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冬去春來,又是一年好光景。
孫小姐的病好了,孫尚書為了表達感謝,請祝由吃飯。
三月天,桃花盛開,鶯飛燕舞。祝由帶著楊生素和甄九靈去孫府赴宴。
孫小姐本喜歡舞文弄墨,當日請了閨中密友祖少英來到孫府吟詩作對。
祖少英是兵馬大元帥祖三里之女。祖三里在前線致殘,在家里拿著朝廷俸祿,無官無職,倒也清閑。祖少英喜歡武術(shù),祖三里便請了武林名師教她武功,強身健體。
盛世太平,家境好的子弟都喜歡寫幾句詩,唱幾首詞,孫小姐也不例外。
在酒足飯飽之后,大家來到了孫府的后花園,喝茶賞花吟詩。
孫小姐說道:“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文筆清新秀麗,意境深遠迷人,人在畫中,詩在景中,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祖少英說道:“特別是那一句‘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我覺得是美麗絕倫,讓人浮想聯(lián)翩?!?p> 祝由道:“說實話,我還沒讀過這一首詩呢?!?p> 孫小姐說道:“祝郎中都是讀醫(yī)書,當然對于文學上的事情,沒怎么上心,可以理解?!?p> 祝由說道:“我大哥二哥的文采是可以的。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苯又桶褩钌睾驼缇澎`介紹給了孫小姐和祖少英認識。
祖少英道:“這兩位哥哥倒是骨骼清奇,與眾不同。”
祝由說道:“這位祖少英妹妹也是清麗絕倫、英姿颯爽!孫小姐,我的文采也不錯吧?”
孫小姐說道:“沒想到祝郎中也能出口成詩。我這位祖少英妹妹武功卓絕,估計你們都不是對手?!?p> 祝由說道:“長得這么美的大美人,誰舍得跟她打架呀?一不留神傷了她怎么辦?”
祖少英道:“祝郎中,我們要不要練練?”
祝由說道:“我跟你練劍,我就要死了?!?p> 祖少英奇道:“為什么?”
祝由說道:“祖姑娘你想,我們倆練劍,我只顧欣賞你的美貌,卻忘了出招。結(jié)果你是真的練劍出招,一招‘嫦娥偷心’,刺中了我的心窩,我還能活嗎?”
孫小姐說道:“祝郎中,你真會夸人。我少英妹妹也舍不得刺你呢?!?p> 祖少英格格嬌笑,說道:“孫小姐,你的客人真是風趣??淙肆R人都拐彎抹角?!?p> 甄九靈突然說道:“祖小姐,我這個三弟性格十分可愛,跟他在一起,開心的時候多?!?p> 祖少英道:“不知道甄郎中的愛好又是什么?”
甄九靈道:“我除了針灸以外,還喜歡寫詩弄詞?!?p> 祖少英道:“那你和孫小姐愛好相似。來來來,你把你的詩詞拿出來我們一起欣賞一下。”
甄九靈道:“我即興賦詞一首,請兩位美女批評?!?p> 孫小姐叫丫環(huán)拿來筆墨紙硯,甄九靈一揮而就。
詞曰:鷓鴣天(詞牌名)
萬綠叢中幾朵紅。
花開烈日熱情濃。
別說我待多情日,
只為果實潤心喉。
李難等,桃也休。
留香口齒迎霜秋。
古人只怨結(jié)子晚,
吾自專心愛石榴。
孫小姐贊道:“甄郎中這首詞言簡意賅,朗朗上口,把石榴的價值完全寫出來了。如果譜上曲,肯定會有很多人傳唱。”
祖少英也說道:“沒想到甄郎中寫詞也那么好?!?p> 祝由道:“我二哥才真是通天徹地之人,我是跟著他們后面混混的?!?p> 祖少英道:“那么你大哥是什么樣的人呢?”
祝由道:“我大哥是實在人,精明能干,行走江湖不會吃虧。跟著他會有好日子過?!?p> 孫小姐道:“看著你們?nèi)值?,我想起了桃園三結(jié)義的故事?!?p> 楊生素道:“我們是道同而志合,都是郎中,都是想濟世救人。讓兩位小姐見笑了。”
祖少英道:“我們心中只有欽佩,哪里會有嘲笑?”
幾個人一邊談詩論詞,一邊喝茶賞花,一直玩到傍晚時分。楊生素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對甄九靈和祝由說道:“我們可以告辭回去了?!?p> 三人向?qū)O、祖兩位小姐告辭,并感謝孫尚書豐盛的宴席,回到了甄九靈的住所。
第二天,祝由道:“大哥、二哥,你們會寫詩,也教教我,將來我到了風月場所,也能和美女對上一對?!?p> 楊生素道:“寫詩這個事情,我也不擅長。你還是問你二哥吧。”
甄九靈說道:“寫詩其實不難,你只要韻律不錯,然后在一定的情境中融入自己的情感,也就成了?!闭f完,教了祝由如何押韻,如何植入自己的感情,都一一做了說明。
祝由道:“原來不難。大哥二哥,你們看到哪里有唱曲兒的地方,也帶著我去附庸風雅一番。”
甄九靈道:“我們可不去那個地方?!?p> 祝由道:“二哥,這你就錯了。你雖是神仙,可也食人間煙火??傄绞浪椎牡胤阶咦撸駝t你白來人間一趟?!?p> 甄九靈道:“我要是神仙就好了,何必嘗盡這人世間的苦?!?p> 楊生素道:“三弟說得對,我們也不能太高雅了。走,我們?nèi)フ页牡胤剑艺覙纷?。?p> 祝由道:“那些都是達官貴人去的地方,我們哪里能找得到?”
