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蝶兒離開后,靜姝不知何時,俏生生的立在梅間身旁,低聲說了一句:“相公給這位姑娘作畫為何不收取銀錢?”
梅間輕輕一笑:“哦,我之前在倚翠樓西樓畫廳替人作畫時,吃她一頓飯,權(quán)當報酬?!?p> 眼下這個節(jié)骨眼,他其實也不想替人作畫。
但先前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人家,可不好反悔,只能在作畫途中想辦法盡量減少靈氣的注入。
靜姝嗯了一聲:“原來如此。靜姝這就去準備筆墨紙硯?!?p> 梅間則拿了臉盆出去洗嗽。
他心中一直在思索綠蝶兒的身份。
原主肯定是認識她。
而倚翠樓這等地方,尋常女子進去了,可是沒得多少自由的。
像李詩詩,就得托人出來請畫師作畫,自個兒根本不能隨便跑出來。
她倒好,想進就進,想走就走,完全沒人限制。
原主在畫靜姝的那一段時間,并未提起過綠蝶兒,因此靜姝也不認識她。
梅間只能暗暗猜測。
小半個時辰后,綠蝶兒捧著一包粉料小跑過來:“我也不知道你要用哪些,就都包了一點過來。你最好今天畫完,剩下的我還得送回去!”
她一邊說話,一邊擦拭臉頰上的汗珠。
靜姝得了梅間的吩咐,準備好筆墨紙硯后,已經(jīng)先一步藏入畫卷。
梅間連忙接過來:“好,請姑娘擺個poss……擺個想要入畫的姿勢,我先構(gòu)圖。”
綠蝶兒也不矯情,對著銅鏡整理一番儀容后,立刻就擺了一個頗有男子氣概的姿勢——
只見她雙手環(huán)抱,挺胸亮膀,目視前方。
如果于兩手之間插入一把寶劍,再戴一頂斗笠的話,妥妥的江湖女俠??!
綠蝶兒原來喜歡這種調(diào)調(diào)?
梅間暗笑一聲,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要不要我給你配一把寶劍,加一頂斗笠,當做女俠來畫?”
本是玩笑話,誰知綠蝶兒一聽,立刻點頭:“好?。【腿绱巳氘?!”
“這……也行,那你拿一個畫軸當劍,對對對,就是這樣!”
片刻之后,梅間展開畫紙,開始勾勒線條。
畫了幾筆后,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綠蝶兒還傻站著,于是道:“蝶兒姑娘,我已經(jīng)有了構(gòu)思,你的形容身段全都刻在我腦袋里面了,無需再擺姿勢。”
綠蝶兒這才放下畫軸,聳了聳肩膀:“我倒是忘了,你有那過目不忘的本事。我在一旁觀摩,不會影響到你吧?”
“當然不會?!?p> 嘴上說不會,但多少還是有點影響。
主要是綠蝶兒挨得很近,檀口呼出的溫熱氣流弄的梅間脖頸癢癢的。
她倒是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被占便宜。
如果是靜姝靠這么近,梅間基本不會有太大的反應(yīng)。
畫中之靈只是外表與真人無異,實際上并非血肉之軀。
尤其是梅間能夠分辨靈氣與靈力后,靜姝在他眼中就跟一個逼真的CG動畫美女一樣。
看多了,也就無感了。
但綠蝶兒可是貨真價實的美女!
梅間深吸一口氣,暗暗告誡自己不要東想西想,專心作畫。
效果還算不錯。
他很快就收拾情緒,將注意力集中到作畫上來。
靈力順著畫筆,緩緩涌入畫紙,施放其中存儲的靈氣,同時慢慢吸附空氣中游離的靈氣。
積蓄的靈氣不算多,主要集中在斗笠與綠蝶兒環(huán)抱的那把太極劍上面。
畫紙的質(zhì)量不是很好,顏色微微泛黃,能夠承載的靈氣不算多。
梅間此時發(fā)現(xiàn),他集中精神作畫,繪制喜歡的物品時,積蓄的靈氣濃度絲毫不弱于靜姝。
如果不是紙張限制的話,絕對可以融入更多的靈氣,甚至直接讓繪制的人和物體具備與靜姝類似的靈軀都是有可能的。
按道理來說,承載靜姝的畫紙也只是尋常畫紙,與他此時用的并無分別,為何就能夠承受更多的靈氣呢?
