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鳴的回答,顯然讓剛才動手的人在同僚面前很沒面子。抽出千鍛寶刀,攜著某茹賜予的勇氣一躍而起,直直劈了上去。
姜鳴左手輕輕一抬,不見有何動作,那人就被打出門外,躺在冰冷雪地上生死不知。
“我還沒出力,你就倒下了!”
本來其它幾位官兵一點(diǎn)也沒當(dāng)回事。他們奉命押送反賊李天王進(jìn)京,出動二十七位一流高手和一位武道宗師,在九州足以橫著走,沒想才走不到一半,就出了意外。
江湖武道宗師總共就那么多,路遇這種情況基本不存在。眼前這人定然是為李天王而來。
幾人紛紛抽出長刀,將姜鳴包圍起來。不過盞茶間,又有近三位玄甲官兵出現(xiàn),與方才幾人兩兩成組,結(jié)成陣勢。
“閣下若是立刻退走,馬某就當(dāng)什么也沒發(fā)生?!币晃簧砼祝^戴五色翎羽鋼盔的武道宗師走了進(jìn)來,說道:“否則五行刀陣發(fā)動,就要分生死了。”
五行刀陣?姜鳴這才發(fā)現(xiàn),場上十位一流武者手中寶刀分五色,正對五行。這是五龍教的路數(shù)。
加上這群官兵的身份,想來新朝已經(jīng)得了五龍教的認(rèn)可。
本界五大宗派中,
圣言道門、天海劍派、清寧劍派都是仙道宗門;
北極琳瑯域是妖修大本營,據(jù)說其中還藏有一支靈修;
五龍教是少見的人道宗門,主修氣運(yùn)之道,極其神秘。
若是以往,這種單因意氣產(chǎn)生的爭執(zhí),他是不屑參與的,徒增煩惱爾。
不過涉及到五龍教,反而有心見識一番,遂說道:“我站在這里,你們只管來攻,若我移動半步,則立即退走,如何?”
“太狂妄了!頭兒,不能輕易放過他?!币晃怀嗟都资匡@然年輕,受不得半點(diǎn)委屈。
那宗師認(rèn)真問道:“閣下所言當(dāng)真。”
“自然?!?p> “那馬某得罪了。”
只見他從懷中取出一方青色玉印,往胸甲上一拍。金玉相接,發(fā)出奇異的聲音,十柄寶刀像是被激活,開始泛起淡淡的光。
十道光芒交織在一起,有道韻被強(qiáng)行注入寶刀中。
金之鋒利,火之爆裂,水之靈動,土之厚重,木之堅(jiān)韌。
這一刻不再是人持刀,而是刀御人。十人像是提線木偶,被刀中激活的“靈”駕馭,按照某種韻律斬向場中的姜鳴。
避無可避,刀光封鎖了所有能閃躲的位置。若是普通宗師在此,恐怕只有手持絕世寶刃,才能硬抗五色刀光。
姜鳴一瞬間想起十幾種應(yīng)對方法,最后選了最簡單那個(gè)。
右手并指如劍,延伸出三尺玄黃劍罡,往前一揮,十柄寶刀應(yīng)聲而斷,五行刀陣即破,連同那宗師手中的玉印,也裂成兩半。
罡氣!大宗師!在場諸人無比驚駭。
還不是以絕世寶刃施展的罡氣,就是指間隨意彈出,比昔日天下第一高手,乾國鎮(zhèn)國將軍太叔雍還要可怕。
持刀甲士受到寶刀反噬,一個(gè)個(gè)鮮血直吐,馬姓宗師也不敢輕舉妄動。
場面寂靜。姜鳴笑著攤手:“現(xiàn)在我說不認(rèn)識李天王,你們信了吧!”
當(dāng)然信呀!李天王若有此人相助,也不會成為階下囚。
馬姓宗師心中微苦,你之前也沒說過呀。不過換做之前,他定然是不信的。
“那位朋友,你信么!”方才眼看要發(fā)生惡戰(zhàn),驛站大堂中人早就四散逃離,只有一位華袍老者坐在角落一動不動。
此時(shí)那老者站起來,苦笑著說:“老夫晏朝,自然是信的?!?p> 江南盟盟主晏朝,武道大宗師之一,沒想到也投靠新朝,一直跟在囚車后面。
老人想起方才一戰(zhàn),心有后怕。他成名十幾年,與天下間武道大宗師都交過手,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剛猛的劍罡,靈氣加持的寶刀一碰就碎。若是打在肉體之上......
“既然都信,那我去休息了。小二,最好的上房!”
