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jié)假期很快結束，大家都紛紛回來走上了工作崗位。開班第一天，除了公司人手一份開工利是，各個部門老大們都發(fā)有紅包，大家嘻嘻哈哈地串串門，拿拿紅包，度過一個喜慶的上午，過了中午，整棟樓才安靜下來。陸文嘉在下午就開始忙了起來，年前沒有完成的幾件事，要抓緊時間推動一下，節(jié)后開工復產(chǎn)注意事項需要起草通知，還有幾項人事變動的任命，也都要落實下去，再加上迎來送往，一天下來，還真心累得不行。假期里面的閑散心情，迅速消落，陸文嘉這就又開始了神經(jīng)緊繃的工作節(jié)奏。
忙到晚上八點半，送走老板，陸文嘉坐回到座位上面，看著攤開的筆記本，又回顧了一下全天的工作內(nèi)容，默想一下是否有所疏漏。再打開郵箱看看，有多少事項跟明天的工作安排有關，把有關事項在本子上面記下來，再結合今天的工作，簡單列明了明天一天的工作計劃以后，這才合上了本子。陸文嘉關掉燈，端起半杯茶，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回到家收拾完一切躺到床上，已經(jīng)接近十二點，陸文嘉這才拿起手機，準備發(fā)信息給李云輝。知道開工第一天會比較忙，李云輝一直沒有發(fā)信息過來。
“躺在我們自己的床，孤獨簡直要沁到骨頭里。才明白我為什么不愿意歸家了。一個柔弱的小姑娘，對我的意味是什么呵?！?p> “睡個美夢！我都睡一覺瞌睡醒了?！崩钤戚x的信息回得越來越及時，“家里下雪啦，外面白茫茫！”
“我就是你的家對不對?。俊?p> “孤獨吧？早要知道還天天對我吹胡子瞪眼呢?！?p> 陸文嘉看到這兩條信息，開心極了，“小丫頭還是很愛自己的?！?p> “寶兒，我愛你。以前近在眼前卻不能碰你真是難受哪！好不容易挨著了，覺得你身上溫度很燙，你我溫差很大，當你手伸進來時感覺特溫暖?！?p> “這說的是什么時候的事情呢？應該是把前面和現(xiàn)階段接了起來形容的吧？”不管怎么說，在分別的這些天里，李云輝的信息總是充滿愛意，讓陸文嘉倍覺溫暖。
“回來了我們才好好在一起。彼此溫暖?！?p> “不要再把我拒之門外好不好？”陸文嘉都有點可憐兮兮起來。
“用發(fā)展的眼光來看（至少要看三年以內(nèi)），你覺得我們重點要做的事情有哪些呢？要完成哪些目標呢？”
“今年結婚，明年生兒子。在這個基礎上面來想它?！?p> 陸文嘉滿以為自己的這條信息會讓李云輝感覺自己是在胡說呢，不曾想李云輝竟然接著問，“明年幾月生比較合適？我都是個在年底晚生的孩子，特別不希望我的小孩也那么晚，最好是上半年的?！?p> “啊？還沒出嫁呢，就說到了生孩子，不害羞了呀?！?p> “呵呵，不羞不羞。為你，那是義無反顧。哪顧得考慮個人榮辱問題。”
顧不得真假，陸文嘉簡直陶醉到了無法醒來的程度。
“快來哈，我好娶回來你?！?p> 李云輝這次回家，還有一個任務，參加自己閨蜜的婚禮，日子就定在正月初九。
“你知道嗎，景玉春他們的婚紗照真的很漂亮，聽說才花了幾千塊錢。”
“回來我們也去照一套？”
“今天的婚禮熱鬧吧？有沒有扔捧花的環(huán)節(jié)？”
“有。都沒提前打招呼，主持人把我喊到臺上接新娘捧花。接了下來之后才有人說不能亂接的，接了就要盡快辦事?！?p> “讓我說著了吧，昨天我們還說今年結婚呢。看來一切都是天注定呀?！标懳募尾唤脑骋怦R了起來。
“丫頭，我愛你。也知道你愛我。這會兒我失眠了，再也睡不著。”
“我在夢鄉(xiāng)了！”
“娶了老婆應該偷著樂。從此有人陪你并肩打江山，也有人聽你胡扯替你分憂了。我的老頭子啊。”
李云輝如果放得開來，會更加瀟灑，話說得越來越好聽，句句都說在陸文嘉的心坎上。
“寶，你的腦袋在想什么呢？弦繃得太緊了吧？”
“總是感覺不快樂，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工作上面也一直沒有成就感?！?p> “總是感覺到自己百無一用。膽量太小，氣息不夠長，氣量不夠深厚。丫頭，別對我失望哈。我不會讓自己垮掉。”