難道是因為沾染了原身血跡的緣故?
梅間留了一個心眼,繼續(xù)作畫。
很快,線條就已經(jīng)勾勒完成。
畫上的女子頭戴斗笠,雙手抱著一柄太極劍,目視前方,神情稍顯冷峻,看起來英姿颯爽。
此時,注入畫紙的靈力已經(jīng)將儲存的靈氣全部釋放,然后順著畫筆悄無聲息的回到梅間體內(nèi)。
這些靈氣自成兩個循環(huán)——
一個循環(huán)在女子帶著的斗笠上,一個則在她環(huán)抱的那柄太極劍當中。
梅間是故意如此的。
知曉了靈氣與靈力的轉(zhuǎn)化關(guān)系之后,他在作畫時,已經(jīng)可以通過筆意控制靈力靈氣走向。
原本這些靈氣是要分攤至整副畫卷。
但梅間不想讓畫上的女子看起來過于生動,于是選擇把靈氣集中在斗笠與劍兩處靜物之上。
倘若能夠控制筆力,不讓靈力涌出,靈氣聚集的話,梅間絕對不會施放一絲一毫的靈力。
可惜,他不能主導這個過程。
因為他對這張畫存在情感。
情感便會不受控制的牽引體內(nèi)的靈力涌入畫卷。
要么不畫,一旦落筆,必定有靈!
無論是綠蝶兒這位美女,還是斗笠,太極劍,江湖女俠的構(gòu)圖等等,都是梅間喜歡的。
倘若不加約束,絕對會畫出一張令人驚嘆的作品。
如果只是斗笠和未曾出鞘的劍畫得好些,畫中主體人物一般,則不會太過引人注目。
嗯,應(yīng)該不會引人注目的!
梅間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他其實可以重畫一張的。
但他也想看看靈氣聚集的斗笠與劍最終成品會是何種模樣。
再者,此時重畫,還要費一番口舌跟綠蝶兒解釋。
他不想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欲蓋彌彰嘛!
……
酉時五刻(晚上6:15),畫作完成。
因為宵禁提前,綠蝶兒給梅間打包了一份酒菜之后,在酉時整就回倚翠樓了。
梅間喝了一口淡酒,晃晃腦袋,看著栩栩如生的綠衫女俠圖,面色有些難看。
這幅畫畫的過頭了!
畫中人很普通,沒什么值得注意的,最多著色生動一些而已。
但那頂褐色斗笠與太極劍則不然。
這兩樣東西竟然也有了靈軀!
靜姝玉手一招,打出一團靈力,輕而易舉的就將斗笠與太極劍從畫中“取”出。
斗笠與劍離開畫卷,見風就長,一直長到與實物等大才停止。
靜姝一手執(zhí)劍,一手拿著斗笠,仿佛得到了心愛的玩具,愛不釋手。
“相公,靜姝也要!”
梅間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別鬧,快給我想想辦法,怎樣才能掩蓋斗笠與劍,不讓綠蝶兒看出端倪?!?p> 他現(xiàn)在重畫,時間上來得及。
但顏料不夠,而且構(gòu)圖肯定不能用江湖女俠圖了,只能另選一種。
但即使是重畫,梅間也不能保證能夠完美控住自身的靈力。
因為情感本身就是不可控的。
他是個男人,喜歡看美女,綠蝶兒恰好又是一個美女。
他一旦提筆,情感可以假心假意控制,但體內(nèi)靈氣卻是會真實的反饋到筆尖。
萬一要是因此畫出一個“綠蝶兒”來,可就玩大發(fā)了!
靜姝迷惑不解:“相公畫技入神,為何要掩蓋?”
梅間頭疼道:“這畫是給綠蝶兒的。她拿了畫,只要隨便摸摸捏捏就能把斗笠與劍摸出。若是找上門來,我該如何解釋?”
靜姝明眸一轉(zhuǎn):“相公為何要解釋?靜姝近日看書,學到一個詞匯——揣著明白裝糊涂。相公不是說最近屏山郡怪事頻發(fā)么?綠蝶兒一旦問起,相公只以荒誕怪事為由頭,她必定信以為真。”
對呀!
梅間一拍大腿。
他也是當局者迷,居然沒有靜姝看得明白。
靈氣復蘇,怪事頻發(fā),只要他不松口,該擔驚受怕的,是綠蝶兒才對。
他慌個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