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一章呢?”
“是這個?!?p> 男人拿出了師傅讓我交給他的那張紙遞與前面的這位,或者說是這本老先生?因為我實在是沒和“書本”打過交道。
“哦?這個嗎?兩位應該也已經(jīng)就餐過了吧?”
“是的?!?p> “那請各位把手放在我之上?!?p> 只見巴歐先生把手放在書本上,那我也只能跟了。我尋思,師傅應該不會坑我。。。。吧?
當我把手也置于書上時,好像一種沉悶的聲音,好似僧侶們在唱經(jīng)前用腹部發(fā)出的低吟,眼中那乳白色的皮革書皮開始扭曲,有什么在書皮中直直地伸出,是一根手指,第一節(jié),第二節(jié),第三節(jié),手指透過我們重疊的手掌,與我們的血肉重疊,直到第四節(jié)時,又有五只手指浮出,以反弓的姿態(tài),指尖點與點地包裹著中間那支手指的第四指節(jié),而后五指順時針張開,劃出一個白色的圓,而這簇手指繼續(xù)往上長,三雙微握的手伸出,伸展,分別捻出結印,向最中間的那支手指所指之處望去,我們的最上方,那第一指節(jié)之上散發(fā)出乳白色的光綻放開來,由內(nèi)過度到深藍到幽黑,由低吟與高音交纏出合唱曲,六感與意識逐漸飄入那黑暗當中,心中卻無一絲驚惶,最后連自己也融入了那黑暗之中。
當再度醒來時,我們已然身處一處峽谷的小溪旁,站在荊棘之上,而那本書并沒有在身邊。
“好久沒來過這了,克廉大峽谷。”巴歐伸著懶腰,深吸了一口氣,叉著腰對我說:“我總算是知道為什么你師父會選你了,不錯,沒什么話,不會見到什么就大吵大鬧鬼吼鬼叫的,走吧,讓我們向深處進發(fā)?!?p> “巴歐先生,為什么我會感覺好像胃里很空呢?”
“因為剛剛的儀式的代價?!卑蜌W擤了下鼻涕,摘了張葉子擦了擦手?!安怀詵|西的話,要獻上的就是自己的內(nèi)臟了?!?p> “來來來,這邊請,請看向我這邊,我是本次旅行的向?qū)О蜌W~現(xiàn)在我們要去的就是鼎~鼎~大~名~的‘第一冒險隊慘案’發(fā)生地啦~”巴歐先生從斗篷下掏出了一個沙錘搖了起來,沙沙聲在山谷內(nèi)回響,接著他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猛地拋向遠處?!斑@邊請呦~”
就這樣,我們在這山谷內(nèi),沿著小溪走了有足足三個小時從停了下來,在環(huán)望四周之后,又帶著我走入這山谷中的一個狹窄的分岔中。
又在這峽谷中彎彎繞繞兜了得有三小時,樹木逐漸變得稀疏,最初還有幾棵巨樹,而后矮一些的樹也變少了,最后連灌木都不剩幾棵,地上的藤蔓也變得稀疏了,泥土曝露在外,只有些許稀疏的野草,而風也好像消失了,最后我們來到了峽谷的這條分茬的盡頭前。
“到了,接下來先吃東西。”
巴歐先生從斗篷下掏出了一個玻璃瓶子,里面裝著一顆顆棕黑色丸子。
“這東西你師傅應該不怎么會帶,這就是阿塔塔可里奇亞特產(chǎn)——阿塔塔克里奇亞丸子!這是阿塔塔克里奇亞獵人的常備口糧,用布卡草種子和溫妮蟲研磨制成,純天然,無添加,吃一顆可以頂很久呦~這瓶你先袋著,接下來我們需要在這里等一段時間,可以先坐坐捏~”
看著眼前這個外表得有四十歲的家伙,感覺和師傅一樣,都是外表看起來很成熟但內(nèi)心都是一樣的與外貌不那么相符。
他從斗篷下又掏出了一張厚布鋪在地上坐在上面并邀請我一同坐著,又從斗篷下掏出兩個剛剛看過的,叫“游戲機”的盒子,并將其中一個“游戲機”遞給了我,教我怎么開機,當屏幕亮起,傳出音樂時我是有點被震驚到的。
“這東西叫Gameboy嗎?”
