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妙宇身體里的傷都修復結(jié)束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暗了。
葉錦繡有些虛弱,站在門廊下享受著風,慢慢的回復著風息。
小腹傳來清晰的脈動,她微微蹙眉,想著這小腹才剛剛顯懷一點兒,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這獨立的第二個心跳那么清晰,才多大一點兒的胎肉,就成型到器官都長全了?最近這頻繁的心跳脈動……
“蘇夫人?!睒蔷矮h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北廂房門口,一身月牙白的長衫,因為輪椅高度的關系,視線矮了她一截,卻也只是微微的仰個頭,就能與她視線相交。
四目相對,怎么沒了下文?
葉錦繡等了許久,不見他說什么,不禁眨了眨眼:“公子有事?”
他的視線下滑,落在被她護著的小腹:“你……有孕在身?”
葉錦繡心下一詫,視線也順著落到自己的小腹,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覺間,手是撫在小腹上的,加上小腹的微微隆起,那情況任誰看都挺明白的。她抿唇,但笑不答,只道:“不知道,公子打算在這兒療養(yǎng)多久?”
這才打破沉默似的,聽他聲音似玩笑的反問:“夫人可是在下逐客令?”
“公子誤會了,以我的角度來看,公子住的越久,欠下的價碼就越大,左右于我無礙,時間對我來說,不過白駒過隙?!?p> “夫人年紀幾何?”
“百歲有余?!?p> “我總覺得,你還停留在豆蔻年華?!睒蔷矮h的笑容像是寒冬里暈開的一汪暖泉,溫暖而柔和,瀲滟而幽沉。
十三四歲的少女,豆蔻年華。
葉錦繡還沒來得及思忖他這話的意思,他就轉(zhuǎn)開了眼,看向院中樹冠遮陽的古樹:“夫人的居所果真靈氣充沛,宅外冰雪三千里,此間卻是綠草如茵,一派暖春之相?!?p> “公子慢慢賞春吧,失陪?!?p> 葉錦繡有些魂不守舍,竟然朝他福了個禮,轉(zhuǎn)身才走。
身后樓景玥的低笑傳來,依舊是清朗溫潤,卻滿滿都是不知名的蒼涼。
葉錦繡幾乎是乘風加速逃離的,這樣的樓景玥讓她沒辦法面對。
從前的樓景玥清貴威儀,一舉一動都帶著雅致風華。不論是笑還是繃著臉,都自有一番不可言喻的氣質(zhì)??扇缃瘛哪切┏瘹馀c神采飛揚,都像被歲月磨沒了一樣,不論笑的有多溫和,都只是虛浮的一層,真正的情緒,被他藏在深不見底的暗淵之下,不可窺探。
他的笑聲那樣蒼涼,帶著聞者心顫的悲傷,隨著風一路追趕。
葉錦繡不想聽,可就算捂上了耳朵,那笑聲也還是源源不斷的擠進她的耳朵,一聲聲清晰的捶砸著她心上最薄弱的位置。
與樓景玥短暫交集的畫面一幕幕重現(xiàn),那些低聲細語,玩笑打趣,一一涌上心頭,情緒就想被他的悲傷同化了一樣,莫名悲涼到想哭……為什么會這樣?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逃回房間的,神思定下來的時候,眼前一片淚水模糊,胸口就像破了一個窟窿,嗚嗚灌著風,又疼又冷。她捂著胸口背靠著門滑坐,大口的喘息,卻半分沒有緩解這種失態(tài)。
時過境遷,明明他什么都沒做,卻將她逼到了這種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