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周澤天依然沒有蘇醒的跡象。
四人凈化引導(dǎo)靈氣,疏浚將死人筋脈血管十來波,游弋奔突,按理應(yīng)該早已疏通了瘀血淤氣,這小子怎么就不見睜眼呢?
如果不是臉頰尚顯紅潤,透露出生的跡象,就地埋了,也不會背上“見死不救”的惡名。
蕭廷鋒眉頭一會緊鎖,一會舒展,看得吳馳龍等人心里七上八下。
“蕭老師,澤天會不會醒不過來了?”吳馳龍打破難捱的沉悶。
浩彬、清雅相視一眼,齊齊望向面目陰晴不定的暗影人副統(tǒng)領(lǐng)。
“我想,郝頑固看重的寶貝疙瘩,不應(yīng)該這么短命吧。他有恃無恐一意孤行浪費學院天材地寶任性三年,就為了流星一閃?”蕭廷鋒答非所問,喋喋不休中充滿了對郝大凱的不滿。
吳馳龍三人面面相覷,隱隱不悅,卻又不好發(fā)作,最后只能垂頭喪氣,恨自己無能,關(guān)鍵時刻沒有起死回生的神通手段,讓脫胎換骨的同門趕快蘇醒過來。
相濡以沫的老師郝大凱死了,尸骨未寒,就有人開始口無遮攔,嗶嗶叨叨。再想到訣別之際,老師慷慨相贈的無上寶器,三人一時之間義憤填膺,紛紛表現(xiàn)出“不給蕭廷鋒點顏色枉為人子”的架勢。
但,也只能——
“哼!”
“哼!”
“哼!”
三人不約而同,爭先恐后地冷哼一聲。
心中怨念展現(xiàn)臉上,對蕭廷鋒鼻音回擊。
蕭廷鋒毫不在意。
他心知肚明,一番糙話觸動了情深義重的玻璃心,但這有什么不合適嗎?
他停止靈氣疏導(dǎo),站起身來,惡聲惡語道:
“好了,別哭喪個臉。又不是沒經(jīng)見過生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平時不是豪言壯語,高光惹眼的很嗎?”
清雅幾乎泫然而泣,沒了老師,雞零狗碎都敢欺辱他們了。
浩彬眉頭皺了又皺,嘴巴絞擰,眼底泛起淡淡綠光。
吳馳龍穩(wěn)重一點,見勢不妙,突然厲聲呵斥道:“蕭廷鋒,你太過分了!
關(guān)于老師和蕭廷鋒之間的職位紛爭,吳馳龍早就知道。但是,這個時候,還是受不了蕭廷鋒的落井下石,言語打壓。
浩彬猛然一愣,仿佛意識到什么,眼神微動,綠芒散去,恢復(fù)澄澈。
清雅難抑悲戚,突然而起的爆喝聲,讓她錯愕不及,以為嘴上無德的蕭廷鋒又起了什么妄為之舉。
含淚的眸子倉惶四望,沒看到什么,眉眼一垮,繼續(xù)癡癡看著一動不動的周澤天。
很意外,遭遇年輕學子言語無狀冒犯斥責,蕭廷鋒不怒反笑,轉(zhuǎn)過身來,嘿嘿道:“吆喝,有點血性!”
三人充耳不聞,不予理睬。
周澤天生死未卜,好基友懸著的心一刻也沒有放下來。
只見蕭廷鋒緩步走近,冷不防抬腳踢向周澤天的屁股,然后斥責道:
“兔崽子,還不起來嗎?等我和你的學長們干起架來了,你好看戲兒?”
蕭廷鋒出腳快,抽腳更快。
吳馳龍和浩彬一觸即發(fā),猛地彈跳起來,不自量力地撲向蕭廷鋒。
“澤天醒來了!”清雅驚呼一聲。
出擊二人突然僵住,轉(zhuǎn)頭一看,周澤天突然睜開雙眼,隨后,嘴角洋溢開憨憨的笑容。
……
王拓院長辦公室。
近五十平米的室內(nèi)陳設(shè)簡單,正中一張雙人床大小的辦公桌,隔著式樣簡單的圈椅,是占據(jù)整個墻面的書架,敞開式的格檔塞滿書籍和略顯散亂的資料。
辦公桌前面三米開外,半圈老舊的裂紋牛皮沙發(fā)環(huán)圍一張古樸茶幾,對面則是一排緊挨一起沒有間距的實木靠背椅。
一個人辦公和應(yīng)酬來訪,顯得寬敞大氣,附和院長身份和地位,七八個人齊聚與此而且個個面目凝重,逼窄促狹的感覺撲面而來。
此時此刻,王拓坐在圈椅里,俯視桌面上一副黑筆標注過的地圖,若有所思。
郎又平沉吟一下,開口道:“老王,會議可以開始了嗎?穩(wěn)定輿情的事,我還得去盯著點!”
