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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游:大魔國草創(chuàng)錄

第三十三章 人心難料

  徐績向著門外隨他一起來的耶律德、耶律云說道:“二位,馬上將程金帶上來?!?p>  老程被耶律二人推推搡搡地叫了進來,他朝陳深瞥了一瞥道:“唉,俺這下是沒跑嘍?!?p>  “眾位?!毙鞐事暤溃骸按巳斯室馓羲粑具t幫主與那羅成打斗,引起騷亂,以便程達逃走。他自己也打算逃走的,只不過貧道已知會尉遲二兄弟,多虧二人及時把逃跑的程金捉住?!?p>  徐績隨即看向耷拉著腦袋的程金:“程金,快快將你與程達所做之事一一說來,大家兄弟一場,免得不睦?!?p>  “嚯嚯,好個徐三哥,你指示尉遲兩兄弟來捉俺,還不算翻臉?你要殺就殺,要剮便剮,還在這啰嗦什么?!?p>  “呵呵,你不說也無妨?!毙炜冇窒蜿惿钫f道:“陳兄弟,你來替他說吧?!?p>  尉遲北聽得一頭霧水:“你們這是搞的哪一出?把我弄糊涂了,別打啞謎成不成?陳兄弟,你知道他們要逃走?”

  “沒錯,小弟十分清楚?!标惿钭灾m不過,索性說實話了。

  徐績正式昭告此事:“那程達在來潞州之前,就置辦了一座廢棄的莊園,目的就是為了轉運藏匿在長葉林奪得的杠銀。而陳兄弟,也是此次劫杠銀一案的三大主謀之一!”

  “什么?!”尉遲北不敢相信地看著陳深,“賢弟,我要你自己說?!?p>  陳深并不否認:“看來,一切都在徐道長設計之中。我自作聰明,反而做了你的槍手?!?p>  旁人并不懂“槍手”一詞的含義,但徐績已是心領神會。

  “哈哈,陳兄弟果然是明白人?!?p>  尉遲北向來與陳深交好,他希望徐績所言不是真的,不過,他也只能無奈接受了事實,問道:陳兄弟,你真的參與此事之中?這等大事,為何你當初不向眾家兄弟坦白?”

  “劫皇杠這件事,陳賢弟早已向我說明?!鼻丨傉玖顺鰜?,“陳賢弟與程達程金一起做下這起案子,他若承認,等于把程達程金給出賣了。如此出賣朋友之事,換做秦某也是不會做的?!?p>  魏徵搖搖頭:“其實,劫皇杠的來龍去脈,貧道也已派人查明。原不想將此事挑明,以免傷了和氣,沒想到還是鬧到這般田地?!?p>  “哎呀呀呀,你們太糊涂?!蔽具t北指著程金,“一個見利忘義的小人,一個油嘴滑舌的無賴,他們哪配與你們交朋友?你們?yōu)楹斡忠???p>  “嚯嚯嚯,五哥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方才大家一個頭磕在地上,老程是四哥,你是五弟。這會子老程落難,陳兄弟與俺一塊承擔。你反而在一旁罵你四哥,到底是誰不配交朋友?”

  尉遲北是個率性之人,要說口才,比起程金還是差得遠了,程金一番話,尉遲北便啞口無言了。

  程金見狀,更是叫苦不迭:“哎,世態(tài)炎涼,人心不古啊……你們這一個個的跟俺老程結拜,原來就是為了圖俺的皇杠。這下銀子不在俺這邊,你們就要欺負我了。嗚嗚嗚——”

  尉遲北心道:分明是你做的事,這會子倒變成你有理了。但他也說不上什么,只是氣得直咬牙:“你!你……”

  又是秦瓊出來圓場:“唉,眾位,其實一郎說的也不差。大家既然做了兄弟,便是承認了這段交情。如今為了幾車銀子翻臉,豈是大丈夫所為?”隨即對程金身旁二人說道:“耶律兄弟,放過他吧。”

  徐績眼神示意了一下,二人松開了手,程金這下得勁了:“嚯嚯,還是虎頭哥哥講義氣。你們既然放俺走,那俺便走了,后會有期!”

