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賭人心
“莊子?”任氏也一愣,一時半會兒真沒法說。
鋪?zhàn)佣际菧?zhǔn)備了假賬冊的,她不怕孫芷沁去查,一兩天功夫她也查不出什么,可莊子上還真沒考慮到。
“對呀,莊子養(yǎng)了那么多人,都要張嘴吃飯,怕更是入不敷出了。”孫盼盼一副急得都要掉眼淚兒的模樣。
任氏不禁也懷疑,這丫頭莫不是個傻的?前幾日去看她時,還覺得她聰明了不少,看來并非如此?。?p> 此時回想起她當(dāng)時所言,似乎也沒有說什么特別的,大多數(shù)是順著自己的話附和。
一定是自己把她想得過于復(fù)雜了。
那么這次又是找頭面,又是盤嫁妝,還急巴巴來自己院子“興師問罪”,是有人在背后教她的?
聽說這兩日,這丫頭和梅園的那位走得很近??!
思量來思量去,孫盼盼見她不說話,又問:“母親?”
任氏還沒想清楚,嘴里只得含糊道:“莊田上都是靠天吃飯,三年大旱,入不敷出也是正常?!?p> “那就算兩千七吧!湊個整一萬兩,母親您看可否?”
一萬兩!馮蓮恬留給孫芷沁的嫁妝中有八百八十八兩黃金,八百八十八兩白銀,這相當(dāng)于傾囊而出?。?p> 早知道她如此上道,也省得自己這么麻煩了!
她倒不擔(dān)心孫芷沁沒錢給,她的嫁妝不夠,那不是還有冷家的聘禮在?
“你有這份心,我感到很欣慰!”任氏的笑意更深,“只是如此,你去了婆家……”該怎么交代?
就聽孫盼盼忙接口:“去了婆家,嫁妝就相當(dāng)于過了明路,日后不在二老身邊,孝敬起來會諸多不便,因此我還想先拿出一些來……”
任氏終于意識到不對了,散財(cái)童子是這么當(dāng)?shù)膯幔?p> 她是眼紅孫芷沁的嫁妝沒錯,她也夠狠夠貪,可她并不是蠢!
孫盼盼似乎還在躊躇不決:“不知五千兩……”
“夠了!”門外一聲怒喝。
只見孫長悌滿面怒容一步跨進(jìn)來,丫鬟冬兒畏畏縮縮在門口伸頭探,一臉焦急。
她本守在門口,孫芷君出來時相送到院子外頭,正好遇到老爺和申義匆匆過來。
二人見孫芷君的臉色不太好,便叫住她細(xì)問,冬兒本想立即告退去報(bào)給夫人,卻被攔下了。
孫芷君原本就得孫長悌喜歡,三言兩語把事情說了個大概。
“任婧萍!你是覺得我孫長悌蠢,還是冷家人是傻子?”
“老爺!”任氏唬了一跳,“我什么都沒做?。 ?p> “你還想做什么?啊?”
“老爺,我真的什么都沒做,是這丫頭自己上門來……”
“閉嘴!”孫長悌深吸一口氣,轉(zhuǎn)向?qū)O芷沁,“你嫁妝的事,我會替你做主!現(xiàn)在你先回去吧!”
孫盼盼心中長嘆,沒想到孫長悌居然來得這么快,不過眼下已經(jīng)不適合繼續(xù)了,她只能施禮告退。
“真好!有老爺出面,事情應(yīng)該很快就能解決了!”桃兒第一次看孫長悌如此發(fā)怒,還是針對夫人,看來小姐是真的受寵了。
她不是任氏的丫鬟,自小和杏兒一起在老太太身邊調(diào)教,原本老太太身子健朗,她們是準(zhǔn)備接替出府丫鬟的位置的。
沒想到老太太走得突然,任氏和老太太不合,也不喜她們服侍,能出府的都出府了,她們年紀(jì)小,便被打發(fā)到廚房和洗衣房做些粗活。
前幾日孫長悌替二小姐踅摸年紀(jì)相仿的丫鬟,才又找到她倆。
孫盼盼聽她所言,苦笑了一下,沒有明說,恐怕這嫁妝是要不回來了。
吃過夕食,照例在院中溜達(dá)消食。
這里人都歇的早,也沒什么消遣,尤其是內(nèi)院中的女子們。
天黑盡之后,就是洗漱睡覺。桃兒值夜,點(diǎn)了燈,隔著屏風(fēng)給孫盼盼做衣裳。
孫盼盼則躺在床上,孫芷沁憋了很久,終于找到機(jī)會和她說話:“你為何如此做?”
