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蒼淵一愣,似沒有想到皇上會突然這么說。他看了眼張輕絕,溫潤一笑:“既然是皇兄賜婚,臣弟不敢不從?!?p> 皇上沒想到司馬蒼淵會應(yīng)承下來,臉已有怒氣浮現(xiàn):“即是如此,朕這便攜張輕絕去永壽宮,讓母后見見你未來的王妃。”
張輕絕暗自叫苦,早知出師不利,她就不該來逛后花園。
一雙溫?zé)岬氖治樟宋账恼菩模瑥堓p絕抬眸看向司馬蒼淵,難掩愧疚之色。
司馬蒼淵娶她為妃,會淪為盛京的笑柄。
她真是害人不淺。
他溫潤的嗓音從頭頂飄下:“你不必自責(zé),或許我本想娶你,只是苦于沒有機會。如此,也算圓了我的心愿。”
張輕絕很感動,也僅僅是感動罷了。太后即便同意,橫在他們中間的,還有流光郡主。
她只怕沒有嫁給司馬蒼淵,就會死于非命。
太后老人家正在佛堂念佛,忽聞他們來了,去換了身衣裳,才出來接見他們。
皇上冷著臉道:“恭喜母后,賀喜母后。”
太后撥動念珠的手一頓:“何來喜事?可是又有哪個嬪妃懷了龍種?!?p> 皇上指了指張輕絕:“母后一直憂心六弟至今未娶妃子,方才朕在后花園遇到他們,六弟說要娶張輕絕為妃?!?p> 太后仔細打量著張輕絕,這才想起什么似的說:“她不是蕭府的奴婢么。”
張輕絕心一緊,她的身份,是上不得臺面的。
太后又道:“一個簽了死契的婢女,一步步做上藥童,在慢慢的學(xué)習(xí)成為太醫(yī),這不失為改變命運的法子。若要走捷徑,一無家世依傍,單以色侍人,你可知,以色事人者,色馳而愛衰?!?p> 張輕絕低垂著眉眼:“太后,原是六王爺和奴婢的玩笑話,做不得真。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污了王爺?shù)拈T楣?!?p> 皇上慢慢吹拂著茶,看著杯中的茶葉沉沉浮浮。他給司馬蒼淵娶張輕絕的機會了,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
司馬蒼淵忽然跪在地上道:“母后,兒臣是真心實意的喜歡輕絕,兒臣不在乎她的出身。若母后覺得輕絕配不上兒臣,兒臣愿做個普通的百姓,攜輕絕寄情于山水?!?p> 太后復(fù)又重新?lián)軇又钪椋]目不言,許久才道:“沒出息,為了一個女人,連王爺也不做?!?p> 司馬蒼淵道:“兒臣讓母后失望了,千金易得,知己難逢。兒臣一直未娶,就是想找一個稱心如意的人兒為妃?!?p> 太后睜開眼,眼風(fēng)如刀子一般剜在張輕絕臉上。
張輕絕額冒冷汗,不愧是從眾多妃嬪中廝殺出來的太后,她自認為在現(xiàn)代見過名流無數(shù),太后僅一個眼神,就讓她遍體生寒。
太后并不言語,只靜靜的摩挲著茶杯,偌大的殿堂一時寂靜下來,張輕絕直覺渾身發(fā)冷。
過了半響,太后長長的嘆了口氣:“你既喜歡張輕絕,未必要娶她為妃,可將她收入房中做小。”
血色從張輕絕臉上褪去,她就知道太后會退而求其次。讓她嫁給司馬蒼淵為妾,是最好的辦法。
她不愿做妾,可她也不能冒死頂撞太后,求救的目光,落在司馬蒼淵的臉上。
司馬蒼淵苦笑一聲,只要能把張輕絕留在身邊,他愿意只納她一人為妾,終生不娶妃。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怎能強人所難。
司馬蒼淵懇求道:“母后,讓輕絕嫁給兒臣為妾,著實委屈了她?!?p> 太后仿佛才想起什么似地:“本宮老了,記性大不如從前了。淑妃的胞弟蕭未極,一直想要納張輕絕為妾,她心氣高,不肯委身?!闭Z氣變的凌厲起來:“六王爺乃是皇上的胞弟,你也不愿意么?”