  程金這一說要走,王伯當有些著急了。上次王府的這些太保們,因為失了杠銀,已是被狠狠地批評了。雖說王伯當并未親自押運,也吃了些苦頭。如今他又加入了義軍的陣營,也格外關心這匹皇杠:“這六十六萬兩杠銀可以用來招兵買馬,可不能讓他們兩個人給私吞了?!?p>  陳思必也說道:“沒錯,程金必定是去莊園找程達了,我們快派人跟著他,看看他們還要把杠銀轉移到哪里。”

  “呵呵呵——”徐績笑了起來,“你以為,以程達的人品,他會等到程金跟他一起走么?”

  眾人心想,是這么回事,以程達為人,回去必定是起了錢銀,然后消失無蹤了。

  “那還等什么,我們趕緊去追?!标愃急氐馈?p>  陳深看著徐績胸有成竹的樣子,知道他應該是勝券在握,于是對陳思必說:“我們這早已有人算準了,陳頭領又何必擔心呢?”

  陳深又解釋道:“我明白了。徐先生原不知道程達把杠銀運到了此處不遠的棗園,況且程達有了防備,棗園必定是武備森嚴。你也根本沒機會下手,對吧?”

  “呵呵,不錯?!?p>  “你故意跟我打賭,裝出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就是為了讓我心里發(fā)慌,通知程達。程達心里一慌,就會把杠銀移往別處。徐先生再派人跟隨,也就不難發(fā)現(xiàn)皇杠的下落了?!标惿詈蠡谠趺淳蜎]早點看穿這個詭計呢,他接著說道:“然后,徐先生就會埋下伏兵,等運輸隊一出現(xiàn),就來個甕中捉鱉。是也不是?”

  “一點不錯。貧道早說過,陳兄弟是明白人?!?p>  “我要真是明白人,就不會替你假傳消息了?!?p>  “呵呵,勝負已分。陳兄弟,你輸了,勿忘賭約?!?p>  “先生言之過早,離子時還有一個時辰呢?!?p>  “好。不急。棗園離此處不遠,這會兒我派的人應該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陳公子稍待便知?!?p>  “程達武藝雖不及在座的大多數(shù)首領,卻也不是白給的。徐先生就這么自信,自己派去的人能擋得住他的九曲鑌鐵叉?”

  “放心,貧道所派的人,抓十個程達也夠了。呵呵。”

  “徐先生別忘了,程達也是老江湖了。我聽說棗園剛買下,莊丁就開始秘密挖地道,恐怕先生埋伏之人還沒見到對方,程達便帶著人從小道溜走了。”

  “陳公子放心,這次程達帶來的人中,就有貧道安插的眼線,無論程達往哪里,都逃不過埋伏?!?p>  “……”

  “怎么,陳公子還不肯服輸么?”

  “我不相信,事事都會被你料中。”

  稍早時候,官府那邊。

  馮志聽了手下人的秘密報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假的?”

  “小人看得清清楚楚,那酒樓中的程達,方才獨自離了酒樓,匆匆忙忙地朝棗園去了。”

  “你不要驚動衙門里的人,等我寫完書信,你立刻把他交給本地婁大人,請他也派兵增援?!?p>  士兵匆忙帶著馮志的信離開了,馮志也回了家。

  馮志剛到家門,馮妻迎了出來,對馮志說:“當家的,你可回了,有位老者在正廳相候?!?p>  “哈哈哈!伯仁老弟別來無恙!”馮志剛進廳,一陣雄渾的聲音傳來。

  馮志趕忙迎拜:“拜見都督!讓都督在此久候,下官十分過意不去?!苯又蚱拮诱f道:“翠蓮,趕緊去準備晚飯?!?p>  馮志嘴里的都督,正是魚俱羅。

  “哈哈,有馮大人在此操勞,老夫省了很多心思啊?!?p>  “都督謬贊。這幾日潞州來了很多不速之客,沒想到驚動了千歲您親自前來。”

  魚俱羅道:“我的好弟子,當初有人告你強搶人妻,你自愿來此,回到潞州做一名小吏,我就看出你不簡單吶?!?p>  “這么多年過去了,反賊們鬧花燈,劫皇杠,這動靜是越鬧越大了。要不是圣上忙于東北戰(zhàn)事,他必定不能輕饒了這批人。老夫問你,最近響馬可有什么動靜?”

