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中清脆的腳步聲更是加劇了這種壓迫感,此時的夕澤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小孩為了逃避懲罰想盡辦法的要逃走,她不想再在這種虛無縹緲的幻境中周旋了,她覺得很煩躁,現(xiàn)實中已經(jīng)是心余力絀了,幻境中還固步足封,無能為力的掙扎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呢?
可無論她怎么努力,她與那個女人之間的距離總是保持著原有的模樣在縮近。
她試著醒來,試著睜開眼睛,如果可以,她希望永遠(yuǎn)清醒著,可身上像是壓了座大山一般讓她無法動彈,眼瞼像被塵封一般無法睜開,幻境中的奔跑更是被設(shè)置成了16倍慢速,越是努力越是無處遁形,像是貓鼠游戲中的弱者。
那個女人今天似乎有些反常,夕澤明顯能感覺到她身上帶著一股深深的幽怨,而且她似乎也在找尋著什么,不,她在找尋著一個人。還有一個人,近在咫尺卻遲遲不肯現(xiàn)身,夕澤也明顯感覺到了他的存在。
接下來是他們的對話,夕澤像個身處其中的局外人被冷落在這個空維內(nèi),她想不通他們之間糾纏為什么總讓自己旁觀,他們就這么迫切的希望有個觀眾嗎?
女:“你不該走,走了就不該來?!?p> 男:“我走,是為你;我來,也是為你。”
女:“你的執(zhí)著掩飾不了你的私心,執(zhí)著本就是私心使然?!?p> 男:“我認(rèn)為這正是我的真心,我希望你更好,更強?!?p> 女:“循環(huán)往復(fù),萬物皆有臨界。你違反規(guī)則,已經(jīng)是觸碰界律了,現(xiàn)在還要一意孤行試圖改變界律,你希望我更好、更強只是為了借我庇護(hù),你錯了?!?p> 男:“失敗才叫錯,成功了就是另一種說法。”
女:“你無視界律,尋找寒晶,試圖將一切歸元,讓這宇宙重新歸于混沌,你是在自取滅亡。”
男:“看來我們的確是分別太久了,你都忘了我們是同系,我亡則你亡,你存則我存,所以我從來都沒有這方面的憂慮。倒是你,該做準(zhǔn)備了?;煦绯蹰_,界律重新制定,一個潔凈、和諧、強大的空維將重新誕生,沒有計算,沒有陰謀,沒有貪婪,沒有空洞,他世界繁榮共生,而我即是第一位行者,當(dāng)然,我也會重新塑造一個你,一個完美的主宰。想想都那么憧憬,你覺得怎么樣?”
女:“你想多了?!?p> 男:“是你欠于思考了?!?p> 女:“你知道為什么會有人維世界嗎?宇宙星系中最弱的蕓蕓眾生。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存在的原因?”
男:“一種錯誤的衍生,他們本不該存在,遲早也會消滅!”
女:“恰恰相反。他們不僅在漫長的衍生,而且他們也在逐漸變強且不可或缺?!?p> 男:“虛偽殘忍的人類嗎?我不喜歡。”
女:“你不喜歡不代表他們不該存在,界律并不是因你的喜惡而制定的,況且你的這種喜惡難道不正是一種情緒,一種人類的情緒?你已投身其中卻不自知。你要明白,存在必有緣由。人維世界切切實實存在,他們被軀體束縛,同時也成就了獨立的個體,有了獨特的自我思維,而這些獨立的個體和自我思維又在無限的延伸和交錯,交織成一張巨大的能量網(wǎng),進(jìn)退自如,攻守有序。你若說他們強,可畢竟有了軀體的禁錮;你若說他們?nèi)?,無窮無盡的能量便是他們的護(hù)盾。”
男:“人類的思維的確很可怕,所以我才要毀滅他們。”
女:“你太高估自己了?!?p> 男:“憑實力計算能量,我一直都是這么做的,而你,永遠(yuǎn)在質(zhì)疑我?!?p> 女:“就憑那些零散的寒晶碎片?”
男:“總歸是一個好的開始,既然有開始,結(jié)果是遲早的,這是你教我的。縱無邊際無始終,我仍為空維之中的最強行者!”
女:“你僭越了。”
男:“是你畏懼了?!?p> 女:“違界律者,眾界虛空。”
空氣瞬間凝滯驟冷,黑暗中有了更黑、更暗。夕澤身臨其境的感受著巨石般的壓迫,連喘息都有了實物感,仿若鼻息和喉嚨間的氣體凝結(jié)成把把鋒刃在緩慢推拉,緊接著瞳孔擴(kuò)散,黑暗漸漸被眼眸吞噬,刺眼的白色光斑中浮現(xiàn)出了兩個七彩斑斕的不規(guī)則影像,寒冷被炙熱代替,身體越來越輕,慢慢的逃離束縛,前所未有的愉悅襲來,沒有了煩惱、痛苦、掙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可短暫的光明之后,她再次陷入了黑暗,身體沒有方向的漂浮,四處碰壁。這時,突然出現(xiàn)一股力量推動著她急速流轉(zhuǎn),時而在烈日的陽光下,時而在璀璨的夜色中,時而酷暑,時而嚴(yán)寒,但她依然覺得自由自在,淋漓暢快。
其中一團(tuán)影像漸化為一道人形,他抬手指了指夕澤,“看到了嗎?界律對于你來說只是一種束縛,你也希望擺脫禁錮,從這具毫無用處的軀體中逃離?!?p> 夕澤終于看清了他的樣貌,不是別人,正是向南。
另一團(tuán)影像也漸化為人形,是那個女人,那個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夕澤夢中的女人,“她不是在逃離,她只是太弱了,一個人類的極限無非就是面對死亡?!?p> 向南:“你還不準(zhǔn)備正視自己嗎?她就是你,你就是她,你不是一直在找她嗎?”
女人:“是啊,我一直在找她,可她太弱了,或許是錯的?!?p> 向南:“她是人類,弱是必然的,你若不喜歡,舍了也好?!?p> “好。”女人陰冷的目光直穿夕澤的軀體,夕澤懸在半空眼見著自己的軀體開始幻化,她突然有那么一剎那閃過一絲留戀,僅僅是一剎那后她打消了這種念頭,人世間實在沒什么讓她留戀的東西了,若是沒有了這具實實在在的軀體她是否就不用再從夢境中醒來,不用再回到那個孤寂的囚籠了?
真正的自由。
睥睨世間的自由。
“住手!”
一道白色光影瞬間將夕澤的軀體籠罩,向南同時也出現(xiàn)在了軀體身前,散化的軀體又重新回攏融合。夕澤沒想到向南會阻止那個女人,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剛才分明是他提議要毀掉自己的,為什么要改變主意?
“原來是你。是你阻擋了我的光明,讓我身處黑暗?!毕山K于可以說話了,在這幻境中這種機(jī)會確實不多。
“你本就是黑暗?!毕蚰衔⑽⒁徽?,似是對她說,也是對那個女人說。
“你該正視你自己了。”那個女人臉上露出難掩的得意,挑眉正視向南。
“你住口!”向南著急了,這是第一次,夕澤頓時感覺到詫異。
“白色?”女人更得意了。
“我讓你住口!”向南既緊張又憤怒,像是一直掩藏在黑暗之中的秘密被突然暴露在陽光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