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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贅婿

第二十七章 雨公子(下)

國公府贅婿 蠟筆瘋叔 3051 2022-09-18 00:01:00

  真不知當(dāng)年張真人是怎想的,竟然想出這樣一個法子。據(jù)說是因為皇帝慵懶,通過這樣的辦法,陛下就可以不出宮遭罪。

  當(dāng)然,天德皇帝并不慵懶,是他的父皇很慵懶。

  據(jù)說那位皇帝懶得要命,除了吃飯、出恭、睡嬪妃,其他事好像都可以讓別人代替。

  也正因為此,天德皇帝以太子身份監(jiān)國的時間,比當(dāng)皇帝的時間還要長。而這期間用到“雨公子”的次數(shù)就很少了。只有在六年前,天德皇帝與西門貴妃在榻上鍛煉筋骨時負(fù)傷,才用到雨公子一次。

  而那位雨公子田敢,正是十六歲的年紀(jì),據(jù)說小伙子長得非常好,面似銀盆,目若朗星,他坐在法車?yán)?,舉著皮搋子似的招雨法器游街。

  街上有女子見到他的傲人容顏,為之驚叫,為之瘋狂,拋撒鮮花,投擲水果。雨公子的車從皇城宣仁門出發(fā),繞著洛水走一個來回,車已經(jīng)滿了。

  張真人說,這是大吉大利之兆,結(jié)果那年連續(xù)下了一個月的大暴雨,引發(fā)近百年來最大的一場洪災(zāi)。

  天德皇帝暴怒,把張真人從大相國寺里趕出,換成一位老和尚來當(dāng)大法師。老和尚法號玄苦。見過玄苦的人非常少。聽說老和尚武功之高,已經(jīng)到了妖孽的程度。故而有人戲稱他為妖僧。

  在十幾年前,妖僧就養(yǎng)成一個習(xí)慣,每年要出去游歷半年,他都去了哪里,知者寥寥。

  寧侯府(唐寧武定侯府),曹老太君頭戴金絲鑲翠臥兔兒,身披繡花玄黃太君袍,坐在太師椅里,神態(tài)慈祥地端詳著面前十幾名男子。

  這其中有唐家的,也有八大將族的,都是十八九歲??衫咸戳税胩?,都覺得不大滿意。長得嫩的,缺少陽剛之氣;而長得陽剛的,又顯粗劣。這都有損門閥形象。

  這時就想起,那日在擂臺上打敗契丹武士的國公府贅婿,白白凈凈的。于是派人把蘇瓶喚來。

  那時候距離稍遠(yuǎn),老太君也沒看太清楚,今時仔細(xì)一看,鶴發(fā)童顏的老太君微微一笑道:“我看,就選他吧。”

  張真人已不在,玄苦妖僧游歷未歸,今日主持法事的是一個和尚。這和尚年紀(jì)也不小了,五十歲左右,法號無兩。慈眉善目,性情謙和。

  蘇瓶稀里糊涂的就被選為“雨公子”。這雨公子到底是干什么的,需要做些什么,他完全不清楚。只聽隨行小太監(jiān)呂石說,雨公子就是坐在車上舉著法器,若聽到女子尖叫聲,就用手中法器指向她們。

  因為這不只是求雨法事,也是求子法事。有那婦人求子,就會沖著雨公子拋鮮花,投擲水果,而且要用尖叫聲吸引雨公子。

  雨公子用法器指向她們,她們就會獲得神明庇佑,繼而懷孕。當(dāng)然,這是迷信說法,根本不可能靈驗??墒橇撼司褪沁@樣迷信,蘇瓶也沒有辦法。

  既然被選中,蘇瓶也只能跟著禮官走。

  清化坊就在皇城邊上,清化坊西門正對東宮。不多時來到宣仁門前,蘇瓶坐在足有一臺小翻斗那么大的駟車之上。沖上來一群禮官,手捧衣裳、胭脂水粉,給雨公子扮上。

  既來之則安之,蘇瓶看起來比較坦然。只是身上的這一套花團(tuán)錦簇五彩繽紛的奇怪衣衫,把贅婿打扮得像個油頭粉面的戲子。

  六小姐擔(dān)心贅婿不懂得禮數(shù)而出丑,安排甄平兒隨行。甄平兒是蘇瓶來到國公府見到的第一個錦衣大丫鬟,也是第一個說話的丫鬟,也是她牽著喜綢把贅婿引入婚禮正堂。

  她穿著的是樊公妃送給她的錦袍,那錦袍把婢女勒得緊緊的,更把他梨形身材突顯出來,恁地曼妙。

  禮官們忙碌布置,蘇瓶與甄平兒閑聊起來。得知大司馬衛(wèi)隊里的甄修為,是她的堂兄。可她是甄府里的庶出丫頭,最低賤丫鬟生的,因此她在家里沒有地位,老早就被送來國公府,給六小姐當(dāng)書童婢,陪著小姐學(xué)文習(xí)武。

  六小姐肯讀書,卻不肯練武,坐在地上蹬腿兒說太累。后來被鳳陽公主逼著練習(xí)一些腿法,比如劈叉、下劈什么的,也算是會兩下子。據(jù)說六小姐跑得挺快,而這也就是她練武的最終目的。

  六小姐不肯下苦功練武,反倒是成全了兩個書童婢。據(jù)說甄平兒和王錦兒武功都很不俗。

  順內(nèi)院根據(jù)她們的特點,教甄平兒學(xué)得《風(fēng)雷腿》,錦衣婢大長腿甩將起來,呼呼掛風(fēng),劈啪作響;王錦兒習(xí)得劍法《疾風(fēng)追命》,手中劍舞動起來猶如霹靂閃電,狂風(fēng)飛雷。

  甄平兒問蘇瓶修煉得甚麼武功?

