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相似的夢
“多可愛的孩子啊?!蹦菧厝岬呐曉俅卧诹_吉爾耳邊響起。
等一下,怎么回事?我不是正準(zhǔn)備打開金屬門嗎?
“真是個淘氣的孩子?!迸曉俅纬霈F(xiàn),和夢境中一樣帶著輕笑聲。
這話和語氣和之前的夢中一模一樣!
難道說,我一直活在夢中,這三年來的一切都是夢?
“你所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迸曉俅纬霈F(xiàn),“我也是真實的?!?p> 那你是誰?
“我說過,我是你的母親啊。”這聲音就像是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一樣,讓羅吉爾感到一種心臟猛然抽搐的疼痛。
緊接著,被捧在懷中的溫暖再次出現(xiàn),一個冰涼的觸感落在羅吉爾的唇上。
“小惡魔已經(jīng)蘇醒了,快回家去吧?!边@次女聲很小,像是在羅吉爾耳邊輕聲說一樣。
又是小惡魔?那到底是什么?
羅吉爾還未來得及思考,周圍的黑暗便開始漸漸散去,軀體感也越來越強,直至完全睜開雙眼。
雖然眼皮很重,但羅吉爾還是撐開了。
鐘表的滴答聲在羅吉爾的耳旁響起,他緩緩坐起身來,看到了在床邊的黑色盒子。
“這不是人死后靈魂的歸處嗎?”
他注意到盒子上還印著他的名字——羅吉爾·伊薩鋇魯,甚至在盒子的正中央還粘著他的黑白照片。
羅吉爾的眉毛皺起。
“難道他們已經(jīng)判定我死了?”
冷汗順著他的額角滑下,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了幾下。
他環(huán)顧四周,楓葉圖案的壁紙,厚厚的羊毛地毯,屋內(nèi)還掛著幾幅風(fēng)景油畫,在床頭上方也擺著一幅人物畫像,畫像上是一位身著藍白間條制服的英俊男子,一雙藍色的眸子,嘴角微勾著,露出一絲淡淡的邪魅。
“這里不是在科考艦,也不是倫尼克的地下酒店。這是……”羅吉爾看著掛在床頭上的那幅油畫,“……蒂爾尼的父親?!?p> 這時,門外有女孩子的聲音傳來:“爸爸,羅吉爾叔叔醒了嗎?”
“別在這里亂晃,埃拉妮,快去媽媽那打扮一下,一會兒就出門了?!钡贍柲醽淼椒块T外,低聲對女兒說,“別打擾羅吉爾叔叔睡覺,一會兒爸爸帶你去大莊園玩,好不好?”
“嗯!”門外的女兒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
聽著女兒的腳步聲逐漸遠去,蒂爾尼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到坐在床上的羅吉爾,他也吃了一驚。
“你不是……”蒂爾尼看到羅吉爾的樣子,喜出望外。
羅吉爾看著一身西裝的蒂爾尼愣在原地,指了指床邊的黑色盒子,“怎么回事???”
“我還想問你呢?!钡贍柲釓淖澜悄贸鲆话岩巫?,坐在他旁邊,“還記得你當(dāng)時要打開的那道門嗎?”
“我知道啊?!绷_吉爾回憶道,“我記得最后門被打開了?!?p> “但是,你的魂兒在門被打開的瞬間被撬走了?!钡贍柲峄叵肫甬?dāng)時的場景,心有余悸地說道,“當(dāng)我們把你送出那鬼地方后,天上那個黑影就已經(jīng)不見了。所以,科考艦起飛后,我們就直接送你回家了?!彼逞劭聪蚰莻€黑盒子,“當(dāng)時我們用盡了一切治療手段都叫不醒你,而且也收集不到你的靈魂?!?p> “收集不到?”羅吉爾看著黑盒子,“確定沒出故障?”
“不是說了嘛,你的魂兒被撬走了啊?!钡贍柲嵴f,“當(dāng)時艦內(nèi)醫(yī)療部的人說,你的靈魂脫離了人體,被留在那個墓碑里了?!?p> 羅吉爾聽后,低聲笑道:“也就是說,我被宣判去世了?”他又指了指那黑盒子,“所以,你們把那玩意兒就放我旁邊了?”
