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以安獨坐高樓,四下皆亂,他卻一人在此雅興喝茶,似與諸位隔開。此處觀景甚佳,他微微低頭,仔細(xì)看著茶杯上的青紋,思緒萬千。
一封信交于魏以安手中,落款一個“沈”字。他微微詫異道:“大哥?”
楚爭天嘆氣道:“沈家出事了,朝堂上總有些人是要坐不住的,我們雖是江湖中人,理應(yīng)與朝堂之事隔開,但沈竹乃我摯交好友,他的事就算不得朝堂之事,若此事放著不管,相必會留下遺憾。”
“沈竹離世,沈家必亂,沈寒一人怕是會被那幾個老東西坑上一坑。你且去桉煙一趟,無論如何也要幫沈寒穩(wěn)住沈家?!?p> 一枚暗器朝魏以安襲來,當(dāng)下認(rèn)出茶杯,暗器與茶杯相撞之時,魏以安就以靠著一身輕功,落到了一旁,穩(wěn)住了身體,這才有了空隙的時間好好看看誰扔的暗器。
魏以安頭戴斗笠,來人自是看不清他的臉,可魏以安卻能看清他們,眼睛幾乎要瞇成一條線。
他坦然道:“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沈三當(dāng)家的。怎么著?大當(dāng)家這才剛過世,您老這就按耐不住了?要將沈家獨吞一身不成?”
“可我怎么記得……”他頓了頓,眼神飄忽不定,繼續(xù)道:“他還有個弟弟,這似乎……還輪不到你來繼承沈家???”
沈三當(dāng)家鎮(zhèn)定道:“魏公子你可不要不了解實情就要胡說啊,我大侄子是死了沒錯,可我沈家還輪不到一個剛及冠的毛頭小子來繼承家業(yè)”
魏以安玩味道:“哦?可是沈三當(dāng)家啊……你們沈家一直以來都是沈竹家主來和我大哥共事的,我大哥說了,沈竹家主是他的摯交好友,你說如果是你來當(dāng)家,他會不會斷了與沈家的聯(lián)系?”
“哎呀……雖然我不是這其中之人,不懂你們朝堂上的規(guī)矩,可我們江湖人做事也有自己的規(guī)矩。我可聽說了,沈竹家主一死,那些原本和你們談成的生意可就全斷了,就連那些原本交好的世家聯(lián)盟恐怕也會一夜崩塌,你說呢?”
沈三當(dāng)家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像是想到了什么狡猾的主意,像只狐貍一樣瞇著眼,陪笑道:“唉~這叫什么事,魏公子啊,實不相瞞,我這小侄子也是多年不曾歸家,一直在學(xué)堂學(xué)課,身體也算不得好,這前日剛回來話還沒說幾句,便是倒頭就睡了一天啊,方下還沒醒過來,實在是沒有精力打理家中繁務(wù)啊。”
魏以安不語,摸著下巴似乎是在思考這話語中的真實性,歪著頭問道:“如此說來沈寒那小子是回來了?”
他定了定神道:“不就是身體不好么!我大哥也常年身體不好,三當(dāng)家大可放心,我大哥的專屬大夫在江湖上那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厲害,我也跟著學(xué)了不少,三當(dāng)家不妨叫我看看,興許我這一看,那小子就能活蹦亂跳了不是?”
他又停了一下,臉上滿是戲謔道:“又或者說啊,桉煙其余的世家會不會趁這個節(jié)骨眼上從背后坑你一把呢?”
魏以安抬手,劍鞘指了指一個方向,那處離這不遠(yuǎn)卻也不近,名頭倒是和沈家一樣大。
他道:“比如說啊,不遠(yuǎn)處的江家?!?p> “聽說江家從祖宗輩兒就一直和沈家不和,說不定……”
他話未說完,卻是話意明了,沈三當(dāng)家就是再蠢也能聽出來這話中意。
他咂咂嘴,沖著魏以安說道:“魏公子,你今日到我沈家的地盤說話,可這話中意,是你要說的,還是楚爭天的意思?”
倘若這話是魏以安所言那便不足為懼,怕就怕他只是來傳話的,真正要表達(dá)意思的是楚爭天。
朝堂之上不可得罪那一人,江湖之上不可得罪楚爭天。
魏以安眼神一厲,卻又恢復(fù)正常,笑道:“若這話是我大哥說的,你覺得你能不能活過今天晚上?”
此話一出,沈三當(dāng)家若是再敢回話那可就是自討苦吃了。他伸手示意其他人暫且離去,一時間,此處便只剩下他們二人。
見好就收的道理魏以安也不是不懂,既然沈三當(dāng)家已然命打手離去,他再拔劍可就不合理了,會給人落下把柄的。
沈三當(dāng)家側(cè)側(cè)身,陪笑著伸手道:“既然魏公子如此有心,那便陪我去看看沈寒吧。”
等魏以安真正到沈寒床邊時,他還是沒忍住的臉抽了一下,劍鞘拍了拍沈寒的臉,心里嘀咕著:睡得還挺死。
他后退一步,手握懷安劍抱胸道:“難得本公子來一次,居然看也不看一眼。”
轉(zhuǎn)頭沖著沈三當(dāng)家笑道:“三當(dāng)家,我看沈寒睡得不輕啊?!?p> 沈三當(dāng)家剛要回話,就見魏以安早已拔劍,劍刃架在他的脖子上。
頓時就慌了神,連忙說道:“魏,魏公子啊,你這是作什么啊??!”