“放心哈，老人家，我會好好珍惜你，盡最大能力讓你感覺幸福起來?！?p> “不是什么老人家，是大家長?！标懳募渭m正了李云輝一個稱呼。
“你混得脾氣越來越大，架子越來越大?！?p> “我那都是假裝著自己才是一家之長，其實，你才是一家之主。”陸文嘉這說的絕對是真心話。
“因為你，我要優(yōu)秀起來。好配你?！?p> “一直以來都感覺驚慌失措，沒有認真感受跟你在一起的幸福。我是說，沒有因為幸福而真心慶幸感動。那么舍不得離開你分分秒秒，還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呢？為沒有錢都快愁垮了，怎么就做不到為幸福而樂瘋了呢？我距離真正的人物境界還太遠。見了王侯我一定會有欽羨諂媚之色，見了農(nóng)夫雖然不會有厭惡鄙薄之情，但是一定會有優(yōu)越矜夸的得意。咦，生來愚蠢。我原來還是這樣的沒成色。”
“是因為我沒有上班，所以你一個人很恐慌？”看來，李云輝對自己暫時沒有上班還是很在意的，有點敏感。
“不是因為你沒上班。跟這個沒有關系。我總是感覺自己距離自己的想法好遙遠，距離自已對自己的要求好遙遠。或者，我就只適合做一個老師，老老實實的抹去欲望，安心于平凡、普通的生活?？墒?，平凡、普通的生活已經(jīng)不自在啊。要真正調(diào)和矛盾，看來，最智慧的人生是要坦然面對當下，不回避、不逃避?！?p> “理想在召喚我，應該聽從內(nèi)心深處的呼喚，讓自己輕松、自在起來；現(xiàn)實教育我，做人不自在。說到底，我還是沒有找準自己的位置，沒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工作?！苯酉聛淼脑S多年，陸文嘉或許更會明白一些，并不是沒有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工作，是他自己一直沒有把工作做到自己喜歡的程度上面去。如果能夠做到成功，估計很多工作都可以讓陸文嘉喜歡上。
“能夠安靜地思考，就是最好的休息了。本質(zhì)上看，我真是一個寄生蟲，沒有什么用處的。敏于思而習于事，才是成功的基礎啊。我討厭于事，哈，不成功幾乎已經(jīng)是注定的了。丫頭，原諒我的無用。”
反思，反思，好像才是陸文嘉的功課。但是學而不思或者思而不學，都并不是陸文嘉的問題關鍵所在。陸文嘉的問題是付諸行動的太少。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敏于思，思考的也非主要矛盾問題所在，習于事，更是無從談起，陸文嘉厭惡于具體事務，不成功真的幾乎是已經(jīng)注定。
“要不你回來教書，我去電業(yè)局上班?！?p> “我大概已經(jīng)回不去教書了。關系已經(jīng)終止。走回頭路會更痛苦的。”
“嗯?！?p> 多年過去，陸文嘉看到曾經(jīng)還有過這樣的信息，呆呆地看了半晌，“當年真這么選擇，現(xiàn)在的人生是不是會不這樣痛苦？”
陸文嘉正在開會，竟然接到了李云輝打來的電話。李云輝在上班時間內(nèi)很少打電話過來，除非有什么事情比較緊急。
“能有什么事情呢？”陸文嘉忐忑不安地快步走出了會議室，在邊上接通了電話。
“丫頭，怎么啦？”陸文嘉心里非常緊張。
“沒怎么沒怎么，”李云輝輕聲地笑著說，“別緊張。我到城關中學啦，想去看看你父母，怎么原來的院子不在啦？”
“不在啦？”
“你說什么，你在城關中學？”
“是呀，我想著還是到家里去看看的好?！?p> 陸文嘉還是緊張了起來，自己還沒有跟父母說起來過，自己現(xiàn)在確實是跟原來那個讓家里雞犬不寧的小姑娘李云輝在一起的。
嬌小的李云輝，到了家里面，該怎么向家里人介紹自己呢？家里人又會以什么樣的面貌來對待她？這一切在陸文嘉腦海里面都是問號。但是既然李云輝都已經(jīng)到了家門口，總不能說不讓到自己家里去看看吧？且不說那樣做，不合兩人現(xiàn)在的實質(zhì)關系的情理，連普通朋友的接待之道都不符合。
“到都到了，我還怕什么？”陸文嘉對自己說，更何況，他深信李云輝，沒有把握，也不會過于唐突。
“院子不在了？什么意思？”