“是啊,我看看。。。你這盤游戲卡帶應該是《惡魔城——曉月圓舞曲》,挺好玩的,這里是開始,這個是方向按鈕,按這里,對,這個別按,上,對了,按下B鍵,對,然后名字是這樣輸入的,看指示按按啊,啊對,這就是進去了,慢慢看劇情先,這里就是說男主去看日食,被吸入了惡魔城里,這是男主,這是女主彌娜,這是有角幻也,反正接下來按提示做就行?!?p> 有一說一,好好玩!控制著游戲里的小人,看著喪尸從地面長起來,打了一個,又有一個長起來,然后又有些蝙蝠半魚人之類的怪物,很有意思,雖然和現(xiàn)實中他們的樣子不怎么一樣,但也很棒,破敗的城堡,或帶感或詭譎的音樂,真的很棒!
就這樣,我們坐在地上玩了很久的游戲機,許久后當我抬頭看向天空時,我才發(fā)覺一直感覺到的異樣,那就是天上的云根本沒有動過,就這樣凝在天空中,天空中也根本沒有太陽,但四周卻亮得像正午,盡頭的山壁正中心在我們的角度看來好像被旁邊突出的巨石一層層包裹著,四處的光影很不自然。
“咋了?咋停手了?角色又死了?存檔了吧?”巴歐邊打游戲邊向我發(fā)出疑問。
“不是游戲,我感覺這里好古怪?!?p> “沒事的,還沒到時間,打游戲就完事了~”
時間繼續(xù)流轉,除了游戲機的聲音以及巴歐不時發(fā)出的怪叫外,四周好像什么聲音都沒有。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我們一直在坐著打游戲,游戲機沒電了就存?zhèn)€檔換塊電池繼續(xù)玩,餓了就吃一顆丸子,玩累了就直接睡覺,想上廁所就在附近解決。有一說一,游戲是真的難,打不過是一回事,辛辛苦苦打過了之后沒掉落魂和武器才是大問題,所以我只能不斷回檔,死,打過,回檔,死,又打過,又回檔,不斷重復又重復,刷到拿到武器和魂為止,而且有時候會卡關,結果就是玩得整個人心情浮躁,有時候甚至想把游戲機摔了。就這樣,我們吃掉了一整瓶丸子,而我們也因為一直沒洗澡而開始發(fā)臭。每當我詢問巴歐時,他的回答都是那句“沒事的,還沒到時間,繼續(xù)打游戲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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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怪異的鐵處女中走出,男人把頭發(fā)扎起,把一旁的衣物穿上,向一旁的人詢問:“現(xiàn)在我是了嗎?”
“現(xiàn)在是了?!?p> 走回到大堂中央,跪在X字架神像之下,雙手抱十,老人便握著匕首走到他面前,將自己的右手掌刺穿,再高舉著那手,直至鮮血流到深嵌于右上臂的臂環(huán)。銹跡斑駁的手環(huán)一碰血便“咔”地一聲打開,重重地掉落在木地板上,連縫隙的塵埃也被震起,臂環(huán)閃過一絲微光后便徹底沒有了動靜。老人身后那被倒釘在X字架上的受難像開始出現(xiàn)重影,發(fā)出微弱的笑聲,而神像下聽見了笑聲的五人聽聞后流下了欣喜的熱淚,禮堂外的月亮也逐漸由白轉紅。最終,紅色的月光穿過琉璃彩窗,撒在了男人的臉上,老人與那三位年輕人圍在男人身旁,唱起了動人的詩歌,而男人也逐漸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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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周圍的光影都變了???”