方才他瞧的清楚,刀陣是靠儲存在玉印中的人道氣運(yùn)激發(fā),別人也學(xué)不來,就懶得關(guān)注了,徒留下心思各異的眾人。
店小二小心翼翼地將這位“武道大宗師”引入上房,心中有些自得,以后可以吹噓:我服侍過武林新晉大宗師。
驛站老板心痛地看著被打碎的家具:我都接受招安了,神都不敢去,帶著老兄弟們窩在驛站也提心吊膽。
馬姓宗師聽完事情經(jīng)過后喃喃自語:真?一片銀葉子引發(fā)的慘案?
華服老者嘆氣:這江湖要變天了?
直到一位玄甲官兵趕來,急聲稟告:“大人不好了,李天王不見了!”
隨后就是一陣兵慌馬亂。
......
在驛站中歇了一晚,眼看天色初晴,青衣少年背著葫蘆,騎著白馬,哼著歌謠又出發(fā)。
行了不到十里路,一位身穿麻衣漢子突然從道旁樹林中鉆出,擋住白馬去路。其標(biāo)志性的絡(luò)腮胡異常醒目
頭發(fā)還是又油又亂,還沾了不少草屑,總歸用一根枯草扎了起來,看著不叫人那么難受。
“李闖拜見仙長!多謝仙長昨日相救?!?p> 這攔路漢子,正是昨日逃脫的河?xùn)|李天王。
自己開開心心趕路,居然還遇到碰瓷的。姜鳴目光一凝,不快地說:“不要亂說,我可沒救你!”
只聽那漢子解釋:“若非仙長懾住晏朝老兒,李闖怎能脫困?”
隨后又解釋自己失敗后逃到蜀州,不想江南盟竟然暗中歸順新朝,大宗師晏朝與玄甲衛(wèi)聯(lián)手來襲,不敵之下才淪為階下囚。
昨日尋得晏朝無暇分心的機(jī)會,才成功脫困。
“天王既然脫困,自去便是,攔我家馬兒為何?”
李闖面露哀色:“李氏稱皇,定不會放任我這位昔日上司逍遙,這天下已無闖可去之處,請為仙長牽馬?!?p> 姜鳴直言:“汝一把年歲,還是找個(gè)地方頤養(yǎng)天年吧?!?p> 李闖慚愧,向前一步,再次躬身:“闖三十有二,還沒娶親哩。正當(dāng)力壯,再請為仙長牽馬?!?p> “這馬你可不一定能牽!”姜鳴笑著順了順馬鬢,那馬好似知道他心中所想,前蹄快若奔雷,直踢李闖胸口。
這幾日為了趕路,姜鳴沒少為這白馬渡入法力,如今已經(jīng)有化妖征兆,面對這位剛剛脫困的大宗師,誰強(qiáng)誰弱要打過才知道。
李闖也沒想到這看似溫順的白馬,竟然有如此兇威。周身隱隱浮現(xiàn)出黑色罡氣,厲喝大喝,聲如龍吟。
白馬被此聲喝退,原地徘徊不敢向前。
李闖此舉既是為了自保,也為了展現(xiàn)自己價(jià)值。隨后怕惡了眼前仙人,趕緊解釋:“闖所習(xí)的,正是天下九大神功之首《孽龍神罡》。每當(dāng)王朝走向滅亡時(shí),此神功就會出現(xiàn),助天下豪莽起兵,掀起人道浩劫?!?p> 這《孽龍神罡》應(yīng)該就是五龍教布局在江湖中棋子。既是孽龍,自然不會是這天下真正的共主。李天王自起兵那一刻起,結(jié)局幾乎已經(jīng)注定。
人生極悲:求不得。竹老先生如此,辛劍子如此,眼前的李天王也是如此。
不知是同情,還是遙想起未來,姜鳴在這一刻真的起了惻隱之心。
若命運(yùn)天定,哪還有前仆后繼的修行者?
想到此,他爽朗一笑:“吾送你一程,速去取馬?!?p> 抬手放出黑風(fēng),裹著李闖往來時(shí)的方向飛去。
一個(gè)時(shí)辰后,有黑面無須青年身騎黑馬,精神奕奕地行來。
身高八尺,宛如一尊肉塔。清晰干凈的頭發(fā)隨意挽著,灰色勁裝搭配牛皮長靴,任誰見了都得贊嘆:好一位龍精虎猛地漢子。
“從此天下再無李天王,唯有馬夫李闖?!?p> “可敢隨我入神都?”
“有何不敢!請公子上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