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商議

　　祁炳淵這幾天簡直煩透了。出海的貨被劫，合伙人被殺，兇手還沒抓到。他不僅沒了錢，還得罪了京里的金主，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如何交待。盡管手下說貨物里有眼線，可已經(jīng)快7天了，別說眼線了，連根頭發(fā)都沒看見。

　　祁炳淵在書房里來來回回地走，突然抓起一個煙灰缸砸向手下，怒吼道：“不是說有眼線嗎？人呢？找了快7天都沒找到，你們這群廢物吃屎的嗎？”

　　“對不起，先生?！笔窒碌皖^道：“但是我們在周邊縣鄉(xiāng)鎮(zhèn)都查過了，確實(shí)沒人見過大批陌生人進(jìn)入。我們覺得，有可能是帶走他們的人另有所圖，將他們關(guān)押了，所以我們的眼線至今都跑不出來?！?p>　　“不要給我解釋，我只看結(jié)果。都給我滾出去找。”

　　祁炳淵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獨(dú)獨(dú)留下貼身保鏢，說：“你去查上海各大家族、各方勢力有沒有在外地的親戚，然后派人去那些親戚家打聽。能干出殺我的人越我的貨這種事的，不可能是外地人，兇手一定在他們中間，貨也肯定在他們其中一個或幾個人的手上。另外，從內(nèi)部查。知道我們存貨倉庫和發(fā)貨時間的，都是自己人。肯定有人把消息泄露了出去，對方有備而來，否則不可能那么精準(zhǔn)地殺了所有人，甚至連孫老三和勞倫斯都沒放過。把我們的人細(xì)細(xì)地過上一遍，找到以后不要動手，帶他來見我?！?p>　　“是?！?p>　　另一邊，蕭無生的心腹來報：“先生，祁家的眼線已經(jīng)做成，明天他們就會收到消息，后天就會找到尸體?！?p>　　“確定沒有意外？”

　　“確定?！?p>　　“很好，”蕭無生贊賞地說：“去找我哥領(lǐng)賞。另外，給家里再交待一聲，那幫人必須看嚴(yán)實(shí)了，一點(diǎn)風(fēng)都不許漏出去，否則格殺勿論。”

　　“明白?！?p>　　心腹走后，蕭無生對著書房墻角說：“你都聽見啦？這回放心了吧?！?p>　　須臾片刻，叢媛現(xiàn)出身形，問道：“你怎么知道我來了？”

　　蕭無生聳聳肩，說：“我不知道啊，只是感覺屋子里有人?！?p>　　“你詐我？”叢媛眼睛一瞪，揮手就準(zhǔn)備揍人。

　　蕭無生微微一笑，順勢拉著她的手，將她拖入了自己的懷抱，說：“你又打不了我，干嘛動不動就要逞兇？”

　　“你放手，看我打不打得了你。”叢媛掙扎了一下，竟掙扎不開他的桎梏，似乎她所有厲鬼的身法，在他的面前都失了效。

　　蕭無生抱了抱她，就放開手，說：“好啦，別鬧，有正事跟你說?！?p>　　叢媛一聽，沒好氣地翻了他一眼，坐下說：“什么事？我剛聽見了，你不是都安排完了嗎？這次甚至不需要我出手，你還有什么事要跟我說？”

　　蕭無生正色道：“我的人最近查到，祁炳淵好像在派手下秘密打聽各方勢力的外地親戚，我估計(jì)他也想到了那批貨不在上海附近，所以再讓他找下去，那么一大幫人肯定藏不了多久。而且，畢竟是拐來的人，總這么藏著也不是個事，你覺得這幫人該怎么處理？”

　　“你問我？”叢媛驚訝地說：“我只會殺人，不會善后，你問錯人了?！?p>　　蕭無生搖頭笑道：“你啊，真是一點(diǎn)腦子都不肯動。行吧，我來想。”

　　蕭無生想了想，說：“我看，只能化整為零了。我讓阿華哥安排幾批人，三兩成行地送回去。另外，再安排一點(diǎn)棺材，剩下的裝成尸體運(yùn)出去。你覺得如何？”

　　叢媛垂下眼簾，說：“這些我都沒意見。我只擔(dān)心一點(diǎn)，那群人里會不會有祁炳淵的眼線？”

　　“不至于吧，我后來讓人旁敲側(cè)擊地問過，據(jù)說他們趕了一路艱險非常，從不讓休息不說，連遇見風(fēng)雨都不讓停下。誰能讓自己人吃這個苦？”