蒂爾尼嘆了口氣:“我們到了卡爾德后,見你的身體還沒有消失,那些科學(xué)院的人竟然向我申請拿你的身體去做試驗,說是第一次見到人類失去生命體征后,軀體還沒有消失的案例。最后,還好我把這事兒壓下來了,就對外宣稱你要休年假,去我那邊玩幾天。這才沒弄出大動靜。這個盒子當(dāng)時是通過一根管子和你的身子連在一起的,我是相信你的魂兒會回來,然后可以通過管子回到你的身體里的。你看,我說的沒錯吧!你果然回來了。要不然,你現(xiàn)在早都身首異處了。”
“謝謝啊?!绷_吉爾拍了下蒂爾尼的肩膀,發(fā)現(xiàn)西服的質(zhì)感很好,“你這是要去參加誰家的宴會???剛聽你說莊園?”
“為慶祝發(fā)射成功的慶功宴啊?!钡贍柲峥粗_吉爾,“身體如何?”
羅吉爾活動一下筋骨,“好久沒這么舒坦了。”
蒂爾尼從椅子上離開,從衣柜里找出一套黑色禮服,“既然你沒事了,那一起去唄。正好我也不用絞盡腦汁向別人解釋你為何缺席宴會了?!?p> 羅吉爾沒有拒絕,穿戴整齊后,和蒂爾尼離開了房間,和他們一家子驅(qū)車前往了首都城外一處過去貴族家庭的莊園。
他們來到莊園的最東端,赴宴的人們都是從此處進入莊園。
莊園內(nèi),羅吉爾一行人在仆人引導(dǎo)下,進入宴會大廳,然后在餐桌前坐下。
宴會廳內(nèi),觥籌交錯,賓客云集,一派熱鬧非凡的景象。
赫侖議長一身筆挺的深紅色燕尾服,頭上戴著一頂紳士帽,手拿著酒杯站在眾人之中,不停地招待著各大家族的代表,臉上的笑容始終掛在嘴角。
“小赫侖今天的精神狀態(tài)不錯啊?!绷_吉爾端著香檳,淺酌一口,走向赫侖。
赫侖見到羅吉爾后,立刻迎了上去,“羅吉爾先生,聽說您休假了?!?p> “是啊。”羅吉爾將杯子遞給侍者,對赫侖和他身旁的家族代表說,“身體恢復(fù)得差不多了,所以回來了。你們先聊,我去逛逛?!?p> 宴會大廳靠南一側(cè),裝有一大片落地門窗,在窗外有一個大平層陽臺,羅吉爾來到陽臺,扶著石柱欄桿,可以欣賞到外面的夜景。
這里是一座花園式的莊園,占地面積超過百畝,其中的建筑物也多是以舊式宮殿為主。
這里是殿下在位時期為了招待貴族而專設(shè)的,每一處建筑都是價值連城,無論是雕欄玉砌的拱橋,或者是噴泉、休憩亭,都彰顯出了它們的高貴與奢華。
羅吉爾站在落地窗邊,眺望著遠處的城市,整個城市如同被包裹在濃霧里一般,朦朧而迷離。
他看到蒂爾尼在和一位手持拐杖的紅發(fā)銀行家在陽臺的一角,銀行家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樣子,臉上滿是皺紋。
“是諾魯斯家族的人嗎?”羅吉爾喃喃道。
蒂爾尼在他面前說著什么,可是銀行家卻是一副很為難的表情。
“不會是機士團缺經(jīng)費了吧,現(xiàn)在就算有經(jīng)費,資源也不夠吧?!?p> 羅吉爾見他們說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大陽臺。
他來到陽臺下的花園,沿著花園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慢慢走著。
忽然,一陣悠揚的鋼琴曲響起。
他抬頭看著天空,一架白色的鋼琴靜靜地漂浮在半空,在月光照耀下,閃爍著柔和的白光,一位白裙少女坐在鋼琴旁,就像是天使降臨于塵世,給人一種夢幻般的美感。
演奏結(jié)束后,她坐在琴凳上,微仰著頭,靜靜地看著星空。
“這是?”他看著夜空中的鋼琴,“夢境?”
