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特別不喜歡我的奶奶。我媽說我小時候看到奶奶來我家,我會把門插上不讓她進來??墒侨绻覡敔攣砹?,我就會跑到大門口去迎接他。
其實,直到我長大以后我也沒喜歡過我的奶奶。是以當(dāng)初我爸打電話告訴我她去世了的時候,我依然無動于衷。
“你奶沒了?!蔽野终f,“你朝北給她磕個頭吧……”
我說,“知道了?!?p> 那時我在大連,工作是一名保安。說到這我想起來有一年的春晚,孫濤演了一個小品,名字我忘了。但是他聲音洪亮的說,“我是一名保安,我驕傲!”
那一幕讓我印象深刻。原因是他并不是一名真的保安,所以才能做到聲音洪亮。
那天下班以后我就把我爸的囑咐忘了,就像忘記他經(jīng)常告訴我要好好吃飯一樣。
到現(xiàn)在我的奶奶去世十多年過去了,我才忽然發(fā)現(xiàn)我很想她。我常常會想,如果她還在該有多好。
我把這話對我的妻子說了,她說我凈整沒用的。
“你還是用更多的時間珍惜我們吧!”她說,“多給你爸媽打電話,對孩子有點耐心。”
我真的總是懷念過去,而常常忽略現(xiàn)在。原因是現(xiàn)在的一切我還擁有著,過去的那些我已經(jīng)失去了。
一個秋天的晴朗午后,我和奶奶,還有麗麗和文靜。我們坐在奶奶家的院子里打毛嗑,麗麗忽然問起我們爺爺和奶奶的名字。
奶奶說,“你們爺爺叫太寶廷,我叫謝金蓮?!?p> 那天我第一次知道了奶奶的名字。這也是關(guān)于我對奶奶的所有記憶中的第一個片段。
還有一次,忘了是過什么節(jié),大概是端午。那天中午大家一起在爺爺奶奶家吃飯,老老小小二十多口擠在屋里,特別的熱鬧。然后來了三五個乞丐,那時候他們還沒進院子里來。奶奶知道了以后就說,“快讓他們進屋,那是我的家人!”
然后就是爺爺去世的那天,我對那天的記憶也尤為深刻。
爺爺安靜的躺在炕上,半張的嘴里含著一枚銅錢。我跪在地上磕了一個頭,然后匆匆起身。
那天的人也特別多,有的忙前忙后,有的站在屋檐下若無其事的聊天。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中還夾雜著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牡渡茁暋?p> 在這個記憶片段里,我沒有對奶奶的一絲印象??赡墚?dāng)時在場的人太多,使我忽略了她。
可是給我的爺爺下葬回來,我就看到奶奶一個人倒在炕上,抱著卷起來的被子嚎啕大哭。
后來就是奶奶漫長的孤獨生活了。雖然她有五個兒子和兩個女兒,但她依然自己住在老院兒,而沒有選擇去其中一個兒子的家。
奶奶去世的很多年以后,我姑姑曾跟我感慨。
她說,“你奶那時候多剛強啊,五個兒子沒一個打光棍的!那時候連飯都吃不上,你爺爺啥也不管,家里的事都是你奶做主的?!?p> 我奶奶非常喜歡我二哥,有那么一段時間我二哥就住在奶奶家,陪著她??墒呛髞?,我二哥當(dāng)兵去了,然后就又剩下她自己生活了。
再剛強的人,其實也有一顆柔軟的心,但大多數(shù)人只看到了表面,我也是其中之一。
我奶奶不能自己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以后,最后去了我的家。她對我爸媽說想跟你們一起過,行嗎?
然后征求我的意見時,說了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