　　“我也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這樣吧，你找人帶我去一趟，我在他們身上種個引子，若是他們都安安分分回家自然沒事，但若是有人往上海的方向跑，我會在第一時間殺了他?！?p>　　蕭無生覺得多一道保險也無妨，于是立刻找來阿華，吩咐道：“你帶著叢小姐回一趟老家。無論看見什么、聽見什么，不許問、不許說，聽明白了嗎？”

　　阿華笑著說：“放心吧，二少爺，我心里有數(shù)?！?p>　　“很遠(yuǎn)嗎？”叢媛忽然問道。

　　蕭無生納悶地反問：“什么？”

　　“我是說，要走很遠(yuǎn)嗎？”

　　蕭無生說：“不算近。你們要先去南京，然后從南京開車再走一天才能到?！?p>　　叢媛點(diǎn)點(diǎn)頭，說：“好，我知道了。那我們在南京見，到時候我會去找你的?！闭f著，她拍了拍阿華的肩膀，然后緩緩走了出去。

　　阿華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門口，才問道：“先生，叢小姐的意思是，我們分頭走，到南京以后也不用我接她，她自己來找我嗎？可她怎么知道我在哪呢？”

　　蕭無生知道叢媛的手段，卻不好向阿華解釋，只是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就按她說的做吧，做好準(zhǔn)備就出發(fā)。”

　　阿華前腳剛走，叢媛后腳又飄了進(jìn)來，遞給蕭無生一只玉鎖，說：“對了，我這次來還把之前養(yǎng)在這里的小鬼帶了回來。你每晚幫我把這只玉鎖放在我之前房間靠窗的桌子上，每天太陽升起了就收起來。等我回來，再來接他?！?p>　　叢媛話音一落，小安就冒了出來，拉著她的衣擺，說：“姐姐，你出門不帶我了嗎？”

　　叢媛揉了揉小安的腦袋，說：“之前將你帶回祁家本來想好好讓你將養(yǎng)一下，可惜我太忙了，顧不上你。所以趁著這次出門，讓蕭先生照顧你幾天，你乖乖聽話，不許故意捉弄人，聽見沒？”

　　“哦，我知道了?！毙“泊诡^喪氣地又鉆回了玉鎖里。

　　蕭無生坐在一旁，看著叢媛對著空氣說話、擺手，頭一回真正意識到世上有鬼這件事，不由僵直了身體，好半天才緩過來，說：“希芓，你手里的，是鬼？”

　　叢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說：“不認(rèn)識了嗎？這還是你從南京帶回來，后來送給林長泰做壽禮的那枚隨葬玉鎖啊。小安是玉鎖的主人，一直跟著它，你買下它后，小安就跟著來了蕭家，之后就跟了我。其實(shí)，當(dāng)初去林家，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yàn)樾“??！?p>　　叢媛摩挲著手里的玉鎖，遺憾地說：“哎，小鬼難養(yǎng)。之前在祁家，我不方便讓他曬月亮，所以他一直都不太強(qiáng)壯。我想著，他畢竟在蕭家待了這么久，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就帶他來這里將養(yǎng)?！?p>　　她說著，才發(fā)現(xiàn)蕭無生身體僵硬，不由笑道：“你現(xiàn)在這是害怕了嗎？你連我都不怕，居然會怕一直小鬼？”

　　蕭無生尷尬地笑笑，說：“你不一樣。你有溫度、有人樣?！?p>　　“哦？”叢媛壞心忽起，瞬間變成面色青白、眼睛泛紅、裙上淌血、指甲尖利的厲鬼模樣，逼近蕭無生，聲音飄忽不定地問道：“這位公子，你現(xiàn)在覺得我是人是鬼呢？”

　　蕭無生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叢媛，將她拉到自己腿上，捏了捏她的裙子，然后看著滿手血紅，笑著說：“你現(xiàn)在倒是像鬼。不過，鬼小姐，你弄臟了我的衣服，是不是得有什么賠償？”

　　叢媛頓時覺得沒意思，輕拍了他一把，起身恢復(fù)了來時的裝扮，說：“是你自己非要蹭上來的，關(guān)我什么事？好啦，我走了，你要照顧好小安啊?！彪S即，她就消失在了門口。

　　蕭無生看著放在桌上的玉鎖，搖搖頭，無奈地向叢媛曾經(jīng)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