“嘻,準備開工?!卑蜌W從毯子上站了起來,把游戲機收入斗篷下,瞇著眼環(huán)視四周,最后眼光落在我身上。
“接下來,你要是看到前面開了,你就告訴我一聲。”說著,他從斗篷下掏出一把灰撒向了天空,這灰落在我倆身上,灰便當即化開,我伸出手指搓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根本搓不掉。
他又拿出了一個墜子,樣子與師傅叫我吞下的那枚無異,當即含于口中,只見他的身上有什么東西好像往體內(nèi)收了一收。
“所以說什么叫做‘開了’?”無需口說,直接心中一想便能與他人溝通。這是已經(jīng)親身試過的“能力”,無需再向他人介紹的“能力”。
“你會知道的?!闭f罷,巴歐指著盡頭,示意我走向那盡頭。
不知為何,我每往前一步,心臟就會頓一下,而四周的光影不斷變換,久違的風吹過臉龐,內(nèi)心的壓迫感就上一層,而情緒也開始出現(xiàn)了莫名的波動,風逐漸大了起來,吹得眼睛干澀無比,讓人忍不住要瞇起雙眼。
就在瞇起眼睛前進時,眼前的石壁似乎開始模糊,不知何處來的光逐漸顯現(xiàn)在石壁上,悲痛與恐懼涌現(xiàn)心頭,如同巨浪沖擊著名為理性的礁石,徹底合上雙眼時,腦海中出現(xiàn)了許多“記憶”,那些破碎的夢,幻痛著的假肢,不斷奔走在石屎森林中,破舊的房子,“大災變?nèi)铡保巴纯啾葜埂?,“紅月”,陌生的愛人臨終前被淚水浸濕的雙眼,渾身血污的橫瞳嬰兒發(fā)出悲鳴,一幕幕如同塵封的煙火從腦中炸開,悲痛絕望更是如同蛇子攀樹般快速侵入已經(jīng)被沖散的理智高墻之后的思想疆土,而下一刻,一切的痛悲絕望在即將觸碰到內(nèi)心最深處時,記憶消散,一切由此帶來的哀傷苦痛也飛速褪減。
在腦海中,天上的月撒下月光,在凜冽且咆哮著的漆黑大海上鋪出一條寂靜的路。
打開了。
張開雙眼,俯瞰腳下,原本應是石壁,現(xiàn)在空白一片,直覺告訴我,藏在這無形的障壁后,是無用法具體言語描述的抽象,又或者說,我們身處之世界之于彼世中的“它”,不過是一粒芥子,而方才,不過是它投出的一絲而已。
但剛剛那一下,絕對灼傷了它。
下一剎那,巴歐從角落處飛射而出,一把拽著我猛地撞向這空白。
“閉眼!入內(nèi)之后,要么不要看一切東西,要么就抱著盡可能看一切東西的想法把一切往腦子里兜!不要細想!不要思索!一切有你師傅埋單!”
“噫啊哈哈哈哈哈哈!蠢貨們!我又回來了——?。 ?p> 隔著眼皮卻能看到一切!只見巴歐本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身軀此時展露無遺,四肢八骸不斷變化,毛發(fā)瘋狂變換著,一瞬是人的毛發(fā),一瞬是緋色的鱗,一瞬又幻化為石絲,甚至是煙霧!而我自己的四肢也在不斷的變化著,魚,蟲,鳥,獸,蛇,甚至是樹,是藤蔓,是書紙,甚至是我沒有見過的東西,耳邊的聲音也雜亂無章,腦海中,無數(shù)抽象或具體的東西更是魚貫而入,每一種情緒也不斷飛漲又被清退,抬眼望去,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斷變換,如果說那天師傅給我感知的“受冠”是常人難以忍受,如今我所見所感根本就是沖碎極限,從根本上完全就是狹縫窺看與直面這一切!
而后,忽感意識被快速收入上丹田內(nèi),而后聽見了巴歐的聲音:“你感覺如何了?”
眼前的巴歐是一縷虛影,沒有皮肉,骷髏上描繪著花紋。
強撐著幾近虛脫的意識,只能勉強吐出:“還。。。還行。。?!?p> “拿出丸子,全吞了吧?!?p> 這時我才想起好像懷中確實是有一瓶丸子,掏出后便不假思索地把整一瓶丸子灌入口中,他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膀,說:“沒事的~小場面而已~餓點累點什么的很正常啦~來多幾次就熟了~”
“所以說,我們究經(jīng)在。。?!?p> “在所謂的應許之地,也就是混沌綺麗之中?!?p> 虛空之中,一個低沉的熟悉聲音傳來,隨后聚攏成形,是師傅。
“大家辛苦了,千般遺骨已尋到,接下來,握住后,一切由我來操持?!?p> “好。”
見他們二人在溝通,想必在這里是能想東西的。
“在這種狀態(tài)下可以思考?那我們現(xiàn)在在的這地方叫什么?”