楊生素道:“去問一下王掌柜的,他肯定知道。”
甄九靈和祝由都覺得沒錯,于是三人來到了按摩館。楊生素說明來意。王掌柜的說道:“這不難,往前走一百步,有個戲園子。里面都是朝廷的官員來聽曲兒。是不是接待你們,我可不敢說。”
三個人興趣盎然,沒等得王掌柜說完,就來到了戲園子。
三個人也不問,徑直往里走,被兩個武林人物模樣的人攔住了。
一個人問道:“你們找誰?”
祝由說道:“我們就是來聽曲兒,找會吟詩作賦的姑娘?!?p> 另外一個人問道:“你有認識的人嗎?我們這里得要朋友介紹才能進?!?p> 祝由說道:“我們認識隔壁的王掌柜的。”
先前的那個人說道:“對不起,我們這里都是朝中的大人,如果你不認識人,請回吧?!?p> 甄九靈氣不過,抽出了寶劍,說道:“我用我的寶劍試試能不能進?!?p> 楊生素攔住了他,說道:“此地不可動武?!?p> 三人嘆了口氣,準備轉(zhuǎn)身回去,就聽見有人喊道:“祝由,祝郎中,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祝由一看,原來是戶部尚書李大人,喜道:“李大人,正好。我們兄弟三人準備進去喝茶聽曲,他們攔住不給進?!?p> 李大人對看門的說道:“這幾個人是我的朋友,讓他們進去聽聽吧?!?p> 看門的兩人看是李大人認識的,也就讓他們進去了。
李尚書陪著他們?nèi)值?,走到了一個房間,只見刑部尚書孫大人也在,祝由十分高興。
李大人說道:“我剛想回家,走到門口,看到祝由三兄弟。來,孫大人,他們交給你了,我回去還有事?!?p> 李大人說完,就回去了。孫大人說道:“祝郎中,你們也喜歡聽曲兒???”
祝由說道:“讓孫大人見笑了。我們就是來看看熱鬧,多學點東西而已?!闭f完,把楊生素和甄九靈介紹給了孫大人等。
孫大人笑道:“原來都是郎中,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了。幾位大人,你們以后有需要的話,就找他們,可比太醫(yī)強多了!”
旁邊的幾位大人哈哈大笑,說道:“孫大人,如果你心虛、腎虛,就不要害怕。你妻妾成群,還是要跟他們學學養(yǎng)生的好!”
孫大人說道:“你們幾個不要笑我。你們看看你們自己,腰都直不起來了。來,姑娘,再給我們唱個曲兒聽聽?!睂O大人對旁邊抱著古琴的女子說道。
祝由這時候才注意到,有位姑娘抱著琴坐在一邊,臉上輕施粉黛,姿色甚是優(yōu)美。
只見姑娘輕啟朱唇,慢撥古琴,唱了一曲竟是《春江花月夜》,聲音婉轉(zhuǎn)動聽。琴聲繞梁,久久不散。
祝由見大家都沉浸在這美妙的音樂聲中,恍如仙境。
祝由帶頭鼓掌道:“姑娘這個曲子,唱出了張若虛作詩時的心境,意境悠遠,詩中含情,似是一幅美妙的圖畫。”
祝由的掌聲把大家拉回了現(xiàn)實。孫大人說道:“沒想到祝郎中對詩詞也有研究,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祝由說道:“我是上次跟你們家孫小姐所學,現(xiàn)學現(xiàn)賣,讓大家見笑了?!闭f完,站起來深施一禮。
孫大人道:“祝郎中真是一個通天徹地之人。瞬間就能融入音樂,抓住五音六律的精神,可喜可賀?!?p> 甄九靈道:“‘月’帶著情景交融,讓人脈搏跳動,在全詩中猶如一條貫通全文的紐帶,隨著月光的起伏而起伏。”
譚小姐也道:“‘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第一句就寫了明月潮水,相輔相生。景色瑰麗,氣象萬千。甄郎中也是詩中大家?!?p> 甄九靈道:“多謝譚小姐雅贊。我只是特別欣賞這首詩而已。”
祝由問道:“不知道這位姑娘高姓大名,能否跟我們這些郎中認識?”
孫大人道:“這位可是長安城有名的歌妓,名叫譚美琴。至于你們想認識她,我想她是十分樂意的。誰能保證自己不生病呢?是不是美琴姑娘?”
