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入梢,月色如水。
云問恍然。
原來這盛大的人間背后,永遠不缺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將。
華燈明燦下,是萬家。
等云問回過神時,眼前的畫面早已切換。
少年卷著袖子,攏起褲腿,頭發(fā)也是隨意地一扎。
“大家不要著急,一個個的來!”
這是……鬧饑荒了?
云問蹙眉。
這個父親倒是講過,但沒見過。
鄉(xiāng)親們有一些面黃肌瘦,看起來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吃過一頓飽飯了。那發(fā)的也僅僅是個饅頭,卻也惹得大家爭先恐后。
……
那是許許多多,除了少年的累累功績,更讓她欽佩的地方。
夢中,她走過了許許多多她之前不曾見過的場面。
大到水災,旱災,蝗災,饑荒連城。
小到路邊的麻煩,幫小孩摘樹上的蘋果,或是夠那掛在樹梢上的紙鳶。
少年不僅有功名,有本事,還有善心。
那看不清的側臉,卻因為那清晰明朗的笑聲,愈發(fā)愈強烈,像是人間行走的曜靈。
云問大膽地走上前好幾步,幾乎要貼在少年的臉上,也沒看清那張連模糊也擋不住俊俏的臉。
只看清那眼角下的淚痣。
她想伸手摸摸那顆淚痣。
卻不曾想,在觸碰之時,她立馬醒了過來。
眼前不再是少年,而是床棚。
她緩緩起身,婉轉的鳥叫聲劃過,正如那少年的虛像,在她心中劃過,卻是如那叫聲,意味深長。
這幾日,云問在畫一個人。
她謹慎下筆,卻無論如何都畫不出夢中的樣子。
桃樹的葉子不像花瓣易落,此時茂盛無比。
那畫像上,一頭銀白與外形勾勒得美妙,只剩那張空白的臉部。
墨已經(jīng)干了好幾日,也久久不見云問提筆落墨畫下一筆。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人。
熟悉到天天看見,卻始終看不到他的面目。
六月,正是桃樹張果之際。
二丫頭的婚事又定了,還是林府,卻不是四公子,而是那三公子林禰。
雖說比云潤大了十歲,但好說歹說是個疼人的貨,相處了幾日也沒見云潤說過不行,這樁婚事就這么定下了。
云落這幾個月也在忙著挑夫婿,每次來都和云問抱怨:“母親又給我物色了好多,你說說,到底是她嫁人還是我嫁人,氣死了?!?p> 好像,誰都有忙的時候,就她沒有。
每個人都有頭緒地向前走,而只有她漫無目的地走下去,怎么也撥不開這云霧。
這日,她獨自去了月華街。
盡管是早上,也盡顯繁華——
來來往往的人,似乎只有云問平著嘴角,就連涼秋此時也興致勃勃地隨著云問走著。
走著走著,就到了南街那頭的枯橋上。
那橋下無水,現(xiàn)已成為乞丐們的常駐之地,只有小孩喜歡偷偷來這里,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這里晦氣得很。
云問蹲下身子,給這幾位枯瘦的乞丐幾個錢。她起身,拂拂衣袖,打算去別處走走。
等她到拐角處時,聽見孩提的驚嘆聲,忍不住往那邊瞧了幾眼。
是個老乞丐在給孩子們講故事。
“那大將軍,英姿颯爽,紅纓配上他那一頭白發(fā),像是那月神降世哦,他那劍和槍聽說是無人能敵!老厲害了!”
老頭說著,像是說累了,長嘆一聲,又繼續(xù)講:“聽說那將軍才到十八,就已經(jīng)赫赫功績。
前年過年,我無處可去,也身無分文,是他給了我?guī)讉€碎銀子,讓我買點吃的。
這年頭,竟也有人會如此有善,真是罕見?!?p> “那他什么長得好看嗎?”一群小孩嘰嘰喳喳。
“好看啊,那少年,俊俏的很啊。”
云問愣在那里。
涼秋也是有耳朵的,她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說:“小姐,奴婢去打聽打聽……”
“不必。”云問顫了顫睫毛,那眼中流轉著暗光。
“我自己去就好。”
她緩緩走上前,同這周圍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有個漂亮姐姐!”其中一個小女孩開心叫道。
云問歪了歪頭,朝她一笑,笑得動人。
老頭不語,默默把那群孩子護在身后。
“我不是來買孩子做奴隸的,”云問平靜道,她看著女孩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發(fā)問,“請問,剛剛您說的那個小將軍……是長什么樣子的。”
老頭也沒有放下警惕,但還是給了回復:“我那時只覺俊俏的很,并未仔細觀察他。但如若細想……他高鼻梁,眉毛不濃不淡,最突出的,是右眼角下的淚痣?!?p> 說著說著,老頭感嘆:“那真是點睛之筆啊。姑娘,講真的,他要不是穿的是一身盔甲,我都要覺得他是哪家的書生呢。”
老頭樂呵呵的,但依舊沒有放下手:“姑娘問完了,可還有什么疑惑的地方?”
“那您知道他是誰嗎?”云問依舊掛著笑,如那三月桃花,笑靨淺淺。
“恕我不知?!崩先艘汇?,隨后笑著搖頭,“姑娘,怕不是就因為方才本人那番話就瞧上那少年將了吧?”
“……不?!痹茊柲樕系男θ莸⑷ィ壑?,是長長的睫毛都擋不住的失落。
“他……是我的一位故人?!?p> 老者笑著回答:“那姑娘又是如何不知曉那人的住處呢?”
苦茶微涼,澀得不行。
云問最后沒有回答那個老頭,蹲身放了幾顆碎銀子就走了。
此故非彼故,旁人未可究。
茶涼只風知。
相信我,這次男主馬上出廠(ps一下快完結了如果時間允許我每天都會照這個字數(shù)更更的差不多兩萬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