  蘇瓶竟然答不上來。

  “老恩師搞得神神秘秘,不言法號,不提姓名,他的武功十分玄妙,都是沒有名字的。甚至感覺他都是信手拈來,而且都是內(nèi)功,幾乎沒有外家招式。老恩師說了,內(nèi)功高到一定程度,無招勝有招。而那些只練套路招式的人,都是花架子,假把式。真的實戰(zhàn)對決,只有出丑的份兒?!?p>  甄平兒瞪著一雙靈秀大眼:“姑爺內(nèi)功如此深厚,若再習(xí)得一些外家功法,豈不是要更上一層樓了?尤其是那些能提升內(nèi)功境界的外家絕學(xué),更是讓姑爺如虎添翼了。”

  蘇瓶不失禮貌的笑了笑,盡量保持謙虛模樣。

  “出發(fā)!”

  一切準(zhǔn)備完畢,禮官咆哮一聲,長長的求雨隊伍出發(fā)了。而禮官的一聲咆哮,也結(jié)束了蘇瓶與甄平兒的對話。蘇瓶坐在車上,甄平兒跟在車旁,舉著小幡。

  蘇瓶手里的法器,看起來像個皮搋子,恁地難看。出發(fā)錢蘇瓶心中還在敲鼓,擔(dān)心自己會不會照比那姓田的贅婿差很多?

  人家一出場,引來無數(shù)尖叫,迎來無數(shù)花朵水果,而自己出來,大街上冷冷清清?

  蘇瓶的擔(dān)心是多余的。雖然上次雨公子出行引發(fā)百年一遇的洪災(zāi),但也正說明此舉是靈驗的。求子的人也覺得靈驗。當(dāng)她們聽說今日雨公子出行,婦人們蜂擁而至。

  洛陽城里,聚居八十余萬人,而在“無子就算絕戶”的梁朝,想生兒子的人遍地都是,婦人們手持鮮花,抓著各式水果,一路奔跑而來,沖到法車附近,踴躍投擲,瘋狂尖叫。

  鋪天蓋地的花朵水果,好似傾盆大雨,不分頭腳的砸下來。蘇瓶慌忙應(yīng)對,一邊躲避水果,一邊還要沖那尖叫的女子揮舞法器。被指到的女子,獲得神明眷顧,跪在地上磕頭。

  人越聚越多,場面大嘩,擁擠不堪。金吾衛(wèi)沖出,維持秩序。還沒等走到一半,車就滿了。雨公子坐在水果鮮花之上,雖有些疲憊,但他繼續(xù)揮舞著手中法器。

  因為他覺得那些女人很可憐,不忍心讓她們白跑一趟。尤其是窮人家的女子,買不起水果,就從路邊撿起野花。蘇瓶不會因為她們貧賤而置之不理,一視同仁的把法器指向她們。

  看著她們真誠而祈求的目光,如果自己的做法真的能給他們帶來兒子,自己也會感到欣慰。

  可也有例外,比如剛才蘇瓶就見到一個衣著光鮮的女子。她身邊奴才兇惡,推開一群窮人,她沖到了最前面。她帶來一筐冬梨,抓著冬梨向蘇瓶砸去。高聲呼喊:讓我有一個和雨公子一樣英俊的郎君吧。

  蘇瓶沒搭理她。

  她把一筐冬梨都拋了上來,還尖叫三聲。蘇瓶還是沒搭理她,而是把法器指向那些被惡奴推開的可憐女子們。

  那錦衣女子氣憤地走了,看她嘴唇翕動,估計是在咒罵。

  “可算完事了?!?p>  這場惡作劇般的求雨活動,整整鬧騰了一個下午,好多乞丐跑過來,在路邊撿拾水果。

  雖然蘇瓶武功不俗,可也扛不住這般萬箭齊發(fā)的攻勢,被女人們用鮮花水果砸得狼狽不堪。

  先前禮部送來的大禮袍,現(xiàn)在看起來花花綠綠的,甄平兒笑嘻嘻地說,現(xiàn)在姑爺看起來倒像一朵花。

  蘇瓶說,我看自己倒是像霜打的茄子。

  禮官說,那件衣服就送給雨公子了,蘇瓶也沒客氣。

  回到清化坊,先去梅閣,唐梅見到蘇瓶那狼狽樣,忍不住大笑出聲。

  聽說今日唐梅親自出手,拿掉兩名調(diào)度。蘇瓶覺得唐梅的進(jìn)步很快,再讓她熟悉熟悉工作,自己就可以離開大倉,去縣里工作。

  而這時梅染送來消息,說縣令一口氣交給她一倉庫的卷宗,責(zé)令她三個月之內(nèi)必須解決十件陳年舊案,否則治罪。

  縣令說了,本縣不養(yǎng)閑人,更不養(yǎng)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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