譚美琴站起身來,行了一個禮,說道:“有幸認識各位大人和各位郎中,是小女子的福氣。剛才祝郎中評價我的曲子,深入骨髓,十分到位,小女子萬分感謝。”
祝由道:“你不必客氣。我只是附庸風雅,讓姑娘見笑了。”
譚美琴道:“不知祝郎中能否作詩一首,讓小女子見識一下祝郎中的才華?”
祝由忙道:“我昨天才學作詩,姑娘這是叫我獻丑?!?p> 譚美琴說道:“剛才孫大人說祝郎中是通天徹地之人,所以何時學詩,都不重要。能寫出自己的心情,才是好詩。”
祝由說道:“如此來說,我就獻丑了?!闭f完,提起旁邊桌子上的毛筆,看到窗外一束光照進窗戶,一邊想,一邊寫,約莫半炷香的工夫?qū)懲辍?p> 詩云:
追光
窗臺一縷光,
恰似愛受傷。
局促伸手采,
相思變漫長。
大家看了都贊道:“好詩,好詩!”
祝由臉紅了,說道:“這是我人生第一首詩。有點粗糙,請大家批評。”
譚美琴贊道:“祝郎中,沒想到你這么有才。等我找人,給它譜上了曲子,下次唱給你聽。”
祝由喜道:“這首詩也可以譜曲?我都有點不好意思?!?p> 譚美琴道:“怎么不可以?祝郎中短短二十個字,寫出了一個因愛受傷之人,想追求愛情卻又追不到的相思心理。意境頗深?!?p> 祝由道:“我是無意中寫出,竟然遇到了知音。譚小姐,以后我們還能不能來聽你彈唱呢?”
譚美琴說道:“隨時歡迎。孫大人,感謝你今天帶了這幾位好朋友過來捧場?!?p> 孫大人洋洋自得,說道:“是吧?譚小姐,你歌唱得再怎么好,也得遇到知音才行。我這幾位小老弟可不是一般人物。以后你們多聯(lián)系聯(lián)系。”
祝由說道:“譚小姐,我們想來,只是我們進不來,看門的把我們攔住怎么辦?”
譚美琴說道:“你以后說是孫大人的朋友,或者說是譚美琴的朋友,他們自然就放你們進來了。”
就在他們相談甚歡之時,看門的人進來稟報:“孫大人,你們家小姐來接你了?!?p> 孫尚書起身告辭,祝由等三兄弟一起告辭出來。來到門口,看到孫小姐在一輛馬車上揮手致意,旁邊還有一位小姐,似乎是祖少英。
孫尚書上了另一輛馬車,然后向祝由等告別而去。
三人回到了甄九靈家中。楊生素說道:“三弟,你今天出盡了風頭,還寫了首詩,這真是萬萬沒想到。你不會愛上唱歌的那個譚美琴小姐吧?”
祝由道:“要說這譚小姐,真的別有一番風韻。說道愛的話,還稍微早了點?!?p> 楊生素說道:“我還是覺得那位祖少英小姐英姿颯爽,文武雙全,十分可愛?!?p> 甄九靈也附和道:“我和大哥的眼光一樣。歌妓雖好,也只能是娛樂消遣之用。老三,你可不能動了感情!”
祝由說道:“我不會動感情,只怕感情動了我。兩位哥哥,我見到的女人比你們多得多,你看我愛上了哪一個?”
甄九靈道:“那我們就放心了。不過你這小子真是聰明,昨天我剛教你寫詩,今天就寫了一首,還寫得不錯。詩拿來,給哥哥仔細拜讀一遍。”
祝由說道:“就那幾個字,你記也記得了。不過學會寫詩,能結(jié)識名流女子,倒是一個好方法?!?p> 三人隨便吃了點晚飯,甄九靈正要關門睡覺,卻聽到門外有馬車響聲。
隨即就聽見有人敲門道:“祝由在嗎?”
甄九靈對祝由說道:“你去開門,那么晚了還有人找你?!?p> 祝由走到門口,打開大門,看到一名馬夫。馬夫向后一指,只見馬車中探出一頭,在馬夫的燈光下,祝由認出依稀是孫小姐。
孫小姐叫祝由走到馬車邊,對著他的耳朵說必須得如此如此。隨即交給他一張紙條。
祝由拿著紙條,站在門口發(fā)愣,看著馬車漸漸遠去。
祝由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屋里。楊生素問道:“三弟,誰呀,你怎么不請人家進來坐坐?”
祝由道:“那個人只是路過,打個招呼就走了。”
甄九靈道:“肯定是個女子,老三最近要走桃花運了?!?p> 祝由道:“確實是有人要走桃花運,我也希望是我?!?p> 楊生素道:“早點睡吧,明天我們起來再研究一下詩詞,我也想寫詩!”
祝由道:“大哥,你還是學習按摩吧。我跟你說,寫詩的女子不一定喜歡寫詩的男子。你吹燈,我睡了?!闭f完,轉(zhuǎn)身打起了呼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