“可以啊,接下來還要借這里一用呢。不過這不是什么“地方”,這就是瓊心源,好徒兒,過了這關再和你細說吧?!?p> “你這給他的這塊瓊髓不錯啊,在哪采的?能藏人的話,到時候見面了也給我一個吧。”
“放心吧,大家都有份。哦豁,蠢貨們開始有所動作了。”
意識回歸肉身,只覺得手便碰到了了什么,當即一把握住,下一秒,在變化無序的這一切之中,本就不斷出現(xiàn)眼球,但這一刻,以我完全可以肯定,被什么東西察覺到了!
就在即將被注意到的一剎那,回歸現(xiàn)實中。
“不,沒回去?!?p> 與往日不同,面前的巴歐此刻的聲音陰冷無比。
“因為,你要留
“Cuang??!”一聲
只見巴歐的脖子在一瞬間沒了。
極陰險的一招,而毒招的原點,來自于我的脅部。
又或者說,披于我身上的斗篷之下,不知何時,巴歐已經(jīng)將他的斗篷套在了我身上。
“貫天手,好招?!?p> 只見對方人頭落在創(chuàng)口處,皮肉貼合,當即嚴絲合縫。
“報上名來?!?p> “被救贖的迷途羔羊,巴歐。”
“哈哈,又是這招嗎?祈教能不能有點出息?差點。”
“哦,是嗎?”
說罷,面前這人頭猛的一伸,鮮血淋漓的脖頸便出來了,接著骨與氣管上便開始生出皮肉,雙手縮進斗篷里,掏出一個香爐,緊接著便向我身前破風而來!
就在他即將要貼近我的一剎那便繃散了。
那是難以察覺的一瞬,有什么東西感知到了什么。
“千般綺麗,身死不枯?!?p> 眼前的一切再度模糊,一切再度扭曲,唱經(jīng)聲于斗篷內(nèi)傳出,我的軀體也開始支離破碎————
“喂,喂!醒醒!”
睜開雙眼,巴歐先生俯視著我。
“賣武器的光頭佬叫什么名字?”
“???”
“噢,沒消散啊,不錯,很聽話嘛。”
天空無云,而我躺在沙石上,空氣中雖然彌漫著尿臭味以及我和巴歐先生身上因太久沒洗澡更衣的味道,但也還算新鮮。
“朋友仔,松松手,好痛啊,阿伯骨頭脆,你握得我骨頭都快斷了。”
勉強著把頭抬起,原來我的右手正鉗著一根黑得發(fā)亮的肋骨,因為過度緊張,我的手僵得好像老雞爪一樣,一時之間連我自己也無法把手張開。而對好焦后,我方才看得清原來我鉗著的肋骨之主是一具躺在我身旁的,油光滑亮的黑色骨骸。而它正左手握持一柄劍,右手無力地扒著地面。
許久之后,我終于緩過神來,而那具骨骸也在我松手后便立即披上巴歐先生掏出的紗衣和紙帽,向著我倆不斷道謝。
“哎呀,多謝你們,終于將我撈翻出來,哇,差點出不得來,哇,真的是呀,好在還有人記得我,真的是,不過好在我也有那么一點,嗯?朋友仔,你——”
“好了,接下來我們就傳送回去吧!千般大師,請你進來吧?!?p> “哦。。。哦,好?!?p> 接下來就是頗為離譜的一幕了。
巴歐把斗篷捻起,大師就這樣爬了進去。
“張嘴,把這個吃了吧?!?p> 正是一份冷了的牛肉塔克餅。
斗篷內(nèi),大師接過話茬:“要不要加辣???唉,吃點辣啦,吃點刺激一下有助于回神啊。”說著就把開了蓋的辣椒醬遞了出來,再伸出另一只手,扭了扭瓶蓋后,直接一指把瓶口彈飛,然后把整瓶辣椒醬倒在那餅上,兜不住的辣醬就這樣滴落在地面上,整份餅紅得像浸在辣椒醬里剛撈出來一樣。
巴歐看著這餅,不禁眉頭抽動,咽了下口水,好聲好氣地說:“大師好意,你就吃了吧?!眱?nèi)心傳音道:“你死啦,大師為人啊,很小氣的,快吃了吧,不然接下來有得你受的!”
“。。。好的。。?!?p> 說罷,我便只得張嘴強行吞下這餅了。
強忍著辣意咽下后,巴歐便抓住我的衣領,把我拖上厚布,再把我包著拖出這鬼地方,在許久之后,方才拖回了一開始我們到的地方。
“回!”
