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啊,苦啊……”
此時正值冬日,寒風凜冽,慕容復騎著小毛驢,頭戴漏風的風帽,破損斗笠加蓋以防積雪濡濕腦袋,破棉袍身上穿,沙棠屐腳下踩,雙手揣在袖里,頂著如刀似劍的冷風飄雪。
一片茫茫白雪,仿佛世界籠上了一層灰灰蒙蒙的霧,小毛驢一步一個腳印,艱難前行,不消多時,剛剛留下的一串腳印被風雪掩蓋。
“慘啊慘,手里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慕容復追憶起他待在自家北涼城時的雉頭狐腋,驕奢淫逸,大聲哭慘道。
“恢恢……”小毛驢發(fā)出了小母馬的叫聲,抖了抖身子,把身上的積雪簌簌抖下,可惜它背上的慕容復安若泰山,不為所動,反倒順手一巴掌呼到它屁股上,它的屁股瘦骨如柴,反震得慕容復的手掌生疼。
“恢恢!”小毛驢吃痛大叫,也沒再敢搞小動作,失洛地耷拉著腦袋,繼續(xù)趕路。
這一路上,慕容復不當?shù)i子,把它牲口用,氣抖冷,我們牲口一族什么能站起來?!
小毛驢敢怒而不能言。
慕容復順手把手中硬如石塊的窩窩頭塞到小毛驢的嘴里,小毛驢迅速嘎嘎咬入腹中,生怕慕容復反悔似的。
“恢恢!”
得,這位爺您坐好咧,我們牲口就該當牲口用。
吃了窩窩頭,小毛驢步子邁得歡快了起來,噠噠趕路。
慕容復安然坐在驢背上,邊大口大口吃著烤得香噴噴的熟牛肉,邊皺眉思索他為何落魄得如此境地……
且說那晚。
慕容復使計誘騙李嬌嬌,自己潛逃出北涼城,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醒閱萬叢花,睡臥美人膝……
路上,駕馬飛馳的慕容復想著想著,就笑出鵝叫:桀桀桀……
不過,離李嬌嬌越遠,他就越安全,他一刻都不敢耽擱,披星戴月,終于在天麻麻亮時,來到最近的一座城池,欲稍作休整。
最主要的是,他匆匆從家里跑出來,盤纏細軟都來不及帶,得趕緊向有他家背景的錢莊支點錢。
這幾日,紈绔子弟的紙醉金迷,慕容復他可是經(jīng)受過干部考驗的人,對此無動于衷,不過,要形成有理有據(jù)的批判性文章,還需要一段時間沉淀。
但是,這得用銀子去體驗,才能沉淀下來啊。
我慕容復經(jīng)受了一輩子的干部考驗,想再用一段時間去沉淀,去深刻地批判紈绔的驕奢淫逸怎么了?!
一入城門,慕容復就迫不及待地沖向錢莊,此時錢莊還沒開業(yè),慕容復顧不了這么多,他急著取錢去怡紅院,好好休整一番。
一把推開門,慕容復就沖到柜臺,對著正低頭看紙條的掌柜,言簡意賅的說道:
“我,慕容復,打錢!”
掌柜聞言一愣,抬頭望去,便見到慕容復俊美無雙的臉,太有識別度了,趕緊堆起諂媚的笑,道:“慕容少爺啊,今兒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我說今早的喜鵲怎么叫喳喳,原來是……”
“少廢話,給錢!”
慕容復不耐煩地打斷了掌柜連篇的馬屁,他不想在客套上浪費時間,一寸光陰一寸金,怡紅院的姑娘還等著他來喂飽。
“這……”掌柜看了一眼手中紙條,又想到慕容復的惡劣風評,面露難色,最后,頂著會慕容復拳打腳踢的風險,硬著頭皮,開口道:“慕容少爺,您有所不知,錢莊里已沒有銀子了……”
說罷,也不敢看向慕容復,心頭暗暗一橫,想著,就算被這個惡少拆了這錢莊,那也不能拿出銀子來。
“什么?!”
慕容復不敢置信,這么大的錢莊,和他說沒有銀子了,狗都不信!
“慕容少爺,您有所不知,這幾日前線吃緊,加之災亂不斷,人心惶惶,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讓銀子放在錢莊的……”掌柜連忙說道,這確實是實情,“前日,還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快入冬了,我們錢莊也是虧著本在做買賣?!?p> 呃……
慕容復這幾日去尋歡作樂時,是聽過這些傳聞的,前日下雪時,他還吟了一首《詠雪》,當下也信了幾分,但還是狐疑地問道:
“一點銀子也沒有?”