  “恕弟子斗膽,千歲算無遺策,若非千歲您已接到消息,也不會千里迢迢親臨此地吧?學生不才,早已布下羅網(wǎng),就等那賊人鉆進來?!?p>  “哦?伯仁,你真的這么有把握?”

  “弟子原有七分把握,現(xiàn)在老師來了,便有十成把握了?!?p>  “哈哈,好得很,老夫這次從京城帶了精兵三千,并調虹霓關總兵新文禮和虎牢關總兵尚師徒前來助陣。另外我還致函靠山王楊林,請靠山王親率五千人馬,前來增援。再加上婁益的人馬,管教響馬無處可遁?!?p>  早些時候,棗園。

  “程莊主,銀兩細軟已經(jīng)裝車完畢,下一步怎么辦,請莊主吩咐?!?p>  “其余物品呢?”

  “都已收拾完畢?!?p>  “吩咐下去,即刻起運?!?p>  莊丁遲疑了一下:“不過二莊主還沒有回來……”

  “你記住,你們只有一個莊主,那就是我程達。你還要等哪個莊主?”

  “是,是,小人去準備了。”

  程達看了新買不久的莊子,暗暗說道:列祖列宗保佑,此次若能平安脫險,我程達必定闖出一番事業(yè)來。

  “不好了,莊主,官兵把棗園包圍了?!?p>  “官兵?哪來的官兵?有多少?”

  “是真的。不知道多少人馬,不過小人認得,為首的事靠山王帳下的來護兒?!?p>  程達不免有些慌了。來護兒,他從山東來此,看來是早已接到消息了。可惡。看來,這莊內是出了內鬼了。

  “把我兵器取來,你讓小五帶莊丁隨我去抵擋,你帶幾個人把銀車運進地道,在地道等我!”

  莊外,早已有家丁奮力抵抗來護兒進園。來護兒一頓拳腳,將家丁悉數(shù)打翻在地,對左右說道:“這批人明顯就是訓練有素,這必定是個響馬窩了,隨我進園。”

  這一幕被莊外另一伙兵士看見了。其中一人道:“怎么辦,官兵居然來了,搶不到杠銀,可怎么向道長交代?”

  另有一人說道:“留兩個兄弟在這放哨,我們全部都去地道出口等著?!?p>  莊內已經(jīng)打了起來,程達帶著莊丁,且戰(zhàn)且退。他不急于進地道,萬一被發(fā)現(xiàn),那就不妙了。必須再拖延一會兒,把人甩得遠一點兒才行。

  程達懷里包著妻子的骨灰,喃喃自語:“呵呵,晴兒,你也在笑我,把自己搞得這么狼狽是么?不過,我程達不過是跟自己打了一個賭,就算賭輸了,死在這里,我也無怨無悔?!?p>  程達本是深情地說著,忽然,他語氣變得兇狠起來:“我程達永遠為自己而活,不像你那么蠢,為了所謂的良知,失去生命,失去一切!”

  兵士已經(jīng)沖到了程達的跟前,有人大喊一聲:“響馬頭子在這!”士兵便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程達萬念俱灰,事到如今,也只能拼個魚死網(wǎng)破。此時,兵士后方一陣騷動。

  是程金!還有隨程金程達一起來潞州的村民。

  一名年紀稍長的中年男子說道:“程員外,這次來潞州的不僅是東清莊的莊丁,還有我們長鳴集的鄉(xiāng)勇。官兵交給我們來對付,你快逃吧!”