張輕絕知道她再不能推脫,只得硬著頭皮道:“能嫁給王爺為妾,是奴婢祖墳冒了青煙。眼下奴婢一門子心思撲在學(xué)醫(yī)上,奴婢不想半途而廢,只怕耽誤了王爺?!?p> 皇上笑了,她不做妾的借口千奇百怪,他到底不忍她繼續(xù)為難,也怕太后真的強要她嫁給司馬蒼淵為妾,開口替她解圍:“母后,這次宮中妃嬪的頭疼腦熱,便是她治好。她才十五歲,將她嫁了,實在是太醫(yī)署的損失。不如將她多留幾年,那時候六弟還心儀她,便將她嫁給六弟為妾不遲?!?p> 他特意咬重“妾”,讓她對司馬蒼淵不要抱一絲歹念。
司馬蒼淵只能順勢而下:“母后,皇兄言之有理。兒臣被輕絕吸引,也是看中她在醫(yī)學(xué)上天賦異稟。將她拘在六王府,兒臣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喜新厭舊,倒讓太醫(yī)署痛失人才?!?p> 太后點了點頭:“即是如此,此事暫時擱置一邊?!?p> 張輕絕很是感激司馬蒼淵,他這般溫柔體貼,她注定要辜負他。
皇上今兒心情不爽,存心要司馬蒼淵難受:“母后,六弟也老大不小,再不給他納妃,旁人反要背地里非議母妃不關(guān)心六弟。”
太后道:“很是,明兒早朝時,你命朝中官員,把適齡女子的畫像送進宮中?!?p> 司馬蒼淵青筋暴突,憤恨的瞪了皇上一眼,道:“母后,兒臣…”
太后截斷司馬蒼淵的話:“你只是要納張輕絕為妾,并不妨礙你娶妃。如今雖然盛世,總要未雨綢繆。你貴為王爺,該為皇上分擔(dān)一些?!?p> 司馬蒼淵頹然道:“兒臣知道了?!?p> 太后臉露疲乏之色,三人不敢繼續(xù)叨擾,離了長壽宮。
張輕絕見司馬蒼淵臉色蒼白,握住他的手腕,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郁結(jié)于心,加之又染了風(fēng)寒,她嘆氣:“王爺且緩一緩出宮,奴婢熬一副藥給王爺吃?!?p> 皇上看著他們挨得如此近,張輕絕和他在一起時,總是一副謹小慎微的模樣,不似和司馬蒼淵在一起的落落大方,心中頗為不悅。
“你還未給朕診平安脈?!?p> 張輕絕心中微怒,又不好發(fā)作。
司馬蒼淵把手抽回來,朝她虛弱一笑:“你且先去忙,明兒你來本王府上給本王診脈?!?p> 張輕絕略帶歉意道:“都是奴婢害了你?!?p> 司馬蒼淵安撫:“說的什么傻話,能為你做點事,本王甘之如飴?!?p> 皇上見她二人依依不舍,沉下臉來:“還不快和朕走?!?p> 張輕絕只能跟著皇上離開,來到太和殿,將手搭在皇上的脈搏上,皇上身體比虎還要強壯。
她收回手道:“皇上龍體安康,若無其他事,奴婢先行告退?!?p> 皇上喊住她:“你不愿給朕為妃,卻也不能嫁給六弟,旁人若知道朕屬意你,你又如何嫁的出去?!?p> 張輕絕最煩被人威脅,蕭未極也曾威脅過她。她目光如炬的看著皇上:“女子也并非一定要嫁人,一輩子奉獻于醫(yī)學(xué),犧牲小我,成就大我。”
皇上最愛的就是她談及醫(yī)學(xué)神采奕奕的模樣,他目光一柔:“你天賦異稟又如何,無權(quán)無勢,要在皇宮站穩(wěn)腳跟,比登天還難。你做朕的妃子,朕不會阻止你行醫(yī)?!?p> 張輕絕嘆氣:“奴婢的身世已十分可憐,皇上何必為難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