言出法隨,當即回到洋館大廳的蛇尾獅雕像前,克羅巴從雕像中分離并躍出,向千般大師打了聲招呼,然后巴歐用克羅巴遞來的水洗了個手,將手指往口內(nèi)扣去,捻住墜繩后將墜子扯出,然后小聲和克羅巴說了幾句,接著克羅巴向我走來,跟我說了句:“接下來會有的痛哦?!苯又┫律韥硪粋€擺錘把我打昏了過去。
當我醒來時,是奶白的天花,側過頭去便看到窗外緩慢流動的白云,柔和的光灑在窗臺,微風輕撫著書桌上的插花,如果光源處有個太陽,一切就更真了。左臉枕久了,只感覺好像左邊的顎骨很痛,但好像沒有傷,而抬起右手時,卻發(fā)現(xiàn)有點不對勁。
明明被包裹得嚴嚴實實,手卻能動,手腕能轉動不止,手指也能做出一二三四五的手勢。
“不要亂動哦,你的手受傷了,正在長好。”輕柔的聲音從一旁傳來,是身后的一個偽人“女仆”,姣好的面容,九頭身,沒有什么偏瘦或偏胖,如果按照人類來看,這是健康體型,相比修道院里那些理論上為神,實際為達官貴人服務的修女們好看太多了。
那“女仆”緩緩轉頭,有一說一,像人卻不是人,還挺恐怖的,但無所謂,這一棟洋館內(nèi)根本沒有一個正常人,無所謂了,就這樣吧。
門被叩響,一把聽上去很年輕的聲音傳來:“您醒啦?我可以進來嗎?”說著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從門外探進身來的人是舍沙。
現(xiàn)在才有時間仔細看他。黑色頭發(fā)梳著在漫畫里看過的“撻頭”,濃眉大眼加上直挺的山根可謂英氣十足,而圓潤的耳垂上有著三顆黑痣,此時的他就帶著手套,打著領結,穿著一身黑燕尾服,白色的禮服襯衫與綢布腰封形成鮮明對比,風琴褶的直筒西褲剛好蓋住那雙黑色木底皮鞋,目測約一米七五的身高若是在一些國家,大概也能被稱之為高大。如果不是那沒有眼白的藍色扁瞳雙眼、兔唇以及滿臉滿手的絨毛,大概會是很對神父們的“口味”吧。
“可以啊?!?p> 走入房間,皮鞋輕踩在木地板上發(fā)出輕輕的響聲,站在女仆旁:“吃飯嗎?還是要喝東西?”
“我要吃牛肉塔克。”
舍沙頓了一下,捂著臉轉過身后說:“噢,拜托了,這東西太麻煩了,我會煮個粥給您的,可以嗎?”
“那麻煩你幫我把水壺拿來吧?!?p> “您是說您的水壺嗎?您的行李中有兩個水壺的?!?p> “隨便一個即可?!?p> “那究竟是哪個呢?”
“隨便一個即可。”
“那,究竟,是哪一個呢?”
“那就全拿來吧?!?p> “好。”
舍沙背對著我,回答了一聲后便退到接近門口的位置,彎下身來,在冰箱里翻找了好一陣,拿著兩個水壺走來。
“究竟要哪個呢?”臉上依舊是標準的笑容,向我詢問著。
“究竟是哪個呢?我也很好奇。”
“是啊,究竟是。。。”
“究竟是凡俗千般綺麗?!?p> 老朽的聲音以一種奇異的調(diào)子唱詞,此刻我自覺眉心有如花般綻開,視覺就向著兩邊散去,四周扭曲幻變,至此我才反應過來,原來周遭皆是幻象!
只聽得那舍沙“???!”了一聲,接著便是一聲呼喊:“主?。 ?p> 我的頭再度合上后,便看到那“舍沙”一邊閃躲著我看不見的東西,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背誦著禱告詞。
“主啊,一切都在你的手里,我向你禱告,以感謝為祭獻給你,讓我在虛幻的世界找到真實的自己?!?p> 此時他逐漸從崩散中穩(wěn)住了形態(tài)。
“求你教導我并賜給我可以行動的信心、勇氣、心力和體力。”
本因驚恐而慌亂的閃躲動作也開始變得有規(guī)律了起來。
“一切根本性的屬靈問題能完全因你的名字得到解決。在我里面一切屬靈的征戰(zhàn)因你的大能是必勝的,賜給我平安的心,信心的盾,持守人子是基督的奧秘?!?p> 言畢,四周的扭曲崩碎減緩,此刻他的身手就變得更加敏捷,而此時那“舍沙”躲避的東西終于得以顯形,是兩粒指骨捻著一顆瓊髓。
千般大師小聲嘀咕:“應許之間內(nèi)搞這種操作,什么時候人造神也有這種能力了?”