  “可,可是,你們?yōu)楹我獛臀???p>  “十年前,我們這些南陳遺民被隋軍追捕,逃到東阿,若不是您夫人舍命相護,我們早已被殺死了?!?p>  一名女子說道:“是啊,令夫人幫我們躲過追殺,還送了些銀兩,我們這些流離之人才得以安家度日。這樣的恩情,我們到死不忘!”

  另外一名男子道:“是啊,十年了,我們一直關注著莊主家的一舉一動,此次二位員外來了潞州,我們便自發(fā)來此。希望在莊主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能盡一份力量,報答令夫人的恩情?!?p>  程達:“……”

  程達心中百感交集。是感動?是感激?是愧疚?

  此刻程達背轉過身去,說道:“鄉(xiāng)親們大可不必,家妻已不在人世?!?p>  “托夫人的福,我們已經(jīng)多活了十年,還要什么可畏懼的?!?p>  “保護莊主,跟官兵拼了!”只見鄉(xiāng)勇們群情激奮,撲向官兵,居然一時把官兵趕到了前庭。

  此時程達看向了程金:“兄弟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在利用你是么?”

  “嚯嚯,莊主啊,其實俺老程和你一樣,這輩子不做虧本的買賣。我們平時也多受你的照顧,如今我娘又靠你接濟。如今俺幫你劫皇杠,也不算賠本兒?!?p>  “莊主,您怎么還不走,我們在地道里等您很久了?!钡氐览锏募叶∵t遲不見莊主動靜,故而來問。

  “除了杠銀,你跟大家把莊上財物分了,各自逃命去吧。”

  “大員外,我們走了,這整整十車的杠銀,您一人可運不走??!”

  “我知道。我已經(jīng)決定:不走了!”

  門外鄉(xiāng)勇畢竟撐不了太久,不一會兒,就被打散了。

  棗園門口。

  “回稟中軍大人!這些反賊均已被抓獲。但程達和杠銀不見蹤影?!?p>  來護兒十分惱怒:“拿不到銀子,光是要這些人有什么用!來人吶,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處死!繼續(xù)給我搜!”

  “等等!”

  程達出現(xiàn)在了莊門外。

  程達說道:“程某愿意說出杠銀的下落,不過,希望中軍大人能夠放過這些人,他們是無辜的?!?p>  “哼哼,他們是不是無辜,可不是我說了算。來人,把響馬押往婁大人處。”

  徐家樓。

  尉遲北:“徐老道,你不讓我去阻止程達,萬一杠銀被他運走了怎么辦?”

  徐績:“幫主不必著急,很快就有消息了……”

  “報,報——徐道長,大事不好,來護兒帶八百兵丁突襲棗園,程達程金被捕,杠銀已落入來護兒之手?!?p>  徐績:“……”聽聞此言,徐績閉上了眼。

  丁香似乎不敢相信:“什么?程達居然沒有從地道逃跑么?”

  報信的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最后說道:“事情過程就是這樣。程達為了救那些人,帶著皇杠向官兵自首了?!?p>  徐績心道:程達竟會如此,莫非,這是天意么……

  沉思必:“皇杠被繳,兄弟遭擒,咱們還不殺進太原府救人!”

  “慢著!”秦瓊說道,“你剛才所說,包圍棗園的是來護兒?”

  “千真萬確?!?p>  “那來護兒是楊林駕前大將,怎么會老遠地跑到這里來抓人?”

  陳深道:“不錯,此事必有蹊蹺。也許,有好幾撥人馬都盯上我們這里了?!?p>  “哦?賢弟為何這么說?”秦瓊問道。

  “我們今日在此結拜,難保沒有驚動到當?shù)毓俑?。也許,太原府的府臺婁益和靠山王這邊都已經(jīng)盯上我們了。來護兒突襲成功,他若報告當?shù)馗_,那他功勞就只剩了一半,因此我猜測,來護兒為了邀全功,會把人和杠銀直接押往登州府。?!?p>  “賢弟的意思是——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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