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此時的樣子還是挺嚇人的。
陳羽覺得羅衛(wèi)的防備很有必要,因為他也有些不安,給呂陽打了個遠離的手勢,自己則站到了羅衛(wèi)身后不遠的地方。
不過這古怪的氣氛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只過了一會,周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一大口濁氣,臉色平緩了些,開口說道:“跟我來吧,別鬧出太大動靜?!?p> 然后,就轉(zhuǎn)身向之前現(xiàn)身的小巷走去。
那條小巷路很窄,牛車進不去,羅衛(wèi)轉(zhuǎn)身上了車,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布套,罩在了于豪頭上,便把人從車上拖了下來,扛在肩上,不顧路過村民驚疑的目光,跟著周雅進了小巷。
三人跟著周雅,穿行在狹窄的小巷,連續(xù)拐了好幾個彎,到了一個破爛的宅子門前。
周雅推開了破破爛爛幾乎就要從門框上掉下來的破木門,走進了院子。
這院子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地上鋪著不少從四面八方飄來的落葉,干枯的如同標本,不知存在了多久。
除了通往主屋的直線距離看上去有人走過的痕跡之外,其它地方并沒有踩踏的痕跡。
陳羽掃視了一圈,相信只要不是人會飛,旁邊的廂房里,應該沒有人。
跟著周雅進了空空蕩蕩的主屋,這里能用的器具應該早被人搬空了,剩下的都是些殘破的廢品。
左右看了看,便看到在右手邊同樣空蕩、臟亂的臥房之中,一臉憔悴的陸遠山被吊在房梁之上,口中塞著塊揉成團的破布。
他時不時扭動一下身子,眼神中有恐懼,有震驚,還有疑惑。
羅衛(wèi)率先走進臥房,查看了一番陸遠山身體狀況。
陳羽也跟了進去,向幾處之前看不到的死角看了看,才開口問道:“賬本呢?”
“別急?!敝苎诺f道:“我一個人前來,足以表示我的誠意,也不怕告訴你們,這次交易是我個人的事。不過既然談好的條件,我不會賴賬,只是那些賬本,不在我手里?!?p> “這是什么意思?”羅衛(wèi)臉色不善。
周雅不急不緩的回道:“意思自然是賬本需要你們自己去拿,那些東西金山寨的人看著呢,我可沒興趣替你們巡狩司出力氣。我之所以選這里交易,原因很簡單,方便。因為那些賬本就藏在咸鄉(xiāng),離這個宅子不遠,就在兩條巷子之外的一個宅子里,有四個人看守?!毕肓讼?,她又說道:“不對,算上那個假冒的主人一家,本該是六個看守,不過我殺了一個,現(xiàn)在應該是五個人看守?!?p> 羅衛(wèi)皺了皺眉,問道:“都什么修為?”
周雅似笑非笑,看著陳羽說道:“最高六品吧,最低...沒注意看,不過你羅大胡子驍勇善戰(zhàn),這種小場面不是問題,而且我聽說,這位俊俏小郎君身手也好,竟能與柳青能打得旗鼓相當。”
陳羽一滯,這話聽上去不對,刻意提及柳青,明顯另有他指。
他臉色一肅,冷冷問道:“你是不是在算計什么?”
“你真是聰明,不如猜猜看?!敝苎判α诵?,只是那笑容很冷,她平緩的說道:“對了,提醒你們一下,我非常了解金山寨的手段,如果那間宅子都是金山寨的人,他們既然守著賬本,那一定提前準備了機關,你們必須偷襲,瞬間殺光他們,不然,很可能那些賬本就全變成飛灰了?!?p> 陳羽低著頭沒有接話,他還在想對方為何要殺一個守衛(wèi),沉思了片刻,他突然抬起頭問道:“你故意殺了一個守衛(wèi)是給其他守衛(wèi)示警!”
周雅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笑著說道:“這么快就猜到了,不過不用擔心,大概還要一個時辰,那個死掉的守衛(wèi)沒有按時回去,才會引起其他守衛(wèi)的警覺,你們還有時間?!?p> 陳羽眉頭緊皺,一個時辰,肯定是來不及再找人來幫忙了,以周雅口中敵人的數(shù)量和修為,就算羅衛(wèi)是八品,二打五想要一瞬間擊殺,也不會是一件簡單的事,甚至一個不慎,自己這個半吊子六品還有可能陷入危險。
他現(xiàn)在有些不明白,對方這樣做到底是圖什么。
“你是對這次交易的內(nèi)容不滿,還是對巡狩司不滿?”
周雅輕笑了一聲,說道:“小郎君,別想太多,我只是對你不滿?!?p> 聽到這句話,陳羽微微一怔,回憶了一番,突然想明白了,柳青的身份是自己點破的。
雖然他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要殺人,但是最后人死了卻是事實。
這個心眼兒比針眼兒還小的女人,很顯然是連帶性把柳青那對兒假母女的死與自己連上了,竟然要報復自己。
他雙拳不禁握緊,心中有了怒意,冷冷說道:“我是不是得感謝你沒有像對待徐承風那樣一劍刺死我,反而給了我一個選擇的機會?”
周雅不置可否,淡淡說道:“感謝就不必了,我這人公道,你沒有殺心,而且那日又揍了姓徐的小子,所以我不會殺了你。”
羅衛(wèi)聽完二人的對話,臉色沉了下來,渾身骨骼劈啪作響,一副要動手的樣子,他踏前了一步,低聲喝道:“八婆!你到底意欲何為?!?p> “小小的報復而已,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要這么激動,你們還是有足夠的時間考慮的。而且你們放心,我沒興趣惹巡狩司,不會偷襲你們?!闭f著話,周雅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舉起來晃了晃,接著說道:“另外告訴你們一下,陸遠山中了毒,這個是解藥,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盡快完成交換。我?guī)е诤雷撸銈兿冉o陸遠山解毒,然后再好好想想要不要冒險去弄那些賬本?!?p> “我怎么知道你那個解藥是不是真的?”
“陸遠山與我無冤無仇,對我沒用,我何必殺了他得罪你們?”
“你已經(jīng)得罪了!”
“我留了一線,不是嗎?”
“你這瘋女人!”
陳羽嘆了口氣,事到如今,肯定是先得到陸遠山再說,他阻止了二人之間無意義的爭執(zhí),開口說道:“總領,先換人,再考慮下面的事。”
羅衛(wèi)皺了皺眉,遲疑了片刻,就把肩上的于豪扔在地上,說道:“解藥拿來?!?p> 周亞笑了笑,緩緩走到于豪身前,把人拎起抗在了肩上,一邊后退,一邊說道:“這間宅子出去,往東數(shù)十五間,向北拐,第三間就是藏賬本的地方。我說的是真是假,你們可以問問陸遠山,至于怎么選擇,那是你們的事,我就不奉陪了,后會有期。”說罷,她大力丟出手中的小瓷瓶,轉(zhuǎn)身便走。
羅衛(wèi)接住瓷瓶扔給陳羽就想追,卻被對方拉住了。
“你阻我作甚?”
“我知道她扛著個人肯定跑不過你,不過你以為她自己不知道嗎?你若是追出去,她大可直接殺了于豪,然后再吼幾嗓子。如果剛才說的那些賬本和守衛(wèi)的故事都是真的,賬本就徹底沒戲了。她算準了我不敢賭,才會這么大大方方的走?!?p> 陳羽一邊解釋,一邊與呂陽把陸遠山從梁上放了下來,扯出塞在他口中的布團,喂了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