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一)
“囡囡,以后不可貪嘴偷跑出府知道嗎?你知道阿姐與娘親多擔(dān)心你嗎?”
粉雕玉琢的小團子睜著迷茫的眼睛看著面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女?dāng)?shù)落自己。“聽見沒有。”少女輕輕屈指在小團子的頭上彈了一下。
小團子捂住額頭甕聲甕氣的說了句知道了,她的眼睛打量著四周,從回廊上疾步走來了一位美婦,是年輕時候的秦夫人。小團子的心尖一顫。
溫柔的年輕美婦走至小團子面前停下了腳步,少女急忙往旁邊側(cè)了一下,“母親。”她細聲細氣的說話,“囡囡年紀還小,一時不懂事,母親……”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秦夫人嚴厲的目光嚇得噤了聲。
秦夫人看向如鵪鶉一樣埋著頭的小團子,“南笙,抬起頭來?!毙F子怯生生的抬起頭,她看起來很是懼怕面前的秦夫人,“母親。”
秦夫人像是根本不想聽她解釋一樣,只冷聲道:“伸出手來。”年幼的南笙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但還是聽話的伸出了手,下一秒戒尺便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疼的身體一顫,眼里匍匐上了淚花,“你可知錯?”秦夫人的聲音嚴厲的很,南笙并未哭出聲只低低的啜泣,她身邊的南月實在心疼妹妹,便輕輕道:“母親,囡囡還小,如此責(zé)罰太重了。”
秦夫人眼中閃過一抹不忍卻又轉(zhuǎn)瞬即逝,“素日里你慣著她,才將她寵成了如此無法無天的樣子?!?p> 秦夫人說完又是重重的幾戒尺落在了南笙的手心里,小姑娘低聲啜泣著,卻并未換來秦夫人的任何心疼。
“從今天開始,二小姐禁足錦竹院一個月,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說完秦夫人便扔掉手中的戒尺轉(zhuǎn)身離開了,南月心有不忍的看了一眼南笙,卻也清楚這懲罰對南笙來說已經(jīng)算是很輕了,遂將求情的話咽了下去轉(zhuǎn)身跟在秦夫人身后離開了。
夜間。
南笙吃了晚飯,手上挨過戒尺的地方已經(jīng)被抹了藥包扎,照顧她的丫鬟小桃甚至還給她在手腕處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jié)。
索幸秦夫人打的是南笙的左手,所以她還能用右手。
此刻的南笙窩在書房里用右手一筆一劃的寫著信,小桃看著昏黃的燭火輕輕挑了挑燭心,察覺到她這動作的南笙抬起頭揉了揉眼睛看著她。
她有些犯困,眼睛里匍匐著霧氣,小桃看的心底一軟,“小姐,該休息了?!?p> 南笙抿了抿唇?jīng)]說話,她低頭看著手中的信收了起來仔細折好封口遞給小桃,“明天替我把這封信送給澹臺玄翊?!?p> “哎呦我的二小姐!”
小桃驚的急忙用手捂住南笙的嘴,她又氣又惱,“二小姐,世子名諱怎能隨意掛在嘴邊?”
南笙的眼睛緊緊盯著小桃眨了眨,小桃有些無奈,“小姐,奴婢知道您和世子殿下關(guān)系親厚,可這話若是讓夫人知道了,免不了對您又一頓責(zé)罰?!?p> 聽到秦夫人南笙的眼睛有些黯淡,她垂下眸子,拿開了小桃的手,“是我又惹母親生氣了?!?p> 小桃嘆了口氣收起了南笙的信,“快些休息吧,小姐?!?p> 笠日一早,小桃便將南笙的信送了出去。南笙禁足的時候看起來乖巧的很,只待在書房里練字,不吵也不鬧。
聽到下人回稟的秦夫人只道是這小丫頭終于能聽話懂事些待在府里,別出去惹是生非了。
秦夫人也不知道自己家二丫頭這跳脫的性格隨了誰,她的大女兒溫柔體貼知書達理,反觀南笙,時常偷摸翻墻出府。這便罷了,前兩日揍了人吏部侍郎的嫡子,她剛賠完禮告了罪。昨日她便把人家長公主府的小世子爺扔進了狗窩。
秦夫人擱下手中的茶杯,“囡囡性格乖張,若不對她嚴厲點,恐怕日后會惹出大禍?!?p> 南月將秦夫人的茶杯里續(xù)上茶后才道,“小妹年紀尚小,許是貪玩些,等她稍大些便懂事了,母親不必擔(dān)心?!薄暗赴?。”
入了夜后南笙搬了椅子,叫小桃端了盤點心,自己坐在院子里的楓樹下喝茶吃點心。不知道過了多久,墻角的異動讓南笙停下了動作。
她放下點心拿了茶杯悄悄向發(fā)出聲響的地方走去,借著月色只看到那邊一個揉著屁股的人影。南笙大喝一聲登徒子就扔出了手中的茶杯,那人被南笙的喊叫一驚下意識的轉(zhuǎn)過了頭,要緊的是,南笙手中的茶杯正巧砸在了那人的右眼眶里。
那人哎呦了一聲,右手捂住爬墻摔疼的屁股,左手捂著被空茶杯砸了眼眶嚎叫,看起來好不滑稽。
他一叫南笙便聽出了熟悉的聲音,她立馬幾步上前墊腳抬手捂住了那人的嘴,瞪著眼睛兇巴巴的威脅人家,“別吵,再吵我就揍你?!?p> 那人果然不出聲了,甚至對南笙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南笙松了口氣收回了手,然后才打量了一下身側(cè)狼狽的澹臺玄翊。
“你怎么這個樣子出來了?”
“你以為出來見你很容易嗎?母親盯得緊,我……”
“你只好趁夜深人靜爬狗洞出來?”
南笙看著澹臺玄翊發(fā)頂沾染上的雜草哭笑不得,澹臺玄翊聽到這話登時就瞪著她不言語了。
“你……你傷勢如何?”
澹臺玄翊瞪完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鼻尖。眼睛四處亂瞟,“唔,我沒事了。”南笙抬起手幫澹臺玄翊拿下了頭頂?shù)碾s草然后伸出包扎好的手晃了晃給他看,“母親并未重罰我?!?p> “那你信中所說,十萬火急的事是什么?”
澹臺玄翊有些惱怒,他以為秦夫人重罰了她擔(dān)心不已,趁著夜晚偷溜出來,結(jié)果她好好的站在這里,反觀自己,狼狽不堪。
“你眼睛怎么樣?讓我看看。”南笙轉(zhuǎn)移話題,澹臺玄翊一把拍開她伸過來的手,“不用你管?!痹S是他語氣有些重,且下手沒個輕重,小丫頭的眼睛登時就紅了。
小姑娘軟軟糯糯的,個子才到澹臺玄翊的胸口處,她踮著腳想要看看他的眼睛卻被兇了自然是不樂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