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英豪連成一線,兩三百個步子邁過,陸陸續(xù)續(xù)入得大宴會廳。
除了少量幫派、門派的掌舵之人,還有就是聲望極好、且全力主張鏟除屠龍會的個體,其他人很快就找好位子坐了下來,兩眼瞪著桌上擺放了大半個來時辰的酒菜金光閃閃,饞涎欲滴。
你推我讓,謙謙禮數(shù),看在“饑腸轆轆”的份上,三個主桌好不容易將人坐滿了來。東邊主桌坐著北方豪俠,西邊主桌坐著南方豪俠,中間主桌坐的英豪,要么年高德勛,要么聲望顯赫,要么為此次武林會盟拼盡了全力。
白玉天有幸被邀請到中間主桌落座,因太過年輕,德難配位,婉言謝絕。江玉郎、張鳳翔等人也深知他心有苦衷,便不強人所難,隨他找了個不起眼的位子坐了下來,吃喝隨意。
人人安坐其位,江玉郎舉杯起身,朗聲道:“諸位英豪,此次武林大會召開成功,全仰仗在座的各位鼎力相助。能選得巢大俠為此次會盟的盟主,促成大事,也全仰仗諸位在座的各位胸襟寬廣,不計前嫌。我江玉郎身為東道主,在這里先敬諸位一杯,預祝眾英豪將在巢盟主的帶領(lǐng)下,鏟除屠龍會的大業(yè)旗開得勝,給江湖武林帶來永久的和諧?!?p> 群豪舉杯,相敬之情四散開去,一口盡飲杯中酒,歡歡落座。
等到全場酒杯斟滿,江玉郎起身倡議相敬巢盟主一杯酒,大多數(shù)豪俠深明大義,毅然舉杯起身。少量好漢心懷舊恨舊怨,一時難得放下,屁股跟凳椅好似粘在一起,難以脫身,讓好些人心中大為不快,就想出言斥責一番。
明智上人見此,放下酒杯,好聲說道:“諸位,過去的,有色無味;現(xiàn)下的,有色有味;將來的,無色無味。一味地糾結(jié)于過往,除了給現(xiàn)下找到了不痛快,就是給將來找尋著不痛快,實在有愧于上天恩賜的美好,依理說,犯不著?!?p> 白玉天跟明智上人隔得老遠,見英豪們只有些心動,毫無行動,不也放下酒杯,遙相呼應道:“諸位英豪,我白玉天身為你們口中那劍魔白天宇的兒子,若是死死揪住二十年前的那場恩怨不放,跟在座的好些人相見,豈不要時刻毒眼相對,惡言相向,甚至還得兵戎相見。那還過什么安生日子?放下可有可無的仇怨,廣結(jié)可有可無的善緣,不僅自己在他人面前活的開心,他人在自己面前也活的自在。兩全其美,何樂不為?!?p> 相隔老遠的一身體微胖的漢子,放下手中酒杯,見坐著的英豪們對白玉天說的話不僅愛理不理,反而有心懷抗拒之意,大笑道:“白玉天,你的胸懷既有如此寬廣,為何硬想著跟屠龍會過不去?”
白玉天笑答道:“這位老哥,我需要對你解釋嗎?”
那漢子冷笑道:“就怕是難自圓其說吧!”
那漢子身旁的瘦個漢子,早已放下了酒杯,嗤笑道:“自圓其說?我看強詞奪理還差不多。眾豪杰們無辜受害,他卻要別人忍氣吞聲,無緣無故將仇人當成朋友,對其示好,世間怕是沒有這個理吧?”
白玉天自出道以來,為放下父輩給他帶來的恩怨是非,可謂是遭遇無數(shù)折辱與輕賤,受盡委屈。今日為尋得盟主人選,方得徹底放下,頓覺一身輕松。給江湖武林立此大功,少有人不對他刮目相看,心中自是得意非凡。本該揚眉吐氣一番,卻不料酒水未過三巡,就迎來這等當頭棒喝,胸懷間不免生起納悶之感。
正要將言語擠兌回去,不料見到巢焦南端起了剛放下的酒杯,不忍心添亂,將言語咽了回去。
巢焦南端好酒杯,朝全場一個抱拳,大聲說道:“諸位英豪,今日是個大好日子,切莫為了在下往昔給眾位造成的那點傷害,而辜負了此次武林盛會,耽誤了剿滅屠龍會的大好功業(yè)。眾位若是實在放不下往昔那些舊恨舊怨,等徹底鏟除了屠龍會后,我巢焦南五兄弟跟你們站到一起,有怨的報怨,有仇的報仇。若是可以,請大家先以大計為重,喝了這杯賠罪酒?!本票鲎?,一口盡飲。
“五岳獨尊”其他四人端起酒杯,滿場敬過,杯起酒干,空杯度懷。
那胖個漢子冷笑道:“巢焦南,誰知道你這賠罪酒,是真心實意,還是假心假意?”
那瘦個漢子附和道:“一杯虛酒,一句虛話,若是英豪們受的傷害這么好打發(fā),還是傷害嗎?”
白玉天怒喝道:“你倆想怎樣?”
那胖個說道:“古有廉頗負荊請罪,現(xiàn)處于大廳,荊條沒有可免了,脫光上身賠罪怎可以的吧?”
