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是八卦也是情報

　　自那日譚嘉儀穿著旗袍大放異彩之后，瞿希芓的店就門庭若市，達官顯貴、豪紳名流之輩往來不息，特別是那些貴婦太太嬌小姐，每每流連忘返，直到閉店才肯離去。

　　瞿希芓是個貼心的。為了讓這些上流人士們聚得開心、聊得暢快，她專門打造了一塊聚會、休閑的區(qū)域，還特地備了小茶點。而她的收獲，除了日益攀升的營業(yè)額，還有全上海各門各路的小道消息。

　　“誒，你聽說了嗎？譚女士，就是原來的祁夫人，最近好像身體不太好，幾乎每天做噩夢，找了不少醫(yī)生了。”

　　“你也聽說了？不過，她找的醫(yī)生好像都沒什么用。據(jù)說，她已經(jīng)開始找什么巫醫(yī)了。”

　　“巫醫(yī)？哈哈哈，不會是薩滿吧。難道她真的認為大清的余孽能起作用？”

　　瞿希芓聽聞，心里暗自發(fā)笑，腹誹道：“醫(yī)生？要是醫(yī)生有用，我哪里還需要費這么大的功夫?！?p>　　很來，譚嘉儀也不會這么早就出現(xiàn)癥狀，奈何，她太喜歡瞿希芓為她做的衣服了，每次的成品都能剛剛好卡住她所有審美的點，滿足她心里所有的小細節(jié)。她大喜之下，一口氣訂了四季的衣服，幾乎把整個衣櫥都換了一遍。只是，如此一來就大大縮短了她毒發(fā)的時間。

　　“她自己求著閻王收她，我又怎么好阻攔呢？”瞿希芓在遠處喃喃自語道。

　　另一邊，各位太太、小姐繼續(xù)八卦道：

　　“說到譚女士，你們有聽過她和新任鎮(zhèn)守使的事嗎？”

　　“哎呦，這哪里能不知道呀。那天在就任晚宴上，鎮(zhèn)守使的一雙眼睛全程都黏在她身上，大家都有目共睹了呀?！?p>　　“可是，鎮(zhèn)守使才來了沒多久吧，這進展也太快了。譚女士怎么一點矜持都沒有的呀。”

　　“矜持？”一個身穿淺粉色長裙的女人嬌笑道：“你難道都沒有聽說過譚女士的風流韻事嗎？她和上海灘這些大佬們哪個沒一腿啊。當初祁炳淵娶姨太太時，大家都在笑她，說她堂堂一個正室，卻可憐到被祁炳淵拿來當敲門磚送來送去，結(jié)果她苦守多年，這男人的一腔真心卻全都給了叢小姐。”

　　“哎呀，算了，別提她了，怪晦氣的?！?p>　　瞿希芓聽到這里，也忍不住一臉驚詫地想：“原來她的事，全上海都知道。她這是欺負我初來乍到，信息不暢嗎？”

　　隨即，她搖頭失笑，喃喃自語道：“沒想到重來一回，竟差點忘了人怎么當。這做人，果然還是得融入群體才行，故步自封可太要不得了?！?p>　　忽然，一個身穿鵝黃色旗袍的姑娘湊到瞿希芓面前，問道：“希芓姐姐，你在笑什么呀？”

　　瞿希芓端起手邊的差點遞給她，說：“看到這么多又漂亮又可愛的小美人，我當然是開心得合不攏嘴啦。”

　　瞿希芓剛準備落座，一個顯然華貴很多的婦人將她拉到一邊，悄聲問道：“瞿小姐，你和蕭先生……”

　　瞿希芓雖然心里驚訝，但臉上不露分毫，只微笑著說：“蕭先生對我照顧有加，我也對他心生傾慕。不知，夫人您……”

　　那名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說：“既然如此，那我告訴你也不算唐突。我聽說，譚女士說通了鄭鎮(zhèn)守使幫她開一間藥廠。蕭先生和譚女士的娘家都有醫(yī)藥生意，我不知道她這么做有何深意，但注意一點總歸沒錯。你記得提醒蕭先生，多加提防。”

　　瞿希芓略感意外，她想不明白這位夫人為何會把這么私密的消息透露給她，但依然淺淺地行了個禮，說：“多謝夫人。不知夫人如何稱呼？我須得讓無生銘記夫人恩情才是?！?p>　　夫人笑道：“你只需告訴他我夫家姓孫，他自然就明白了。”

　　當瞿希芓將這番話告訴蕭無生時，他沉思片刻，忽然笑道：“原來如此。孫澤憫啊孫澤憫，你繞這么大一個圈子，竟然就是為了幫一個沒用的妹婿對付譚嘉儀?！?p>　　見瞿希芓滿臉疑惑，他才說：“你可能不知道，譚嘉儀是家中老幺，上有兩個哥哥，大哥接掌譚家，二哥譚申雖然沒什么本事，但是娶了一房好太太，這個太太就是孫家的掌上明珠孫曼曼。說起來也奇怪，孫曼曼在家里被寵上了天，要什么樣的男人她大哥都能給她找來，可她偏偏就看上了那個沒用的譚申。所以，我估計又是譚申在孫曼曼面前說起了譚嘉儀，孫曼曼又添油加醋地向?qū)O澤憫告了狀。譚、孫兩家畢竟是姻親，孫澤憫不好直接對付譚嘉儀，所以才兜了這么大一圈，讓孫夫人透過你來告訴我。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p>　　瞿希芓多了解蕭無生，于是故意問道：“那你要摻一腳嗎？”

　　蕭無生摟著她，說：“我才不去趟這渾水，讓他們兩家自己掐去吧，我樂得做那個漁翁。說起來，要是譚家內(nèi)斗能把自己的藥廠斗倒了，我還真能狠狠地瓜分一筆。”

　　不過，蕭無生嘴上說著沒興趣，第二天下午卻依舊往瞿希芓的店里走去。他可是知道，這些貴婦太太下午沒事干就跑去店里，喝喝下午茶、吃吃小茶點、聊聊天，順道再看看有沒有新上的衣服。貴婦嘛，有錢有閑，每天幾乎就只剩下吃喝玩樂了。

　　被孫澤憫拿來當槍使這種事，蕭無生是肯定不會干的。但是如果能添把柴、加把火，讓兩家的斗志燒得旺一點、損失大一點，那他倒也不是不能將計就計，干點多余的事。

　　結(jié)果，蕭無生剛踏進店里，就見看店的姑娘急火火跑過來遞給他一張紙條，說是他們出門的時候，蕭無言來過并給他留了信。

　　蕭無生表情瞬時凝重了起來，他知道以蕭無言的能力，會來找他一定是實在沒有辦法。果然，字條上寫著：藥廠出事，速歸。

　　“希芓……”

　　蕭無生剩下的話還沒說出口，瞿希芓就已開口道：“你先去，如果需要我?guī)兔?，你即刻差人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