孫盼盼知道她問的是嫁妝的事,嘆了口氣:“你是不是以為不這么做,嫁妝就能帶去冷家?”
“什么意思?”
“你也看到了,大部分嫁妝已被換掉,不會還指望那些金銀原封不動吧?”
孫芷沁瞪大眼:“你是說,那些錢早就沒了?”
孫盼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物件兒都被拿去換錢了,錢還能在?”
“那如何是好!冷公子還等著……”
“是啊,你家冷公子還等著你巴巴給他送錢上門呢是吧?出息!”
“我……她們太欺負(fù)人了……”孫芷沁氣得滿面通紅,旋即又小臉慘白,“現(xiàn)在該怎么辦?冷公子會不會很失望?”
孫盼盼簡直想戳破她的腦袋,怎么滿腦子都是那個圖謀妻財(cái)?shù)脑校?p> 看不下去了,她要去喝口涼茶祛祛火!
誰知從識海出來,下榻剛端上茶杯喝了一口,耳畔叮聲響起:
“叮!救贖對象求生值正在下滑!”
“噗!”孫盼盼一口茶噴了出來。
“小姐,怎么了?”桃兒忙過來查看。
哪還顧得上說話,隨口扔下一句:“燙!我先睡了!”便急匆匆躺回榻上。
桃兒狐疑試探了一下茶壺:這不是涼茶嗎?
孫盼盼召出系統(tǒng)查看,果然,孫芷沁的求生值已經(jīng)下降了三點(diǎn),還在持續(xù)降低。
要了卿命了!
太坑了,怎么還興下降的?看看功德,還好,并沒有衰減。
深吸一口氣,堆起笑臉,她又去找孫芷沁了,無論如何,先止血!
“不就是錢嘛!我給你家冷公子掙!”
“真的?”孫芷沁苦巴巴的眉眼立時舒展了,“你能把嫁妝要回來?”
這個有點(diǎn)難度啊!原本她打算把事情鬧大,假意把金銀都散出去,換一個跟任氏立的字據(jù)。
孫長悌肯定會知道,不是還有個申義嘛!
等明天他知道了,肯定要找任氏,就算他不想把事情鬧大,至少也會為了拿回她手中的字據(jù),拿出相應(yīng)的錢財(cái)交換。
字據(jù)這東西,一旦到了冷家,那就不是字據(jù)而是證據(jù)了!
屆時全京城的人都將知道,孫長悌謀算妻女的嫁妝,說不定還會傳到皇帝耳中,那他這個品德有失的人,遭世人唾棄不算,還有可能連官位都保不住。
人心她不敢賭,但她知道孫長悌同樣不敢賭。
雖說父女倆的關(guān)系親密不少,但看之前任氏設(shè)計(jì)她和李固茍合之事來看,孫長悌是雷聲大,雨點(diǎn)小,孫盼盼不敢全信。
現(xiàn)在孫長悌提前打亂她的計(jì)劃,字據(jù)沒了,顧忌也就沒了。
今晚任氏把她準(zhǔn)備好的說辭拿出來枕頭風(fēng)這么一吹,明天又是另一番光景。
孫盼盼絲毫不懷疑,任氏敢開這個口,敢行這般事兒,必有萬全準(zhǔn)備!
可面對孫芷沁充滿希望的小臉,孫盼盼死也不能將這些說出口。
“你先別管嫁妝了,我向你保證,不會少了給冷卿塵的一分!”
“嗯嗯!我就知道,仙人你肯定有辦法!”滿眼小星星狂閃,那一道道崇拜光波,biu得孫盼盼都無地自容了。
“咳,那啥,你好好用功讀書,到時候你也不差辦法?!?p> 說罷,狼狽逃離識海。
她現(xiàn)在也沒什么好辦法,不過牛皮既然吹圓了,總不能再吸癟,只能往爆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