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保命為上
一把推開郁桀,柳舒沖回了偏殿,徑自打坐修煉去了。
如今她的修為一連越過聚元、明心、清靈三期,堪堪夠上了太虛期,可見學(xué)霸筆記還是很有用的。
在這樣的游戲世界,柳舒已經(jīng)能夠吊打一眾小嘍啰了,對于自己這個實力,柳舒還是很滿意的,短短時日,從前的小菜雞已經(jīng)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去試試刀快不快了。
不過距離郁桀那樣的逆天的存在,還差了大乘一期,可這一期,就有可能是天塹。
強大如駱君昊,也只是太虛期靈耀境。
只是,想要突破太虛期,要的是真正的悟道。
別人不知道,柳舒可知道,這一道考驗的是要無愛無恨,心如止水。
但是柳舒對這個設(shè)定十分不屑,要無愛無恨,若無愛,何以愛蒼生?若無恨,何以明辨是非?
柳舒覺得郁桀鐵定就是應(yīng)試教育的犧牲品,真無愛無恨了,最后給孩子整偏激了。
駱老頭沒法突破的理由更搞笑,因為他酷愛聽故事,不算無愛,就無法突破。
真的很扯淡,但是柳舒也只能沿著扯淡的游戲規(guī)則繼續(xù)玩下去。
接下來一連數(shù)日,新任掌門兼尊主大人被玄道派事務(wù)纏身,整天連個人影都沒有。
不過,柳舒的耳朵可沒閑著,駱宗昊和林策還有柳夢陽輪番的來給她講八卦。
郁掌門的治理手段異常簡單:違規(guī)了,殺了就是,絕不手軟。
今天這個宗門被郁尊主血洗了,明天那個宗門門主被丟進(jìn)昊陽塔了,據(jù)說沒殺這個門主還是幾位長老攔著死活不讓,郁桀說不殺可以,那就各退一步丟塔里吧。
長老們面面相覷,你還不如殺了他呢。
一時之間仙門上下人人自危,擔(dān)心一覺醒來會不會就是大禍臨頭。
被波及到的宗門都在私下暗罵駱宗昊詭詐,供出來這么個閻羅,他們拼盡一身修為,最后還是被挫骨揚灰進(jìn)了輪回道,也不知道下輩子投胎出來是個什么玩意。
柳夢陽不慌,是因為清源宗上下一貧如洗,想干壞事都沒資本。
駱宗昊不慌,是因為聽雪宗極盡富貴,不需要干壞事。
幾日下來,玄道派氣象一新。
當(dāng)然是大家以為的氣象一新,郁桀只是抓不到剩下的人的小辮子砍人罷了。
不過,柳舒瞧著郁桀所殺之人仿佛都是該殺之人,看來他也不是嘴上說的那么嗜殺嘛。
知道這人癥結(jié)所在,柳舒就知道如何對癥下藥了,擼貓呢,當(dāng)然要順毛擼了。
柳舒覺得所謂飛升,絕對不可能是什么神的復(fù)仇。天機(jī)鏡這個東西絕對隱藏了什么。
不過今日照例來幸災(zāi)樂禍的柳夢陽,手里卻拎著食盒,進(jìn)了偏殿,柳舒發(fā)現(xiàn)他身后還跟著林策和好久不見的彭展。
柳舒剛要伸手捏捏彭展的臉蛋,彭展卻害羞的不肯,一個勁兒往林策身后躲。
柳舒奇道,“你怎么現(xiàn)在見我這么害羞了?原來你可是一見我就撲過來的!”
彭展臉漲的通紅,啞聲開口,“師姐,現(xiàn),現(xiàn)在男,男女有別?!?p> ?。?p> 可是你才十歲誒?
顯然,柳舒忘記了自己這個身體也就十四歲,心理年齡已經(jīng)二十三歲的柳舒看彭展就跟看兒子一樣。
不過兒大不由娘,男女有別就男女有別吧。
柳舒訕訕收回了手,林策提著一口氣放了下來,生怕要是惹了這位女俠不高興,怕是明天清源宗的房頂就沒了。
柳舒還不知道,外界流言紛傳,玄道派新任掌門郁桀有一紅顏知己,養(yǎng)在身邊日日寵幸。
要是她知道了,她絕對也會去掀了那家的房頂。
柳夢陽還不知道這邊發(fā)生了什么,只把食盒里的東西擺了出來,招呼他們過來。
“舒兒,今日是你的生日,原來想讓你回清源宗給你過,只是最近外頭不太平,你還是別亂跑的好,便是我們過來為你過?!绷鴫絷枩匮缘?。
柳舒愣住,進(jìn)來游戲以后她都沒有時間觀念了。雖說進(jìn)來之前也沒有,學(xué)校里面,那都是掰著指頭算周幾的。
今天好像是四月二八?
