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詭夢

　　小鎮(zhèn)上的暴動在繼續(xù)，普通民眾見到情形失控哪里還不知道趕緊躲藏了起來，留在街道中央的只剩下百十來個被洗了腦的暴徒。

　　發(fā)了瘋的暴徒們紅著眼將數(shù)不清的燃燒瓶扔向了警方的防御工事，大火熊熊煙塵滾滾。

　　一些人躲在鐵制垃圾桶后，手中有槍的不在意準頭，也不探頭瞄準，單單伸出了武器，槍口對準另一方，瞎轱轆地一梭子打了出去，只管把彈夾打空，能形成有效地火力壓制即可。

　　這也迫使得警方不斷收縮防線。

　　而暴徒一方，高呼著口號不顧生死地從掩體中沖了出來，利用人數(shù)的優(yōu)勢繼續(xù)向前沖擊，被火力強勁的警察當場擊斃了數(shù)十人。

　　我回到了車子旁邊?？匆姳葼柡统１蚨及踩粺o恙，略松了口氣，只是眼前這輛車引擎報廢，無法再開動。

　　老魏剛剛有打過電話來，說是尼泊爾有人按捺不住欲挑起事端，暗中策劃了多起恐襲活動，混亂和暴力在尼泊爾全境蔓延開來。

　　并讓我們在安全處躲起來，張叔會安排人手前來接應(yīng)回酒店。

　　常彬從第一次殺人的罪惡感中脫離出來，精神恢復了一些，對我說他熟悉這一帶的情況。

　　他看到一輛停在路邊的破爛小車，走過去撬開門，拔出打火線，奇跡般的一次就點火成功，我們上車，常彬?qū)④囻側(cè)肓诉h離主路的一處荒廢民房。

　　時間凝滯這項能力，是繼肯尼亞探險活動告一段落歸國后，一次意外中，我發(fā)現(xiàn)的。只不過第一次使用異能，我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

　　當時醫(yī)生的判斷稍微帶著點玄學，說是人體在關(guān)鍵時刻會爆發(fā)出強大的力量，能做到平常無法做到的事。

　　比如有一位母親，能抬起三四噸重的小汽車，把自己孩子從車轱轆下就出來等等，然后自身會因為身體透支過多而昏厥。

　　道理殊途同歸，唯一不同的是，母親拯救自己的孩子爆發(fā)出來的力量是偶然行為，而我自己可以控制能力。

　　那之后，我也發(fā)現(xiàn)身體素質(zhì)越是強悍，越能抵抗超負荷后帶給自己的壓力。

　　所以有段時期，我拼了命地鍛煉身體，去挑戰(zhàn)一個又一個極限運動。后又依托了張叔的關(guān)系，拜訪了一些古老門派學習格斗技巧。

　　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減輕使用能力后對身體造成的負荷。

　　能力與壓力是相互的。

　　巴里艾倫和快銀這樣可以毫無顧忌使用時間的能力的人，只能是漫畫中的人物，在現(xiàn)實中根本不存在，特別是快銀最后還能被一顆子彈給擊殺，更是滑稽可笑。

　　如果凡胎肉體都能夠經(jīng)受住超高音的急速摩擦和撕裂，又怎會被區(qū)區(qū)一顆子彈擊殺，特別是電影中人物的設(shè)定更是有著接近光速的能力。

　　我甩了甩腦袋，有些好笑。

　　但在之后我忽然意識到，能力使用時間理論上可以無限制，而我自己的身體卻有著極限。如果我要突破十幀的限制，光靠強悍的身體恐怕還是不行。

　　......