巴歐摸著下巴回答:“信眾多了,肯定有能力啊?!?p> 瓊心源內(nèi),我等四人看著外面發(fā)生的一切,正在思索并交流著。
師傅閉眼感受著外界一切,開口說到:“三個神父作梁柱,一個首主教兼識織夢,按面前這一位的身法來看,受洗前是個海盜,慢著,我認得他,他是偷我鑰匙的家伙之一?!?p> “大師,梁柱更換,看來是爾薩親自下場,四條水魚應該要下場了,該收網(wǎng)了?!?p> “好,朋友仔,張口。”我一張口,大師當即將那兩粒指骨收回,而師傅從袍內(nèi)掏出一本書,放在身前伸出手,于空中作出收桿的動作,緊接著,我便看到的身體往后猛縮,再度回到那混沌無序的“應許之間”。
隨后,巴歐猛地吹響口哨,深黑色的空洞張開,里面再度伸出那株“手指花”,直接一指勾住我的下顎,反手把我扯入黑洞內(nèi),我們便再度回到藏書館內(nèi)。
“好了,下車!”
巴歐先生與千般大師斷開連接,先后從我身上的斗篷內(nèi)爬出。
我:“巴歐先生,那那里面的五個人會怎么樣?”
巴歐脫口而出:“應該會被舍棄掉吧,小角色罷了?!?p> 千般:“沒想到啊沒想到,完全難以想象,若不是先一步藏了起來,感覺我也要被他們鉗走了?!?p> 我:那話說一開始我們在那山壁前出來時,那個巴歐先生和千般大師是?
巴歐:你還沒搞清楚嗎?假的,都是假的,大師,給他再來一下。
千般:千般綺麗。。。
只見我的身體開始蠕動,身上的斗篷變化為自己日常穿的那件衣服,而面前的兩人也逐漸變成了師傅和吁哥。
巴歐:那你現(xiàn)在能說我們兩個是你師傅和你師兄嗎?不能吧?這一切不過是千般的造化,而當時我們把你變了,其他都是那蠢神和它那五個蠢貨干的,懂了吧?
“哦,原來是這樣???”
一瞬間,無論是墻壁還是地面,一切好像被扯下了幕布一般,瞬間發(fā)生了變化。聲音就從每一個地方傳來!
我就這樣飄浮著,而周遭一切都變成了祈教的“受難像”,無數(shù)的“受難像”背誦著經(jīng)文,唱著圣歌,奸笑著,狂笑著,悲泣著,這空間就逐漸向我收縮,每近一寸,我的情緒也被影響著。
“師傅!巴歐!千般大師!”
可聲音就根本無法發(fā)出,即便將心神聚攏,也根本搜尋不到他們了。
四周不斷收縮。
掙扎!人的本能讓我想逃避這一切,可無論如何動也根本無濟于事。
動作開始受限。
想要呼喊,但此刻根本就不會有回應,這與啞了有何區(qū)別?
四肢開始只能蜷縮著。
頭被迫埋進雙膝內(nèi),整條脊椎彎曲到一個必須外力才能做到的狀態(tài)。
胸口收縮后連張開的那一絲空隙都沒有。
連喉嚨蠕動,吞咽口水也只能到一半。
傳來的痛來自于雙腳,即便腳趾死死抓實,也無法滿足這緊縮,看書時看到過一種東西叫纏足,原來是這么的痛,真是沒有人道可言。
完全分不清是腸子想逃離腹腔,還是腹腔要把腸子趕出這體內(nèi)了。窒息時原來身體會想把體內(nèi)一切東西排出,若不是口部無法打開,估計此刻我是要把舌頭也嘔出。
雙眼也與自己的雙膝貼死,眼珠子就不斷壓迫著眼后,沒辦法呼吸時,只覺得眼后在隨著心臟跳動一下一下向外推,想把眼球推回正常的位置,腦子也在對,抗,這壓,迫。
好困啊,
真的好困,
不止是因無 法呼吸缺氧,帶來的困, 這真的是 好困啊。
如,此絕,的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