柳夢陽只當(dāng)是她太感動了,喜滋滋開口道“不用太感動,這是爹給你做的長壽面,你快嘗嘗?!?p> 柳舒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筷子塞在手里摁著坐下吃長壽面了。
柔軟勁道的面條剛?cè)胱炖?,柳舒的眼淚刷的就下來了,混著面條的味道進(jìn)到嘴里竟然有點苦澀。
她父母從來沒有給她過過生日,甚至都不記得她出生的日子,有一次滿心期冀的提醒了父母,他們卻只是說工作忙沒空。
若是一直這樣還好,可她看到剛出生的弟弟,每一歲都有專屬的禮物,還要她陪著唱生日歌,每年弟弟的生日,她心里的酸澀就溢滿胸腔,仿佛有塊石頭壓在心口。
從此,她也不再過生日。生日也不過是無聊人生中,更為無聊的一天罷了。
柳夢陽看柳舒哭了,當(dāng)是面不好吃,趕緊開口,“舒兒,這面是不是不好吃,爹是放鹽放多了么?”
不能啊,他出門前嘗過了啊,跟原來一個味道啊,這面條是他唯一會做的食物,就這還是舒兒娘親教他的呢。
柳舒抹了抹淚,轉(zhuǎn)頭對著柳夢陽洋溢了一個她認(rèn)為的最陽光的笑容,“不,不是,這是我吃過最好的面條!”
柳夢陽看柳舒笑著還沒哭好看,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瞧著林策也是一臉呆愣,搖了搖頭。
柳舒狼吞虎咽吃完了面,收拾干凈,就聽柳夢陽和林策在一旁嘀咕。
看柳舒注意到了他們,柳夢陽才輕聲試探問她,“舒兒啊,你如今也長大了,呃,若是有中意的男子,你就跟爹說...”
林策搶白道,“師父你這么說,她肯定說沒有了!”
柳夢陽瞪著林策,壓低聲音吼他,“那要我怎么說!”
林策轉(zhuǎn)頭就問柳舒,“掌門什么時候給你名分,你這樣拖著也不是個事??!”
柳舒:?
柳舒蒙圈,名分?
林策見柳舒不開竅,繼續(xù)把話往透了說,“你現(xiàn)在沒名沒份的,跟在他身邊算什么!”
所以,他們是以為自己跟郁桀有一腿?
這天殺的,她要是真有一腿就好了,事情就不會這么棘手了。
柳舒只能仰天長嘯,“我沒有??!”
林策低聲道,“師妹,你別害怕,駱宗昊那老賊怕,我們清源宗不怕,你要是不好開口,我們替你說!”
柳舒盯著義憤填膺的林策和同樣同仇敵愾的包子臉彭展,腦子就要分裂開來。
她知道這種事情越描越黑,只說她知道了知道了,她自己一定會說,會考慮的。
直到柳夢陽,林策,彭展三臉狐疑的走出清云殿,他們總感覺自己是被忽悠了。
他們剛走,柳舒癱在榻上,她也不知道郁桀把自己扣在這里算怎么回事,但是有一點很肯定,絕對不是爹說的那樣。
難道是郁桀要報當(dāng)日囚禁之仇?
一刀砍了不就好了。
難道是郁桀另有圖謀?
一刀砍了不就好了。
郁桀做事直來直去的,砍了不就行了,哪有那么多彎彎繞繞。
“吃碗面都能哭,你是水做的么?”想什么來什么,郁桀欠打的聲調(diào)幽幽響起。
??!
那個時候他就在看了?那豈不是后面都聽見了???這也太社死了!