“她所仰望的,就是戰(zhàn)艦的尾跡留在夜空中的位置?!庇饶刃iL的聲音突兀地傳來,打斷了羅吉爾的思緒。
“校長大人,您好?!绷_吉爾收回目光,對尤娜點了點頭,見她身著一襲藍底白花的修身晚禮服,頭發(fā)盤起,優(yōu)雅高貴。
“聽說你身體不適,現(xiàn)在沒事了吧?”尤娜關(guān)切地問。
“謝謝您的關(guān)心,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休假結(jié)束后,我就可以回學(xué)校教課了?!绷_吉爾微笑道。
“那就好,我還以為你都忘了自己還是個學(xué)院教師了呢?!庇饶瓤吹搅_吉爾眼神游離,像是有心事,“想什么呢?”
羅吉爾回過神,將思緒從空中少女收回:“校長大人,您有沒有在夢中聽到過什么聲音,一個女聲,很清澈、很純粹的女聲?”
尤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羅吉爾。
羅吉爾從她的眼神中看得出,她在回憶。
當(dāng)遠處城堡頂部的鐘聲響起,尤娜臉色微變,她問羅吉爾:“她對你說了什么?”
鐘聲仿佛一記重錘,敲擊在了羅吉爾的心臟上,讓他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他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又睜開眼睛。
“您也夢到過?”
“就在我創(chuàng)造出‘永葆青春術(shù)’的前一年。”尤娜看著遠處城堡的頂端,不斷搖擺的鐘擺在月光的映襯下,大時鐘的嘀嗒聲響徹整個莊園,“那聲音能看透過我的思想,我在她面前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只有靈魂可以同她交流。”
“在三十三年前,您也做過同樣的夢?”羅吉爾心中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她對你說了什么?”尤娜問。
“我夢到過兩次,這兩次她都對我說過話。第一次說,小惡魔出來了;第二次,讓我快回家?!绷_吉爾低聲念道。
“小惡魔?”尤娜聽到羅吉爾的話,眉頭緊蹙,“那您最近身邊有什么變化嗎?”
“變化?”羅吉爾回憶道,“第一次從那夢中醒來兩周后,殿下就去世了。還有,當(dāng)天早上,我發(fā)現(xiàn)我也掌握了無咒語詠唱術(shù)士的能力。”
“當(dāng)年我也和你有相似的經(jīng)歷。當(dāng)時術(shù)士研究遭遇了瓶頸。在那之后,研究就有了思路。最終我的研究也成功了?!庇饶赛c點頭,“看來這次又要有大事發(fā)生了,那個小惡魔到底是什么呢?”
和尤娜告別后,羅吉爾來到莊園的東邊,鐘聲就是從他面前的巨大城堡傳來的。
城堡外形與其他建筑不同,是以一座巨大的圓柱形建筑物作為基礎(chǔ)的,而它的周圍則是由四面每面四根白色的鋼柱支撐著。在月光下反射著銀灰色的光芒,猶如一尊巨大的白色冰雕。
城堡下方站著兩個孩子,男孩穿著黑色小西裝,是銀行家的兒子,女孩身著淡紫色長裙,是蒂爾尼的女兒。他們在看著掛在城堡中央的衣服巨大油畫。
羅吉爾沒有打擾他們,轉(zhuǎn)身朝莊園的另一邊走去。
當(dāng)他回到宴會大廳,看到蒂爾尼正在宴會廳中央說著什么。
羅吉爾沒有貿(mào)然離開,等著蒂爾尼的講話結(jié)束。
講話結(jié)束后,宴會也結(jié)束了。
蒂爾尼的女兒也和銀行家的兒子回來了,在他身后還站著他的妻子,一身淡粉色長裙,長發(fā)挽起,露出精致的鎖骨。
看著大廳內(nèi)的一家三口,羅吉爾想起了遠在邊境老家的家人。
“該回家了。”羅吉爾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