　　因為使用了印記帶來的能力，我有些困頓，在確信周圍安全，又簡單地在門口設(shè)置了幾個小陷阱后，我陷入了睡眠。

　　使用綠色光芒帶來的神秘力量，會嚴重透支了體能，超高壓的負荷下，精神和肉體雙重不堪重負，我可以用睡眠來自我緩解。

　　我的思維仿佛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場景，似夢非夢，真實又是虛幻。

　　這種的夢境感知只會在我使用神秘力量后才出現(xiàn)。

　　人體機能對夢境有強大的抵抗能力，從入夢的一瞬間，會不斷有信息反饋回大腦，提醒自身這是夢境。

　　而現(xiàn)在一半的意識告訴自己是在做夢，是在夢境中；另一半的意識又時刻地提醒著，這就是現(xiàn)實，這就是原本。

　　矛盾本身就充斥著每個生命個體，清醒條件下如是，沉淪夢境亦是如是。

　　當在發(fā)現(xiàn)短時間內(nèi)無法脫離當前環(huán)境時，生命個體潛意識會逼迫自己認可當下，以及認可當下發(fā)生的事情有存在的合理性。

　　極難有人會認識到自己處在夢境的事實。

　　自在夢里尤不知，一朝醒來明覺悟。

　　平日里若是做夢，其實很多人在夢中是清楚自身處境，但不能立即從夢境中脫離，大部分第六感強烈的人都有這樣的能力，這并不是佛門中人說的覺悟者，而是生物自我保護的本能。

　　我好像忘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我在腦海里努力地回想。

　　我的思緒飛快，各種雞毛蒜皮，都能拉扯在一塊，最后拼湊成了一段無頭無尾的劇情片段，光怪陸離，不可思議，卻又讓人期待。

　　我睜不開眼，耳邊好似傳來了噠噠噠的腳步聲。

　　是了，我想起了公司里那位個性十足的女老板，讓我在假后上班一大早去她辦公室，按照以往的常態(tài)，又會是一堆絮絮叨叨的感召教誨和畫一張大餅，諸如此類。

　　但這次顯然有所不同，我的不滿由來已久。

　　我不理解自己的不滿來源于何處，或許是不喜別人指手畫腳，或許是自身存在性格缺陷。我在夢中與女老板大吵一架，借了個由頭，發(fā)瘋似的逃離了公司。

　　腦袋里女老板的身影消失，又莫名地插入了一個奇怪的黑色影子，這抹黑如深淵般不可直視。

　　我隱隱不安，黑影一直尾隨在身后，躲在陰暗角落里張牙舞爪。

　　我賣命地向前狂奔。

　　夢里不明天時，不知咫尺天涯的距離。

　　我瞬息間出現(xiàn)在了高山之上，山崖下深不可測，崖壁如刀切過的豆腐光潔整齊，濃密的水霧籠罩在崖腰，看不清底部狀況，只模糊地感知到有綠色光芒在躍動，明滅不定。

　　里面?zhèn)鞒鲆宦暵曇魂囮囌T惑的呼喚，接著我跳了下去。

　　我的意識又陷入了深層次的黑暗。

　　夢是很奇妙的事物，人們至今無法對夢境的產(chǎn)生有很清晰的認知，只籠統(tǒng)地歸咎于大腦放電效應(yīng)引起的副作用。

　　而對于夢境內(nèi)出現(xiàn)的畫面，我說不出的有一種熟悉感，就好似我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那本就是殘留在我大腦中的記憶，出現(xiàn)在夢境內(nèi)，就像是翻書閱讀一般重新拿了出來。

　　此時的我，就像一個陌生人站在自己的靈魂旁邊，觀看者靈魂的一舉一動。

　　昏厥中出現(xiàn)的夢，究竟在傳達著什么信息。

　　我每次使用超能力后，就會陷入一些奇怪的夢境。我潛意識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情況，可身體卻又不受控制地按照夢境的劇本繼續(xù)。

　　這更是平常睡夢根本不會出現(xiàn)的事情。我從未去過公司上班，更不會又女老板。

　　和其他人不同，我在很早之前，就已經(jīng)可以做到在夢中清醒，以及自由地控制夢的走向，人只有在自我認知清晰的條件下，才不會被夢境束縛。

　　簡而言之，我早已成為覺悟者，便不會在夢里意識失控。

　　不過，也不是完全失控，至少我還有一小點兒獨立意識存在。這種狀態(tài)帶給我的感受就是，在第一人視角下，自己觀自己。

　　夢境中，無一例外都會出現(xiàn)一個女人的蹤跡，反反復復，飄渺不定，有時候是化作一團黑影，有時候是活生生的人，或者僅僅是耳邊的一句呢喃。

　　但無論是何物，我都能認出這個女人來。

　　我不明白的是，這些奇奇怪怪的夢，為何也會給我?guī)碜顬檎鎸嵉挠|感。

　　這一切，仿佛是真實經(jīng)歷。

　　我在黑暗中看到左手掌面印記里隱隱一閃而過的綠色輝光，心里想到難道夢境里發(fā)生的事，也與印記有關(guān)？

　　發(fā)動機重新啟動的聲音將我從夢境中拖回了現(xiàn)實。

　　老魏帶著一群安保人員抵達了這處民房?；爻堑穆飞?，再次經(jīng)過暴徒與警方交戰(zhàn)的地方，那里一片狼藉。

　　警方的增援部隊在對現(xiàn)場暴徒身份做甄別，滿地的鮮血和被燒焦的尸體散發(fā)著濃濃的腥臭味，引得多人不適，幾欲嘔吐。

　　我只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