,客人少了,成本增加了,這樣下去還完房貸不知要猴年馬月。
她的視線掃過擺放在路邊的藍色牌子,上面貼著一張A4紙,開頭‘工程延期通知’六個大字極為醒目。
“唉?!?p> 她嘆了口氣,起身走向后廚。
“老板,來三碗米線?!?p> 女老板腳步一頓。
門口走進一男兩女,就算不穿校服,女老板也能認出他們學生的身份。
那股獨屬于學生的氣質(zhì),她一眼就能看出。
不過其中有個長的非常漂亮的女娃娃氣色有些虛弱。
女老板視線往下掃,看到望江晴手背上還沒撕掉的透明貼。
原來剛從醫(yī)院出來。
“孩子,米線就別吃了,我煮一碗紅棗小米粥給你吧?!?p> 顧南飛沒有插話,看那女老板的樣子就知道是和望江晴說的。
“謝謝阿姨?!蓖缏暼琥L啼。
“沒事,你們稍微等會兒,馬上就好。”女老板手腳利落的回到后廚。
說是后廚,其實也就是一塊開有窗口的玻璃,將狹窄的店面一分為二。
顧南飛朝貼在墻上的價格表看了看,并沒有發(fā)現(xiàn)紅棗小米粥這個選項。
不過他并沒有詢問什么,而看向擺在柜臺上一鍋熬煮的香氣四溢的雞腿,“阿姨,你這還賣雞腿?”
“有些孩子喜歡吃,正好賣一點?!迸习孱^也不抬的回道。
“那我加一個?!?p> “你得等一會兒,我先把粥煮上,再給你加熱一下?!?p> “沒事,您慢慢來?!?p> 顧南飛并不急于返回學校。
盡管晚上大部分以自習為主,很少會有老師講課。
他坐在望江晴對面,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意。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快要六點,回學校吃飯肯定是來不及了。
剛好看到這里有個小吃店開門,他們便走了進來。
“顧南飛,你挺有錢啊。”萬冰瑩自詡好人緣,但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一點也不了解這個同班同學,仿佛才初次相識。
“沒有。”顧南飛如實說道。
他確實沒有錢,但他家挺有錢。
“沒有你能花一百買床位,還能加雞腿?”萬冰瑩滿臉不信。
“因為有人請客,不加白不加?!鳖櫮巷w很是真誠。
“請客?誰???”
“你覺得呢?”
“你說的該不會是小晴吧?”
“不然呢?”
“顧南飛!你還要不要臉?我從沒見過你這么厚顏無恥的人?!比f冰瑩瞪大眼眸,她也算是學校里面見多識廣的人了,還從未見過有哪個男生追求人用這種方式。
以這個年紀的男生的脾性來說,讓女生請客,還不如殺了他們,一點面子都沒有。
“和臉皮比起來,我覺得肚皮更為重要。”顧南飛沒有絲毫羞惱。
他看向一言不發(fā)的望江晴。
她并非內(nèi)向性子,只是生病的緣故,讓她的話變的比平日少了許多。
“你的生活費都用來買床位了吧。”望江晴一針見血的說道。
顧南飛聳聳肩沒說話,但也沒否認。
“所以這個星期你打算賴上我了!”望江晴眼中帶有不愿之色。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鳖櫮巷w說了句看似無關的話。
望江晴沒有再接下去,她低下頭,好像在思索什么。
倒是萬冰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哦,我知道了?!?p> “懂姐,你知道啥了?”
“你和小晴雖然是青梅竹馬,但她不喜……”萬冰瑩覺得‘不喜歡’有些太過傷他,于是略過這段繼續(xù)說?!翱赡悴凰佬?,非要死纏爛打?!?p> 話洛,萬冰瑩雙手抱胸,微微抬頭,儼然福爾摩斯附體的樣子。
顧南飛嘴皮一扯。
若是沒有上一世的經(jīng)歷和之前在學校收作業(yè)的那一幕。
還真就如萬冰瑩所說,只不過后半段得改改,變成他和望江晴再不相往來的戲碼,而非死纏爛打。
但一看萬冰瑩這神氣模樣,顧南飛心中就極為不爽。
“小萬同學,你知道嗎,望江晴一定會是賢妻良母,但你可就難說了?!鳖櫮巷w突然轉(zhuǎn)移話題,讓萬冰瑩有些猝不及防。
“你什么意思?”
“她就算生兩個孩子,也不會讓孩子挨餓?!?p> “我也不會,不對,我和你扯這個干嘛。”萬冰瑩一臉疑惑,她總覺得這家伙話里有話,意有所指,可一時半會兒又想不通。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時,旁邊的望江晴用手指輕輕戳了戳她的腰。
“小晴,怎么了?”
望江晴看了眼笑嘻嘻的顧南飛,忍住臭罵他一頓的沖動,湊到萬冰瑩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萬冰瑩的眼眸瞬間瞪大,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望江晴。
還是學生的她,對這種事情其實并沒有那么在意,但現(xiàn)在被這么一說,自卑感油然而生。
“顧南飛,你還要不要臉?”萬冰瑩眼里迸射出殺人的眼神。
顧南飛伸手拍了拍肚皮并沒有回答,一切盡在不言中。
“米線好了,需要我?guī)湍銈兎耪{(diào)料嗎?”女老板的出聲打斷了這場‘爭斗’。
顧南飛起身離座,“謝謝阿姨,我自己來就好?!?p> “那你小心,別被燙到?!迸习逭f完,從柜櫥下取出一塊藍色的抹布,遞給了同來取餐的萬冰瑩。
萬冰瑩得意的看了眼啥也沒有的顧南飛。
“阿姨,厚此薄彼可不好?!?p> “這就當是阿姨給你剛才開了個不合適的玩笑所做的一點小小的懲罰吧。”
顧南飛眉頭一挑,但并未因此惱怒,心中反而一片喜悅。
他瞬間就明白過來,這是上天給他的‘禮物’。
而他的反常,卻讓女老板有些疑惑。
她已經(jīng)做好了對方‘反擊’的準備,唯獨沒想到這種局面。
“男子漢大丈夫,難道連一句惡語都容他不下。”顧南飛似是解釋的說道,“況且您并沒有說錯,玩笑話,應該由聽的人來決定?!?p> 女老板怔住,開始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