郁桀看出柳舒所想,“我只看到你吃著吃著就哭,轉(zhuǎn)頭看到你爹在便走了?!?p> “你為什么要讓我在這,說是做奴婢,可我明明什么也沒干???”柳舒向來有話直說,能溝通絕不腦補,能嗶嗶絕不動手。
郁桀的棕色眼珠子轉(zhuǎn)了兩轉(zhuǎn),才低聲道,“因為本尊喜歡你。”
眼波流轉(zhuǎn)間,郁桀覺得一定會收獲滿意的效果。
然后,郁桀就看到柳舒一臉驚恐的表情,臉上的肌肉甚至都在顫抖,半晌才吐出兩個字來,“臥槽!”
原先,自己想要捏死她的時候,她也沒這么驚恐啊。
郁桀心里逐漸浮起奇異的感覺,不就說了個喜歡么,他看別的女子要是聽到這個那都是嬌羞不已,怎么柳舒活跟見了鬼一樣,這感覺很奇怪,十分奇怪,特別的奇怪。
這邊柳舒內(nèi)心慌了,本姑娘斷情絕愛,只做六界最強的女人,這郁桀是被奪舍了?還是腦子燒壞了?
是不是服務(wù)器過熱,郁桀數(shù)據(jù)錯亂了?
柳舒顫顫巍巍用手去試探郁桀的額頭,結(jié)果指尖冰涼的溫度告訴了她答案,他的CPU散熱正常。
“你,你沒事兒吧?”柳舒艱澀出聲,真的很難想象郁桀那張臭嘴能說出來喜歡這兩個字。
郁桀冷著臉?biāo)﹂_了柳舒的手,轉(zhuǎn)頭就走,不過出門時不小心踉蹌那一下倒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柳舒更迷惑了,您這是唱哪出???
柳舒當(dāng)然不知道郁桀在唱什么戲,郁桀聽聞今天是柳舒的生日。這幾日撞見許多弟子對著旁邊的姑娘說喜歡,那對面的女子都會高興不已,便有樣學(xué)樣,說給柳舒聽,怎么就到了柳舒這里反應(yīng)這么奇怪呢?
很可惜,別人說這兩個字的時候,那都是手牽著手,心連著心。
可見,做題不能只套公式,還要學(xué)會: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套公式帶進(jìn)去個錯誤數(shù)字,只會得到無比奇怪的答案。
就像瓜爾佳氏舉報熹貴妃穢亂后宮,罪不容誅一樣,公式是對的,帶錯了數(shù)字,把溫太醫(yī)當(dāng)成果郡王帶了進(jìn)去,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被情侶之間的小把戲坑了一把的郁桀正是滿腦門子官司,出了偏殿心里翻騰的奇異的感覺愈發(fā)濃烈,就連最后連他都在不住問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心緒不寧?
郁桀非常厭煩這樣的感覺,就算當(dāng)初飛升失敗也不曾這么難受過。
郁桀立刻決定,現(xiàn)在就去殺了柳舒,一切禍根都在柳舒身上,若非是她,他才不會陷入如此糾結(jié)的情緒。
可是,轉(zhuǎn)瞬之間,他就想到若是柳舒死了,那雙漂亮靈動的眼睛就會失去光彩,變成死物一般的魚目。
郁桀再次郁結(jié),他現(xiàn)在真的很糾結(jié)要不要殺掉這個充滿變數(shù)的人。
從禁地而出那日起,他在柳舒的識海呆了整整三十天又六個時辰又一刻,他看著柳舒的識海從貧瘠到蒼郁,看著她上躥下跳,看著她刻苦修行,看著她語出驚人。
他百年前的記憶逐漸消散,可唯有關(guān)于柳舒這一段,歷歷在目。
后來,她被李雨凡捅了一劍,他以為他們就要一起共赴黃泉了,結(jié)果她不知道嗚嗚喳喳些什么,最后他竟然沒死,還從她的識海之中脫困。
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有太多的謎題,他第一次陷入這樣彷徨的情緒。
要是從前,他一定會提刀砍了柳舒,然后把她做成人俑。
還沒等郁桀想明白,柳舒就已經(jīng)收拾細(xì)軟準(zhǔn)備跑路了。
清源宗有一條宗訓(xùn),柳舒是牢記于心,保命為上。對于郁桀這樣的腦回路恍若天路十八彎的非人類選手,柳舒已經(jīng)無力招架,萬一這廝不對勁今晚過來手撕了自己,自己也只能倉促含笑九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