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通天并不知道谷口進展如何,想象中此刻四百飛虎軍必定已被侯通海率領的兩千好手沖了個七零八落。
那谷口向東丘陵起伏,并無山路可走,而且即使強行翻山越嶺,跑到漢水岸邊上,找不到渡船也是死路一條。
飛虎軍殘部唯一的出路是向西逃回襄陽。而自己已經(jīng)命令黃河四鬼率領兩千人堵住了西邊所有出路,陳玄風夫婦除非肋生雙翅,否則在劫難逃。
擁有十足把握,沙通天便即不急不躁,率先走入山谷深處,手下兩千人隨即跟上。
夜色茫茫中,沒有人發(fā)現(xiàn),就在北邊不遠處的一座峭壁之上,正有一只形貌兇惡的大鳥,無聲地注視著這些不速之客。
沙通天急于奪取真經(jīng),腳下走的飛快,若不是擔心手下跟不上,他都要動用輕功本行。來到谷中草木茂密之處,忽覺鼻中氣味有異。
“這什么味兒?”
他剛問出這么一句,就聽見一陣風聲響起,仿佛正有一條大槍向他疾刺而來。
他聽風辨器的功夫不弱,當即側目,果見黑暗中一條黑乎乎的影子刺向自己的右肋,像一條碗口粗細的棍棒,又像一條長長的布袋。
他沒有時間仔細分辨來物到底是啥,本能地感到了危險,立即向左跳躍躲避,同時掣出背后鐵槳,用力砸像那物。
只聽“當啷”一聲脆響,就像是砸中了一根金屬,鐵槳尾部傳回來的感覺卻又似乎砸在了一件軟兵器上。
總之沙通天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下襲擊,定睛看時,卻發(fā)現(xiàn)那物向右蕩開半尺之后旋即蕩了回來。
這次距離更近,那物的頭部直沖沙通天的太陽穴,沙通天看得清切,竟然是一條頭上生有肉瘤的大蛇!
那肉瘤可比師弟侯通海的肉瘤兇惡多了!
這一瞬間,沙通天只嚇得魂飛魄散,拼盡全身功力,使出一招鯉魚躍龍門!
這鯉魚躍龍門本是水上功夫,適用于從船上往水里扎猛子,此刻前方雖然沒有水,只有蔓草萋萋,但是這一扎卻能躲開那蛇頭的閃擊。
誰知道那怪蛇會不會噴出毒液?他可不敢賭,他只知道剛剛他那一槳沒能傷到怪蛇,自己就不可能是怪蛇的對手。
身體前撲之際,他當然不能用臉去“鏟”草皮,只順勢一個空翻,雙腳落地時拔腿就跑,唯恐被怪蛇追上。
與此同時,只聽見身后手下人驚呼連連。
“什么東西?”
“啊槽,蛇!”
“幫主,有蛇!”
沙通天連頭都不敢回,心說老子不知道有蛇么?有蛇你就跑啊,喊老子做甚?老子是黃河幫主不假,卻是管不了蛇。
耳中聽得“唰唰”作響,緊隨在后,分明是之前那條大蛇仍在追襲自己,不禁更是加快腳步,同時喝道:“弟兄們,往谷口沖!”
只不過他這話音還沒落下,身后的驚呼就變成了慘叫。
“救命啊,我被蛇纏住了!”
“這什么蛇,怎地不怕刀劍?”
“啊,我快被它勒死了……”
“老天爺啊,這蛇怎么這么多?”
沙通天越聽越心驚,越跑越膽寒。只因除了身后“唰唰”聲之外,沒有任何腳步聲跟隨而來。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自己率領的兩千手下一個都沒跑出來?
這一瞬間,沙通天如墮冰窖,從心里涼到外,不禁暗恨自己沒有勘察谷中情況,以至于損失巨大。只怕將來在金國人眼里再也沒了先前的風光。
然而這時候也顧不上考慮太多,迅速逃離才是重要,聽那“唰唰”之聲忽而想到,蛇是依靠草才跑得快,心下一喜,隨即變向,專挑草少的地方跑。
果不其然,在連續(xù)跑過三處雜草稀疏、甚至沒草的地塊之后,那條蛇終于放棄了追擊。
再轉身時,發(fā)現(xiàn)已是到了谷口,不禁長嘆一聲,欲哭無淚,兩千嘍啰就這么葬送了。
此時谷中已經(jīng)了無聲息,顯然是無一活口。
這時他才忽然想起,沈青銅也死了么?怎么沒聽見沈青銅求救?
他依稀記得在溪流中潛行的時候,沈青銅還跟在身邊,只是上了岸后自己一心求快,竟然忽略了沈青銅在何處。
算了,事已至此,沈青銅的生死已經(jīng)無關緊要,只是自己沒有見過陳玄風夫婦,卻是沒人幫助自己辨認,只能根據(jù)傳聞慢慢找了。
想到此處,他就邁開大步,大喇喇走出谷外,只是這一出來卻又感覺不對。
夜幕中,谷口軍營靜悄悄的,看不見一個人影。
怎么回事,這谷口外面怎么這么安靜?侯通海他們人呢?
就算已經(jīng)把飛虎軍全部殺死,也應該在這軍營里留下幾百人等著本幫主吧?這侯通海干的什么活?
正納悶時,忽聽南面有人咒罵:“陳玄風,你死哪去了?有種你過來,咱們在鬼打墻里邊打一場!”
聽聲音,不是侯通海是誰?緊接著西邊又響起錢青健的公鴨嗓:“姓陳的,你不敢跟我?guī)熓宕?,來我這邊也行,你敢來嗎?你是縮頭烏龜嗎?”
聽完這兩句話,沙通天氣的差點沒吐一口老血出來。合著這兩波人直到現(xiàn)在都沒開始動手???
可是既然他們還沒動手,那陳玄風和四百飛虎軍哪去了?
正想大聲問問師弟和徒弟時,軍營里陡然大亮,近百只火把排列整齊,將沙通天所在那片空地照得有如白晝。
一個身穿玄色勁裝,身材挺拔的年輕人緩緩走出,走到沙通天身前丈許,駐足說道:“都急著奔喪是吧?那也得等著我殺了鬼門龍王啊!不然你們給誰奔喪?”
沙通天頓時大驚,連忙回頭,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身后谷口已經(jīng)被一隊飛虎軍堵住,自己已是插翅難逃。
這到底是誰埋伏誰?
沙通天無比尷尬地轉回身來,卻見玄衣男子笑道:“其實我們根本不用堵住谷口,就算現(xiàn)在我放你回谷,你也不敢回去。你說我說的對不對啊,沙幫主?”
沙通天心說老子當然不敢回去,打死也不回去,只是,難道谷中的怪蛇都是他們布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