“有有有?!?p> 掌柜忙道,慕容復聞言頓時喜上眉梢,但很快,他便高興不起來了——
只見,掌柜摸遍渾身上下,最后,排出幾粒碎銀出來……
“小的真的一點也不剩了……”
掌柜哭喪著臉道,慕容復臉色一黑,嚇得掌柜兩股戰(zhàn)戰(zhàn)。
“罷了!”
蚊子再小也是肉,慕容復大袖一揮,把這幾粒碎銀收入囊中,一寸光陰一寸金,他不想在這多費口舌,這家不行下家行。
念此,慕容復便闊步向外離開。
掌柜松了一口氣,扔掉手心里被沁濕的紙條,心里不住嘀咕,還好這惡少今兒反常,沒拆了他這家錢莊。
再說回慕容復這邊,慕容復一上午跑遍了各處錢莊,有的不認識慕容復,有的掌柜閉門不出,有的各種推辭……
總之一句話,地主家也沒有余料啊。
“娘的!”慕容復一肚子火,指著一家一見到他就關上門的錢莊,罵罵咧咧道:“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說罷,也不敢耽擱,此處是離北涼城最近的城池,不知李嬌嬌那邊的情況如何,還是小心為上,指不定她現(xiàn)在就在路上了。
趕緊的,慕容復縱馬飛奔,不過他也不是一點收獲也沒有,顛了顛頗有分量的錢囊,慕容復滿意地笑了笑,在他的一番威逼利誘下,還是刮出了不少油水。
在他抵達目的地前,這些錢,玩樂不足,吃喝有余。
慕容復一騎向北,他當然不會躲李嬌嬌一輩子,惶惶終日,但是現(xiàn)在的李嬌嬌是武功天花板,雖然他自己的武功嘛,設定上是高,但是嗑藥磕出來的虛高,簡單來說,李嬌嬌吊打慕容復。
不過,等我練成絕世武功,我吊打之!
路上,慕容復暗暗想到,一想象出他吊打李嬌嬌的情形,他不由地笑出猴叫:桀桀桀……
……
…………
噠噠噠!
官道上,馬蹄急急,李嬌嬌一襲紅衣,鮮艷奪目,不過她此刻面如冰霜,令人不寒而栗。
但偏偏有不長眼的,一山匪從道旁的山林間跳出來,大喝道:
“呔!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
山匪話還未說完,他只見一道紅影撲面而來,寒光一閃,斬斷了絆馬索,忽地,感覺天旋地轉……
我、我在飛?
山匪想著,最后,他看到一具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身體倒下,方才明悟……
哦……原來是我的腦袋在飛。
李嬌嬌斜睨了一眼官道旁的山林間,幾道身影慌忙逃竄,李嬌嬌沒有理會,甩了甩寒刀上的血漬,一個照面解決掉剛剛的山匪,馬兒依舊急急踏蹄不止。
李嬌嬌盯回前路,目光幽暗,仿佛能看到不遠的前方慕容復的背影,一想到慕容復,李嬌嬌倏地病態(tài)發(fā)笑道:“嘻嘻,大郎表哥,這次你可跑不掉咯……”
“大郎表哥,為了防止你再跑,你是想當人彘好呢,還是人棍好呢,嘻嘻……”
就在不久前,她在錢莊處得知,慕容復在要錢時,打聽過北邙山怎么走,而后,李嬌嬌又到北門口,打聽了慕容復,城守說慕容復離開城門不過半日。
怨不得城守記得那么清楚,慕容復實在是太帥了!
噠噠噠……
紅衣似血,妖艷飄飄,一路向北。
而在李嬌嬌走后良久,被她饒過狗命的山匪們又聚回此處,見到那具無頭尸體,不由兔死狐悲,正準備收拾尸首的時候,又聽到一陣馬蹄聲……
噠噠噠!
山匪們倉皇而散,躲入山林,暗中窺看。
只見一位目光清澈,面容堅毅的黑衣青年騎馬而來。
山匪們見這名黑衣青年平平無奇,面面相覷,用眼神交流著:干?
干!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
聞言,趙昊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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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馬拉雅菜得
“《詠雪》中唐·張打油 “天地一籠統(tǒng),井上黑窟窿。 “黑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