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沒有睡得如此香甜,醒過來時,女人一時恍惚,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年的感覺。瞬息間,昨晚的記憶,夾雜著一縷塵封的記憶,驀然間都涌上心頭。頓時恍惚感更加強烈,鬧不清自己究竟是誰?!拔沂钦l?”“我是陸玉香!”“我是路玉香!”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是誰,達(dá)摩祖師曾經(jīng)問過,順治帝也問過,現(xiàn)在,陸玉香(路玉香)在一次次自問。起身來到就在衛(wèi)生間,站在洗手臺前,望著鏡子里的“自己”,鏡子里是青春洋溢的一張臉,可腦海中是眼角密布魚尾紋的一張臉。兩張臉說不上熟悉,也說不上陌生。自己好像知道自己即是陸玉香,也是路玉香。即是,也不是。是也不是,不是也是。
站在陽臺眺望著遠(yuǎn)處,高樓樓頂SH市第一醫(yī)院,六個紅彤彤的字,知道現(xiàn)在在海市,心里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隱隱約約的另一種感覺是對這里是完全的陌生,心慌意亂,腦子里有兩個聲音在不停地問來問去,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不知不覺中,夕陽西下,天空先是抹上一片粉紅,又飽蘸紅色,不斷地暈染,漸漸的粉紅變成了玫瑰紅。一直在思索著的人,終于明白了:這是穿越了。這時,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天邊的玫瑰紅也變成了灰色,回到屋里,拿起包,找出錢包,里面的身份證:陸玉香,S省J市……不管是陸玉香,還是路玉香肚子餓了,都得吃飯,還是去胡記餛飩好了。
陸玉香背起包,出了門,下意識地看看對門,房門緊緊的閉著,屋里沒有一絲聲息??觳较聵?,出了旅店,已是華燈初上,寬敞的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大街兩旁店鋪林立,霓虹燈也都亮了起來,閃爍著七彩的光。到了胡記,店里人聲鼎沸,幾乎座無虛席。左躲右閃,避讓著顧客和手里端著托盤的服務(wù)員,終于在角落里找了個位置坐下。
一個年輕人隨即上前,送了一杯水,一盤小點。“您,吃點什么,現(xiàn)在人多,恐怕要多等些時間?!薄皼]關(guān)系,一碗蟹黃餛飩面。怎么沒看見公公婆婆?”“哦!他們在后面休息,早上人少,他們覺少,起的早,又不肯閑下來,就讓他們支應(yīng)著早上的生意,中午、晚上,都有我爸媽和我們來?!?p> “您的薺菜咸肉餛飩和湯圓,請您慢用?!薄绊E(eng)!謝謝!”好熟悉的聲音,沒想到又碰到了,對門!好巧?。〗锹淅锏奈恢脤嵲谑潜曝?,不得不挺直腰坐著。陸玉香暗自慶幸“自己”身材苗條,要是胖一點點,只好和那個大腹便便的大叔一樣,得在別人身后等座了。
餛飩面還要再等一會兒,遠(yuǎn)處的胖大叔終于也坐下了,對門對面的顧客吃完走了,店里暫時沒進(jìn)人,陸玉香和那個年輕人一說,挪了位置。餛飩面也上來了,各自吃著,誰也沒說話。吃完飯又是一起出來,對門:“我叫方舟,很高興認(rèn)識你?!?p> “我是陸玉香,認(rèn)識你很高興。您是現(xiàn)役還是退役的,您身上有揮之不去的軍人的氣質(zhì)?!薄拔沂乾F(xiàn)役,現(xiàn)在正在休假。您這是來旅游?”“嗯,算是吧!我住在內(nèi)陸城市,我們那里有湖,有河,山泉,小溪,就是離海很遠(yuǎn)。從小我就想看看大海是什么樣的,一直立志要考海邊的大學(xué),這樣就可以看見大海了?!?p> “你是來上大學(xué)的?”“不!四年前我考上了,但是我沒上,而是參加工作了。掙工資供著我兩小無猜的青梅竹馬上大學(xué),說好了一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畢業(yè)了,結(jié)婚了,新娘卻不是我,親戚鄰里的那些諷刺,同情,實在是讓人受不了,這不就出來了,凡是有海的地方,我都想看看?!?p> “天涯何處無芳草,沒必要為著一個不值得人,一個不真心愛你的人而錯失了整片森林,心若面朝大海,愛則春暖花開?!薄爸x謝!您昨天一直都在,是在守護(hù)我嘛,是不是覺得我貼著懸崖邊上站著,是想不開啦,隨時會跳下去。我哭是在哭我那逝去的日子,為了那么一個貨,放棄的太多,為了我罔顧了父母。”
“人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零,還真是千真萬確?!眱扇艘贿呑咭贿吜模欢嘁粫?,來到一個咖啡館門前,方舟邀請玉香進(jìn)去坐坐,原本想拒絕的玉香,居然鬼使神差的答應(yīng)了,兩人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坐下。方舟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給玉香點了一杯牛奶,要了點心干果。
玉香直到回到旅館躺倒床上,也沒想明白,為什么會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敞開心扉,無所顧忌,無所不談,是因為在情人崖上的默默守候,還是因為他是軍人……最終玉香也沒想明白,因為想著想著就睡著了,一夜無夢。
次日早晨,天氣晴好,太陽不烈,微風(fēng)不燥。一早起來的玉香洗漱后,提著從旅館借來的洋鐵皮桶小鏟,來到了情人崖下的海灘趕海。海灘上的人已經(jīng)不少了,玉香趕緊加入趕海的行列。貓眼螺,扇貝,小魚,小螃蟹,蛤蜊……
嗬!今天的收獲可真不小,玉香居然揀到了幾個海參,被人大夸幸運有口福。有了沉甸甸的一桶,玉香也不貪心,況且早已經(jīng)饑腸轆轆,與熱心的大嫂告別,直奔胡記餛飩而去。店里已經(jīng)有幾個客人,“公公早,婆婆早,給我來碗雞絲餛飩?!薄皢?,妮子,這是趕海去了,收獲頗豐吧?!”
“嗯,這兒的人可真好,都那么熱心,交給我怎么挖蛤蜊,怎么抓螃蟹……”“公公,這幾個海參,能不能幫我做了,我給您點加工費?!薄班?!妮子,我給你做做,可不用什么加工費,包你好吃?!?p> 公公把海參下鍋,用開水一汆,切成小塊,撒上香菜末和青椒丁,放上香油、醬油、香醋、白糖調(diào)拌均勻,倒入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