“就是我上回見到你的那座院子，已經(jīng)沒有啦?，F(xiàn)在那里是一棟教學樓?！?p> 自從那回參加呂英琪叔叔家的堂弟娶親婚宴，陸文嘉再也沒有回過家，每次電話回去也都是報過平安就匆匆掛斷，并沒有更多地關心過父母和家里的大事小情，也從沒聽父母說過搬家的事情。
“那三棵樹也不在了么？院子里面載著的桂花、棕櫚和七里香？”
“沒有噢。是一棟辦公樓好像?！?p> “那你到門衛(wèi)室去問問，就說找陸校長家，估計就可以問到的?！?p> “找到了發(fā)信息給我。夜晚我們再電話哈?！?p> 不一會兒，李云輝發(fā)來了一條短信，“你媽媽真是個活潑開朗的人，也健談?！闭f明是找著了家，陸文嘉也就放下心來，認真開會。
夜晚一進門，陸文嘉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李云輝的電話，“怎么樣，進門沒讓你難堪吧？”
“沒有啊。我說是你朋友，因為你過年沒辦法回來，我就特意到家里看看，有沒有什么東西要帶的?！?p> “李怡心可能知道我是誰，朝我不停地笑?！?p> “給你家和你家里人都拍了照片，回頭傳給你哈。不過，我等到天黑都沒等到文疑回來，我才走了。”
“我問了有什么要我?guī)У?，你媽媽說，好像有什么褲子要帶給你，如果有，明后天我剛好去縣城，可以取一下?！?p> “今天第一次去見公婆，穿什么過去的？”
李云輝絲毫沒在意陸文嘉的調(diào)侃，“我就穿著平時的衣服，黑色靴子黑色的風衣，圍了那條你買的彩色圍巾，平常一樣的盤發(fā)，很普通?！?p> 陸文嘉能想象的出來，如此穿著打扮的李云輝，肯定盡顯活潑調(diào)皮，自己父母見過了，應該心里也會有些安慰吧。如果不跟呂英琪比較的話，心里肯定會非常滿意的。
“我在街上買了點飲料零食什么的，也算是過去拜年么?！崩钤戚x不是不懂理的人，初次上門，肯定也會照顧到人情禮節(jié)的。
“怎么就搬家啦？搬到了哪里？”
“學校要改建新的辦公樓，就把你們家置換到了前面去，還是三間平房，獨立小院?？雌饋砀瓉頉]多大差別?！?p> “就是花花草草，好像跟原來不一樣啦。唉對啦，怎么不讓看石榴？”李云輝也是知道，陸文嘉跟呂英琪親手在后院里種下有一顆石榴樹的。
“石榴栽在后院，肯定沒有留下來。后院還有臘梅花，也沒有留下來吧?！?p> “你家人精神頭都很好，很健康，你媽好年輕啊?！?p> “不也是你家人？很快就是啦?！?p> “打算什么時候回來深圳？回來趕緊嫁給我。”
“我可沒下決心跟你哦。只是去找工作?！?p> “你就嘴硬哈?！标懳募斡悬c得意地笑出了聲。
“你畢業(yè)證的事情辦好沒？”
“學校還沒開學吧？開學的時候人那么多，我想等晚幾天再去學校去，交通也方便些，學校也才會有心幫我辦吧。”
“那就辦好了畢業(yè)證的事情再回來哈。不該急的時候就不要急。在家好好玩夠，這樣的時間也不是太多。養(yǎng)身體，好好休息?！?p> “太想你了怎么辦？不忍心把你丟在那里。要不，我先去看你，再回來？”
“快拉倒！要是不忍心你早來了。”陸文嘉知道李云輝是在調(diào)侃他的。
“養(yǎng)好身體抓緊生孩子?！崩钤戚x倒真的有點沒羞沒臊起來。
“如果能掙許多錢，但是以暫時分居為代價，過著聚少離多的日子，你愿意嗎？最長能承受多長時間？”陸文嘉應該是又錯過了什么，連李云輝說的究竟是怎么回事都不愿意問一問，立即就給否決啦。陸文嘉啊，真的能擔保自己以后不會后悔哈？
“不愿意！一天都不愿意！沒辦法才分別的。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日子就是黑夜里的孤單，沒有意義?！?p> 聽說李云輝要來啦，陸文嘉就把所有較為合適的車次信息都查詢出來，發(fā)給了李云輝。
“來的時候最好還是從市里走，不要從臨縣坐車，到市里比到臨縣更方便，并且始發(fā)車保證有臥鋪?！?p> “最好買1202次的車票。時間上最合適，只比快車慢3個小時。主要是到深圳的時間合適些，快車在市里是過路車，不一定能夠買到臥鋪，到深圳還不到5點，地鐵還沒有開。先在縣里買好臥鋪車票，然后到市里去坐車。”
李云輝來后，日子很快就恢復到了原來的模樣。