魏以安冷笑道:“我說沈三當(dāng)家……你莫不是傻了?印堂發(fā)黑,唇色泛紫,我就是不看也知道他這是被人下毒了,還一睡不起?一睡不起個頭!”
劍刃移到沈三當(dāng)家的臉上,輕輕拍了拍,道:“解藥呢?”
沈三當(dāng)家眼神飄忽不定道:“什……什么解藥啊……我,我這什么都不知道啊。”
魏以安心想:貪生怕死之人也敢給人下毒?真是可笑,果然沈家里有腦子的除了沈竹就只剩沈寒了。
輕輕搖了搖頭,道:“好啊,你說你不是下毒之人沒有解藥是吧?那就請沈三當(dāng)家你……滾出去吧?!?p> 見沈三當(dāng)家依舊跪著不動,他漠然的收劍道:“沈三當(dāng)家有所不知,你若是在這里待著,我可是控制不好力度的,這萬一一個不小心把他給治死了……”
待沒有旁人了,魏以安才真正的給沈寒把脈。
心道:剛剛不過是緩兵之計,這小子經(jīng)脈已斷,按理來說早該死了,也不知道靠什么吊著命,剛才還沒注意,居然連武功都被廢了個七七八八,沈寒啊沈寒,你和你哥到底招惹了誰?下這么狠的死手。
魏以安不僅會武,還很會醫(yī),他的師父正是楚爭天的專屬大夫,不過他師父治不了楚爭天,他自然也治不了。
但像沈寒這種病人,他還是能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的。
心道:還是該慶祝本公子來得早,這要是再晚點,你可就要下去陪你大哥了。
魏以安掀開腰間的布袋,細(xì)長的針透露著寒氣,他大手一揮,針便扎進(jìn)了沈寒的穴位,不過他不想上手,便用內(nèi)力加持,針頭盡數(shù)扎進(jìn),再猛得拔出,這便使得沈寒悶在胸口一直咳不出來的血盡數(shù)咳了出來。
等沈寒咳得差不多了,魏以安熬的藥也差不多了,他倒是還想問問這小子是怎么被人暗算的。
沈寒微微睜眼,他現(xiàn)在有些恍惚,像是沒想到魏以安會來,眨了眨眼,感覺似乎不是幻象,這才開口道:“以安?”
聽到這話,魏以安才冷不丁的開口道:“呦,醒了?我還以為經(jīng)脈全斷的人根本不可能活這么久,今日可是叫本公子開了眼界?!?p> 沈寒此人,名如其名,是個面癱子,也不愛說話,對經(jīng)商絲毫不感興趣,不過對習(xí)武卻是興趣甚佳。
話少得可憐,幾乎是那種只要沒人問他,他便樂意當(dāng)個小透明,一句話也不吭,回不回話還要看心情。
他有一字,字為“之”取其月名,寓意與月同生。
見沈寒不吭聲,魏以安嘆氣道:“之月啊,你和你哥是惹了什么人?你哥死了,你下場也不輕,我要是沒記錯,你的武功也是江湖上排的上名的?!?p> 可惜沈寒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魏以安自討了個沒趣,咂咂嘴,起身端藥,邊走邊說。
“行,知道你現(xiàn)在難過的要死,咱們就不談這個了。”
等沈寒把藥喝完后,魏以安才開口道:“現(xiàn)在你們家?guī)鸵r的是你三叔,你若是想拿回來,哥幫你。”
沈寒淡然道:“與他有關(guān)。”
此話一出,魏以安心下了然,道:“難怪他說話這么咄咄逼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怕就怕他背后還有人?!?p> 這邊思緒還沒擼清,就被大廳的打斗聲轉(zhuǎn)移了注意,他和沈寒對視一眼,便動身前去。
鬧事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子,手握一把好劍,武功不好也不差,至少從魏以安眼里看去,是他占了上風(fēng)。
沈寒喜青,一身青衣,頭戴斗笠,手握折扇,此扇名為青云。
他和江湖旁人不同,自身力氣偏小,握不住兵器,他的師父便只好贈與他這把折扇,此扇有靈,平時倒與普通的扇子并無差別,但只要有內(nèi)力加持,此扇扇葉,便可有青紋漫出,青紋有毒,若碰即死,扇尖會鋒利無比,宛如刀劍,一扇封喉。
江湖有英雄,世家有公子。
沈寒便是這世家公子里排名第二的,其美貌是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
見過他面容的不多,大多命喪黃泉,少個別的算是朋友,譬如現(xiàn)在的魏以安還有遠(yuǎn)處的楚爭天。
魏以安站在沈寒旁邊,湊著看道:“之月,那小子看起來可不像是你們沈家的人,在這么下去,他怕是會死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