那瘦個附聲道:“荊條沒有有筷子,筷子也是一樣的?!?p> 白玉天淡淡一笑,說道:“兩位,筵席之上,巢大俠身為盟主,要他負荊請罪,你倆今日受當?shù)闷饐???p> 那瘦個嗤笑道:“只要他是實心實意地負荊請罪,我等就受當?shù)闷??!?p> 白玉天說道:“巢大俠剛當上盟主,你就要他負荊請罪,他日威儀何在?我明日待他向你倆賠罪好嗎?”
那胖個冷笑道:“你算什么東西?他巢焦南又不是沒手沒腳,需要你代勞?”
白玉天道:“非得今日賠罪不可了?”
那瘦個大聲說道:“若連賠罪都不敢,誰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做個盟主?!?p> 那胖個斬釘切鐵地說道:“必須今日,就在當下?!?p> 白玉天大喝道:“他要是不在今日賠罪,你倆想怎樣?”
那胖個朝全廳一個拱手抱拳,大聲說道:“諸位,一個連知錯都不知道悔改的人,怎配做這個盟主。”
好些人被這么一說,不小心產(chǎn)生共鳴,噓噓有聲起來。
江玉郎大聲喊道:“諸位英豪,巢大俠今日賠罪可以,但這兩人必須死?!?p> 一漢子問道:“為何?”
江玉郎道:“以下犯上,挑釁權(quán)威,用心險惡,其心當誅?!?p> 張鳳翔道:“此等用心險惡之徒,定是屠龍派來的奸細,不殺不足以凝聚人心。殺無赦?!?p> 好些鐵了心要鏟除屠龍會的豪杰隨聲附和道:“此等敗類,當殺,該殺?!?p> 好些被那兩人忽悠了的英豪立馬醒悟過來,大聲道:“若真是屠龍派來的奸細,定殺不饒?!?p> 那胖瘦兩人聽到滿廳的討伐之聲,頓時虛了,慌忙向留心空大師尋求庇護。
“阿彌陀佛!”留心空大師起得身來,說道:“諸位英豪,我佛慈悲為懷,貧僧能為兩位施主求個情嗎?”
明智上人答道:“大師,讓惡人逍遙,就是讓好人遭殃。這個情,怕是不能隨你所愿了。”
留心空大師雙掌合十道:“兩位施主,貧僧走出少林,意在清除邪惡之念,為江湖武林弘揚正義。觀兩位施主的一言一行,意在庇護屠龍會,正好與眾英豪守護的江湖正道背道而馳。請恕貧僧人微言輕,不能為兩位討要人情了。阿彌陀佛!”緩緩坐了下去。
明智上人朝留心空大師微微一個行禮,道:“大師,實在對不住了?!?p> 留心空大師豎掌于胸前說道:“阿彌陀佛!”
那胖瘦二人見此,跳離座位,就往大門疾奔,卻被坐于大門口的眾英豪擋了下來。
江玉郎走離座位,朝那二人說道:“計大俠,華大俠,我江玉郎真就沒有弄懂,屠龍到底許諾了你們倆什么好處,你倆到此時還孜孜不倦地想著幫其賣命?”
姓計的、姓華的轉(zhuǎn)過身來,冷笑道:“江玉郎,爾等真要狠下殺手了?”
江玉郎道:“計大俠,你要眾英豪不殺你倆不是不可以,你怎得給出個不該殺你倆的理由吧?!?p> 姓計的說道:“我等曾受巢焦南兄弟傷害,要他賠罪有錯嗎?”
江玉郎道:“沒有錯。不過不該是今日,也不該是當下,更不該是負荊請罪。他可剛被推舉為盟主,威嚴都還沒有樹立好,你卻急著讓他臉面無存,威嚴掃地。若是大伙兒遵照你的意思,讓巢大俠這么做了,那眾英豪還要擁護他當這個盟主干什么?直接讓你來當不就得了?!?p> 一漢子站了出來,大聲說道:“江莊主,這姓計的從跨入莊園大門的那一刻起,就四處明里暗里唆使他人去跟馮萬里、董曉婉等人過不去,一心想破壞此次會盟,到現(xiàn)在還想眾英豪與親手選出來的盟主為敵,其心已險惡至極?!?p> 一好漢說道:“這種人是不見閻王不落淚的,用不著跟他多費口舌,一刀宰了得了。”
好些人立馬附和起來:“這種奸邪,讓他到閻王那里懺悔去吧?!?p> 留心空大師聽見眾英豪忙于殺戮的聲音,不自覺道:“阿彌陀佛!”
姓計的一聽,立馬跪向留心空大師,伏拜道:“大師,我佛可是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
古槐大喝道:“平時不行善,臨時抱佛腳。面對惡人惡業(yè),我佛若真能如此有叫必應,世上還要好人好事做什么?慈悲之心又到何處安身?”
留心空大師說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為懷,但也降妖伏魔,但也只能渡有緣之人。阿彌陀佛!”
那姓計的漢子徹底知道了求生無望,陡然拔劍出鞘,朝身旁一豪杰刺去,就想臨死前拉個墊背的。
那漢子往后一閃,身旁同伴一刀砍出,姓計的靠近脖子邊的左肩中刀倒地,噓噓死去。
那姓華的一見,拔刀砍向眾人,被眾英豪亂刀砍死于地。
江玉郎叫人抬走尸體,擦了一下地面,敬了眾英豪一個,繼續(xù)開席。眾英豪都是刀光劍影里混出來的,也不忌諱,該吃吃,該喝喝。大廳里,很快就酒杯碰撞有聲,碗筷砰砰作響,歡聲笑語不斷,好不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