王拓:“不急,開會之前,先處理一點小事!”
在座眾人面露狐疑。
院長手里無小事。
不知什么事情居然可以延緩會議的如約進行。
“咦,馬上開會了,怎么不見秘書小劉呀!”韓葉梅嗓音清脆。
門外有動靜,除了王拓,大家齊齊望向門口。
房門大敞,赫然就見秘書小劉立在門外,似乎隨時等待召喚。問題是,作為秘書,不應(yīng)該在開會之前忙前忙后,給大佬們準備資料端茶倒水什么的,門口等候的情狀,倒像是等待謁見的下屬。
王拓深嘆一口氣,緩緩開口道:“進來吧,劉秘書?!?p> 應(yīng)聲進門,劉秘書已經(jīng)顫抖的不成人形了,像是被持續(xù)電擊著。剛剛閃過門邊,進入上首院長視野,劉秘書雙膝一軟,納頭就拜。
但,那分明是跪地求饒的屈膝姿態(tài)。
一股力量硬生生掰直了劉秘書的雙膝,讓他重新直立起來。劉秘書堅持了幾下,還是不能遂心跪下,即刻聲淚俱下,哭喊道:“院長,饒了我吧!”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一眾副院長面面相覷,疑惑的目光,投向王拓。
不知院長身邊人犯了什么重罪,居然當眾懲戒。
前所未有。
王拓淡淡道:“劉秘書,你自己說,還是讓我說?”
劉秘書鼻涕一把淚一把,一疊聲道:“我自己說,我自己說!”
劉秘書的坦白,讓在場眾人大吃一驚。
這個其貌不揚,平日里人緣不錯的年輕人,居然是“多邊碟子”,同時在為郭昊天、黑頭集團其他勢力團體提供學院里的情報。入職學院以來,兩年時間,向外輸送情報百余條。
就在事發(fā)前,他通過秘術(shù)把院門前的戰(zhàn)況匯報給無法鎖定的信號源。
供述完畢,劉秘書哭喊道:“王院長,各位副院長,都怪我一時糊涂,我不求院里寬恕我,只希望你們放過我家人。”
王拓冷哼一聲,道:“一時糊涂?你已知我六人都是超凡之人,還鋌而走險傳送情報?”
劉秘書自知罪有應(yīng)得,索性不再狡辯,蔫頭耷腦地杵立門邊,一副任為魚肉的頹廢樣。
“劉秘書,你當我們學院都是劊子手嗎,會禍及無辜,虧你在學院呆了兩年!”韓葉梅感覺被侮辱到了,憤憤不平,橫眉冷對。
劉秘書瑟瑟發(fā)抖,表現(xiàn)的驚恐萬狀。
回味供述信息,副院長們比對分管工作,陷入沉思,看看所屬領(lǐng)域是否有重要情報外泄。
就在這時,垂頭喪氣的劉秘書,突然面目一凝,眼底閃過一絲狡黠之色,不動聲色間,下垂的袖口閃出森然寒光,赫然是兩把鋒利的匕首,只聽“嗖嗖”兩聲,匕首寒光突閃,激射而出,拖著殘影向上首王拓飛刺而去。
人則是虛晃一下,向門口奪路而逃。
王拓面無表情,淡淡道:“讓罪惡得到懲罰吧?!?p> 辦公室內(nèi)虛空微微漾動,飛掠而去的匕首仿佛刺進了粘稠泥潭,滯澀掣肘,再難寸進,懸浮空中,靜靜漾動。劉秘書緊急轉(zhuǎn)身,便感到雙腿突然如同灌鉛般沉重難移,威壓千鈞,他窒息憋悶,呼吸困難,狀若泥胎石塑。緊接著,寒光凌厲的匕首,雙雙一個魚擺尾,迅疾調(diào)頭,破空呼嘯,滑過刺眼的寒光,飛刺進劉秘書后背。
“啊?!?p> 劉秘書慘叫一聲,裹足不前的阻力陡然消失,整個人重重栽倒撲地,失控的身軀尚未觸地,風化如塵,簌簌下落。
“哐啷,哐啷。”
兩聲脆響,匕首雙雙掉落地上。
眾目睽睽之下,原本如罩寒霜的匕刃,快速變黑。
一直無動于衷的郎又平濃眉一凝,原地一招手,兩把匕首離地而起,款款落入手中。
“黑血毒!”郎又平怒道。
眾人一聽,心里具是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